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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段叔叔,我的留学申请已经通过了,我打算出国了。”
安静的客厅里,向云鹿的声音轻而浅,像一滴水落尽了池中。
沙发对面的向母欢喜不已,“这么快就过了?什么时候走啊?”
“十天后。”
向母没想到这么匆忙,激动之余,眼底又涌现出了不舍,“那妈妈现在就去帮你收拾行李,你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去国外,我实在是放不下心,就联系了几年前的一个朋友,正好她儿子也在伦敦,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联系他,也不用怕麻烦,因为你和那男孩小时候定过娃娃亲呢,看看聊不聊得来,聊得来最好,聊不来就做朋友。”
向云鹿点了点头,“好的妈妈。”
听到这句话,向母十分意外,“鹿鹿,你答应了?你和之前那个男朋友……终于分了?”
向云鹿一下就沉默了。
段父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一直不肯跟你回来见我们,一看就没对你真上心,这种男朋友,分了也好!”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一道声音骤然打破了客厅内沉闷的气氛。
三个人闻声回头,就看到了正好推门而入的的段临舟。
他一身黑衬衫黑西裤,身长如玉,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尽显慵懒矜贵。
向云鹿身子微颤,起身叫他:“哥哥。”
段临舟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丢下车钥匙就上了楼。
晚上,向母做了一大桌菜,还开了一瓶红酒。
她举起酒杯,笑意吟吟的面向三位家人,准备宣布喜讯,“来来来,今天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庆祝鹿鹿马上就要……”
向云鹿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打断她,“妈,这酒有点苦,过期了吧?”
过期了吗?
向母面露诧异,明明没过期啊,可向云鹿却已经以拿新酒为借口,将她拉到了厨房。
“妈,我出国的事,先不要告诉哥哥。”
初听这话,向母还觉得有些奇怪。
但一想起继子平日对女儿的种种照顾,她慢慢也理解了兄妹间难舍难分的心情,点头答应了。
草草吃了几口后,向云鹿起身回了房间。
洗漱后,她躺在床上,慢慢睡过去。
直到半夜十二点,她身侧准时多了一个人。
一道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间,下一秒,柔软的唇贴上来轻轻嘶咬着,微凉的湿意将睡意朦胧的向云鹿彻底唤醒。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猛地起身推开他,声音急促而抗拒,“段临舟!”
“怎么?家里人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就不让哥哥碰了?”黑夜里,段临舟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声音慵懒至极,“和哥哥一起这么多年,想白嫖?”
向云鹿知道他误会了,也没有解释。
而段临舟的脸在这无尽的沉默里冷了下来。
他伸手把人圈进怀里,“向云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你交男朋友,你只能是我的。”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灼热温度,向云鹿不想和他争执起来,于是撒谎道:“生理期,不舒服。”
听到她服软解释,段临舟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生理期不是刚走没多久,又来了?好吧,今天不碰你,早点睡。”
说完,他就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听着耳畔传来的舒缓而平和的呼吸声,她辗转难眠。
没人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她的哥哥,段临舟!
十二岁,妈妈改嫁到段家,她便和段家独子段临舟成了异父异母的兄妹。
十四岁,她叫他哥哥,他叫她妹妹,外人眼中兄友妹恭。
十八岁,她偷偷写满他名字的暗恋日记被发现,他懒懒靠在她的书桌,眉眼含笑的拿着那本日记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抓住她要争夺回日记的手,在她羞怯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二十岁,他们初尝禁果,之后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
白天是兄妹,晚上却又瞒着所有人抵死纠缠。
向云鹿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和段临舟在一起,是她这一辈子做过的唯一荒唐的事情。
她太喜欢段临舟,所以甚至觉得哪怕一辈子不公开这段关系也无所谓,到时候他们偷偷跑去国外结婚就好。
可这一切妄想,都在半个月前撞破他和兄弟的聊天戛然而止。
那天下着大雨,她跑去给段临舟送伞,刚要打开包厢门,却听到他兄弟的声音传来。
“段哥,你继母那女儿你打算怎么办啊?当初不是说玩玩就甩吗,怎么还没分?”
