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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沈昭一直处在昏迷中。
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令她皱眉。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给她换药,看他醒来连忙欣喜的上前。
“秦太太,你总算醒了!”
“秦总一直不眠不休的守着您,身体都熬坏了。好在沈小姐拿您威胁他,才肯回去休息呢。您可真幸福,对了,沈小姐去帮您接水了,马上回来。”
沈昭点了点头。
回来的沈念看到她已经睁开眼,松了口气。
“姐姐,你可算醒了。我给祁东哥打个电话,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开心的。这些日子......”
沈昭握住她的手,连忙打断:“不用。”
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
“你昏迷了好些日子,祁东哥急得不行。把全A市最权威的医生都叫来了,可...可还是没醒来。”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沈昭并没有在意。
“他就没日没夜的守着你,也不肯离开半步,好像只要闭眼你就会消失一样。后来听护士说,B市有座白塔寺十分灵验,就连夜赶去。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一步一跪,就这么磕到大雄宝殿。”
想秦祁东那样桀骜的人,从来不信神佛。
“他对着神像,虔诚跪拜,说他愿意一命抵一命,换你余生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听到这话,她冷哼一声。
沈念被她脸上的平静和眼底的讽刺愣在了原地。
她用艰涩沙哑的嗓音说:“他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江诺。”
偌大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静到只有沈昭不停深呼吸的声音。
那段尘封的记忆再次涌现。
她并非沈家的真千金。
沈昭是沈父的私生女,她的亲生母亲几乎与沈母同时生下孩子。
沈父是入赘的,沈昭的亲生母亲得知他为了荣华富贵打算抛妻弃子时,为了给女儿一个好前程,也为了报复沈母,将两个孩子偷梁换柱。
她一辈子良心不安直到离世才将真相说出。
在沈念上门的那天,她才得知真相。
除了崩溃的她,情绪波动更大的是沈母。
一方面是丈夫的背叛,一方面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是冒牌货,是小三的孩子!
沈昭永远记得,一向端庄优雅地沈母声音尖利刺耳,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倾泻在沈昭身上。
她骂她是贱人、是肮脏的野种。
她歇斯底里地毁掉眼前的一切。
可沈昭的痛苦也不比她少。
残酷的真相和母亲的仇恨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疯狂地奔跑,逃离了那个窒息的空间。
那一刻,沈昭知道,她没有家了。
后来她为了保护自己,选择出国逃避,秦祁东也跟到国外。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最炙热的爱意融化了她的心。
回国后,他又把所有的恶意阻拦在外,力排众议坚定地选择她。
那一场世纪婚礼,无疑是告诉众人,秦祁东爱沈昭,无关身份。
“昭昭,让我给你一个家。”
可爱意随风起,亦随风散......
当秦祁东冲进病房时,沈昭被他脸上憔悴惊到。
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边布满胡渣整个人不修边幅。
在看到沈昭的那一刻,他几乎哭出来,将人紧紧揽在怀里。
“昭昭,别再受伤了,没有你的世界我真的会死的。”
沈昭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温暖,也不说话。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吗?”
秦祁东执拗的看着她,索要一个回答。
她抬眼看着他,将想问的话咽下。
明明是你先走,为什么让我永远陪着你。
最后也不过轻轻点头。
秦祁东见状也安心了,两个人依偎在一切,心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此后几天,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敏锐地感知她的一切需求。
抿了抿唇,他便体贴地将水喂到她嘴边。
皱了皱眉,他就想办法寻些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每天的饭菜都是精心搭配后亲手做,枕头永远是最舒服的高度。
他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紧张的问:“上次回去,你画的那副婚纱照怎么不见了?”
沈昭神色自若,嗓音平静道:“送去维护了。”
他身子放松些了,“怎么不跟我说,以后这种小事交给我好了。”
手机收到沈念的信息:“姐,都准备好了。”
可秦祁东,我们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