“就是,你当初和她在一起,不就是想报复她妈嫁进段家吗?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报复?
他和她在一起,不是喜欢她,而是报复!
向云鹿整张脸都白了,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可却固执的没有离开,想听到段临舟的回复。
直到下一秒,段临舟淡漠又残忍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到她耳边。
“不玩久一点,怎么让她更痛苦?”
那一刻,全场哄笑,而她站在门外,如坠冰窖。
原来他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叫她女朋友,跟她夜夜缠绵,不过是不满她妈妈抢了他妈妈位置的一场报复?!
妈妈还要待在段家继续生活,她不能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思来想去,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逃离,离开这个家,也离开他。
所以她申请了留学。
如今,距离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剩下最后十天了。
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提醒,向云鹿抬起手,将段临舟箍在腰间的手拉下来。
没过几分钟,他又抱了上来,等她拉开,他又不自觉抱上。
她的耐心在一次次拉锯中耗尽了,索性拿了个抱枕过来,搁在两个人中间。
这一次,他终于消停了。
向云鹿也清静了。
她知道,他们之间,很快就会划上一个句号。
她不再属于他,也不再是他的私有物了。
向云鹿心头微震,侧过头看了宋窈窈一眼,却看见她满脸挑衅地拿出手机,订了个闹钟。
一分钟后,闹钟准时响起。
她装出接电话的样子,没几秒就挤出了几滴眼泪,泪眼盈盈地看向前座。
“临舟,管家打电话说我家小狗生病了,我很着急,你可不可以现在送我回去啊?”
段临舟靠边停下车,看着窗外漂泊不停的雨,皱着眉回过头。
可一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向云鹿身上。
“我现在送窈窈去城西,不顺路,你先下车打车过去吧。”
宋窈窈生怕她拒绝,立刻递上来一把伞。
向云鹿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没说,打开了车门。
雨滴从破了几个洞的伞面渗透下来,很快就将她整个人淋湿了。
雨下得很大,她根本打不到车,只好拿包顶在头上快速的往前跑着。
跑了整整半个小时,她才终于浑身狼狈的跑到了签证处。
办好签证后,依然打不到车,向云鹿只能又继续淋雨走一个小时回家。
一回家,她就感觉自己发烧了,浑身难受得厉害,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床上。
她做了些光怪陆离的噩梦,浑身不停冒着冷汗,总觉得有怪物在后面追着。
等她拼着命睁开眼,却发现怪物是段临舟。
他把她抱在怀里,一勺勺喂着药,温柔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心疼,“乖,把药喝了,病马上就好了。”
向云鹿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她吞了几口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烧已经退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空无一人。
只有一台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震动着。
她拿起来点开,才发现一群兄弟在群聊里@着段临舟。
“段哥,你这演技简直一流了啊,听到你那小妹妹生病了,几个亿的项目都推了,就为了回去照顾她?”
“我怎么感觉段哥是真上心了啊,得知人家发烧,闯了二十几个红灯赶回家,不会是真喜欢上那小丫头了吧?”
“同上,我也感觉,急成那样,不像演的。”
消息底部,段临舟只回了一句。
“喜欢她?除非我死,只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想让她更死心塌地罢了,这样等真相解开那天,她才会更难过,不是吗?”
一字一句,看得向云鹿心底发颤。
五年陪伴,居然只换来一句,喜欢她,除非我死。
段临舟,你真的没有心。
她只觉得浑身都透露着一股乏力感,手无力垂了下去。
下一秒,卧室门被推开了。
端着热水进来的段临舟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快步上前夺走了手机。
那道素来散漫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看到什么了?”
向云鹿垂下头,遮住微红的眼睛,哑着声音开口:“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吗?”
她不明白,既然他都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为什么还不收手?
这场戏,有必要拖延这么久吗?
还得防备着,怕她发现。
虚情假意演这么久,不觉得累吗?
够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她已经足够痛不欲生了!
段临舟并不知道她这些心思,只当她生病心情不好,连忙抱住她哄了起来,“怎么会呢?只是我在给你准备惊喜而已,不想让你知道,既然你不高兴,我就提前告诉你好不好?”
“我搜到了丹麦能接受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结婚,鹿鹿,我们以后就移民去那里,然后领证结婚好不好?我已经在安排相关事宜了。”
这样的话,在此前无数个深夜里,两个人曾畅聊过无数次。
如今再听到,向云鹿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潮澎湃的感觉,只剩下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会有未来了。
十天后,段临舟的人生里,将不会再有向云鹿这个人。
而她,亦是如此。
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个崭新的骨灰瓶。
向云鹿小心翼翼地把手掌心残留的最后一丁点骨灰放了进去,然后在坟前,重重磕起了头。
爸,对不起,女儿不孝,爱错了人。
爸,对不起,女儿不孝,没保护好您。
爸,对不起,女儿要走了,这几年都不能再来看您了。
磕完三个头后,她抬起头,看着天际掠过的一群悲啼寒鸦。
一道鲜红沿着眉角滴落,擦过那微红的眼眶坠下来。
浑似血泪。
黄昏时刻,向云鹿离开墓园,独自回了家,把前些日子整理出来的东西拖到了楼下。
写满段临舟名字的暗恋日记,被她扔进了火里;
她暗戳戳给他们买的情侣款,被她丢进了垃圾堆;
和段临舟偷偷摸摸照过的情侣合照,被她一张张剪成了碎片;
处理好这些东西后,她回了房间。
门合上的瞬间,向云鹿听到了楼下的开门声。
她反手锁上门,然后熄了灯,摸着黑把自己蜷缩在床上。
不多时,屋外传来了叩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鹿鹿,开门。”
“鹿鹿,我可以解释。”
是段临舟的声音。
她并没有理会,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解释?解释什么呢?
解释他没有把她当报复工具?还是没有在宋窈窈砸碎她爸爸骨灰盒后选择站在她那边?
不一会,敲门声平息了,可手机却接二连三的震了起来。
向云鹿看着还在不停发消息解释的段临舟,点进他的主页,直接把他拉黑删除了。
一整夜,任凭外面传来什么动静,向云鹿都没有理会。
直到第二天听见妈妈的声音,她才打开了门,扑进了她的怀抱里。
向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像小时候那样轻声哄着她。
一旁彻夜未眠的段临舟看到这场面,沉默了很久,转身下了楼。
接下来几天,向云鹿不想被段临舟纠缠,都一直睡在向母的房间。
母女俩白天一起收拾行李,晚上相拥而眠,聊了很多只属于她们的小秘密。
在妈妈的怀抱里,向云鹿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离开前一夜,她还想和妈妈睡一起。
向母担心女儿有说不完的话睡不好,要她好好休息。
向云鹿只能一个人回了房,望着漆黑的穹顶发呆。
十二点,门口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是段临舟,他拿着备用钥匙又摸了进来,将她圈进怀里。
“还在生哥哥的气?是哥哥错了,别气了,好不好?”
“你都生了哥哥三天气了,再冷战下去,我真要疯了。”
向云鹿没有说话,闭上了眼。
听到这浅淡的呼吸声,段临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知道她这几天不好受,也不想折腾她,只亲了亲她的额头。
听着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向云鹿一夜没睡。
早上,段临舟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看到宋窈窈三个字后,她抬手摇醒了他,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睡眼蒙眬的段临舟眯着眼按下接听键。
没听几句,他就松开了扣在她腰间的手,猛地坐了起来。
挂断电话后,他回过身,轻轻叫了一声,“鹿鹿,我……”
“不要开灯,走吧。”
黑夜里,向云鹿的声音轻不可闻,听不出任何语气。
段临舟以为她已经消气了,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开门前,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忍不住回身看向床上那缩成一团的人影。
“鹿鹿,我先出去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来陪你。”
向云鹿并不需要他陪,
也不会再等他回来。
他们结束了。
听到别墅外传来的汽车启动声,眼睁睁看着段临舟开车离开后,向云鹿才打开了灯。
她起了床,像平时那样换衣、洗漱。
收拾好一切后,向母在外面敲门,叫她起来吃早餐。
她乖乖吃完饭,正好看到段父指挥着佣人,把她的行李箱都抬了下去。
眼看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要搬完,她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回到自己早已搬得空空荡荡的房间,拉下抽屉,拿出里面的银行卡和分手信。
而后,将它们全都放到了段临舟的房间,他回来后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段临舟,这一次,是我先不要你。”
做完这一切后,楼下传来了向母柔柔的呼唤。
“鹿鹿,快点,不然赶不上飞机啦!”
她应和一声,快步下了楼。
别墅外的车辆正在等着,向云鹿和两位长辈一一告别后,转身便坐上了前往机场的汽车。
身后向母含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鹿鹿,要照顾好自己啊。”
“还有,我在你口袋里放了你娃娃亲对象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他。”
“你努力追梦,家里的事别担心。”
向云鹿打开车窗,红着眼一一应着,直到身后的人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抬眸看向窗外。
今日阳光明媚,未来可期。
一如她往后人生……
早上八点的闹钟准时将向云鹿从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看到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怕被父母发现,他们约定好了,段临舟每天半夜十二点来,凌晨五点准时离开,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整整五年。
但很快,他们就只是兄妹,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换了身衣服后,她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陌生女人。
向母热情地向她招着手,把她叫到跟前,热络地介绍着,“鹿鹿,快来,这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快去给客人倒杯水。”
宋窈窈很配合地站起来,朝着她伸出手,笑得眉眼弯弯的。
“你就是临舟的妹妹吧,幸会,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经常听你哥哥夸你哦。”
向云鹿手心微颤,看了一眼段临舟,但什么也没问,转身去给她倒水。
倒了一杯热水,她刚要端出去,段临舟就进来了。
他搂住她的腰,俯下身就要亲下来。
向云鹿连忙偏过头躲开,“不要闹,你女朋友在外面。”
段临舟挑了挑眉,啄了一下她的唇,“生气了?忘记跟你说了,她只是我的青梅,很小就出国了,前两天刚回来。老头催婚催得紧,省得他乱拉鸳鸯谱,我才拉她来演演戏。”
“我女朋友是谁,你应该最清楚吧?嗯?”
向云鹿静静听了半晌,没什么表情,随意地点了下头应付着。
看着她这平淡的模样,段临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本以为这一次又要哄很久。
毕竟以前有小姑娘给他送情书,她撞见了都醋得不行,哭到眼睛肿得睁不开。
他发现后去问,她还不肯说,要他想尽办法才能骗出一两句实话。
原来她认定他们之间的这段禁忌感情不容于世,她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以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所以她从不敢质问他,也不会发火,只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生闷气。
这次又是一模一样的剧情,她的反应却如此平淡。
不禁让段临舟心里生出了疑惑。
他正想问问,向云鹿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端着水杯就出去了。
早餐做好后,一家人如常落座。
宋窈窈被安排到了段临舟身边。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起了儿时的往事,一派亲密无间的模样。
宋窈窈在国外呆了几年,喜欢吃流心煎蛋,段临舟知道后,把碗里的煎蛋夹了过去。
她立刻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煎蛋也送到了他碗里。
段临舟不自觉地看了向云鹿一眼。
她低着头在专心喝粥,似乎根本没看到刚刚发生的事。
等她抬头抽纸巾时,他夹起那个蛋咬了一口。
向云鹿正好看过来,默不作声地放下勺子离席了。
看着她似是要出门的动作,宋窈窈连忙叫住她,“鹿鹿,你要出门吗?我和临舟也要去约会,你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啊。”
向云鹿正要拒绝,段父开了口。
“外面在下雨,就让你哥哥送你,不然我和你妈妈也不放心。”
段叔叔开口了,向云鹿也不好拒绝,只能先去了车库。
她要去的地方是签证处,这样一来,段临舟不就知道她出国的事情了?
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也摆烂了。
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行程已定,他什么也做不了。
没一会儿,姗姗来迟的两个人也上了车。
宋窈窈一反常态坐进了后座,故意找话和向云鹿攀谈起来。
她没什么心情,敷衍着回应了几句。
车慢慢开出去,雨声渐渐清晰。
宋窈窈凑到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和临舟不是普通的兄妹关系,但你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临舟对我也不是毫无感觉,你信不信,只要我想,我就能把他从你手上抢过来?”
她拗不过他,时间也耽搁不得,只能坐上了他的车。
可走到一半,他却突然绕道,说要接一个人。
看到宋窈窈的身影出现时,向云鹿心头一震。
她很想问段临舟,去给她爸爸迁骨灰,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分不开么?
可时间要紧,她咽下了所有。
去新墓园的路上,向云鹿抱着骨灰盒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一切都收拾好后,正要入葬,段临舟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号码,皱起眉头,起身往外走去。
向云鹿没问他去哪,只埋头打算将骨灰盒放进去,结果宋窈窈却一脸讽笑的拦在了她前面。
“临舟今天答应了陪我去看日落,送你来墓园不过是顺路而已,你应该不知道吧?”
向云鹿确实不知道。
但她也并不关心,只想早点让爸爸入土为安。
所以她根本不理会宋窈窈的挑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抱着骨灰盒就要下葬。
宋窈窈从没被人这样冷落过,一时气急,直接动手拽住了她,“向云鹿,你装什么装,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
看她如此宝贝手里的骨灰盒,宋窈窈心下一横,猛地抬手抢过那盒子,然后对着地上狠狠一砸!
砰地一声重响,盒子沿着台阶滚落下去,摔的四分五裂。
灰白色的灰烬散落一地。
向云鹿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爸!”
她疯了一般跑下去,哭着跪在地上试图抓住那轻尘。
可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却将她最后一点希望也扑灭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骨灰被风吹走,拼了命的想要留住,可怎么也留不住。
那是她爸爸,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捧骨灰,可如今,她连这么一丁点也没守住!
她怒火滔天,再忍不住,强撑着站起来走到宋窈窈面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宋窈窈!这是我爸的骨灰,是他在这个世界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你知不知道,毁人亡灵,要下十八层地狱!”
啪的一声,那张白皙的脸上瞬间肿了起来。
宋窈窈被打得一懵,气得正要反击,余光突然瞥见了正好回来的段临舟。
她那出走的理智瞬间回复了,趁势往后一倒,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不清楚前因后果的段临舟看到这一幕,飞速跑来抱起宋窈窈,“向云鹿,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应该问问她干了什么!”
这还是段临舟第一次看到向云鹿如此声嘶力竭的模样,他抬起眸,看到她满脸的泪痕,怒火骤然僵在了脸上。
下一秒,宋窈窈扑进他怀里,哭得抽抽噎噎的。
“临舟,我刚刚不小心把鹿鹿爸爸的骨灰盒撞倒了,风一吹,什么都没了,鹿鹿生气将我推下楼梯,我流了这么多血,也算抵了吧……”
看着一旁破碎的盒子,段临舟心下一紧。
他很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意思,“窈窈她不是故意……”
“滚!”
向云鹿只说了这一个字,却用尽了全身力气。
段临舟还要解释,宋窈窈却哭着攥住了他的衣袖,“临舟,我好疼,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啊。”
闻言,段临舟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选择抱起宋窈窈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