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偏头看到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

眼神里的羞愧随即被恶毒取代，她拼命挤着眼泪，哭声大的震天。

“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偷，还不是因为我这个没良心的女儿。她爸爸和哥哥死的早，留下个累赘孙子给我带。”

“我一个被黄土埋半截的人，没本事挣钱，家里没有经济来源才会想着来偷。”

她指着我，“我花几十万供她上大学，她毕业了倒把我忘了，一分钱都不给我花。我和孙子啃了一星期馒头，眼看孙子要不行了，才冒险来偷点回去救他。”

“谁想做不来亏心事，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

只言片语，把矛头指向我，把我塑造成白眼狼。

这一世对她的冷言冷语，我不会再有反应。

我穿过人群，垂眸，眼底一片薄凉。

“一个月五千五，打给你们五千，还觉得我是白眼狼，不给你们钱花，我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孝顺了。”

“撒谎也不脸红。”她低声咒骂。

我苦笑，“昨天中午发工资，昨天晚上钱给你打过去。大家如果不信我，可以看她手机里的转账记录。”

人群中有人谴责，“不缺钱也来偷？是惯犯吧！”

张玉芳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有私心，她可是清华大学毕业的，一个月工资少说也有一万，才给我们娘两五千，你们看看她还是人吗？”

我还没开口，超市老板开口打断了她，“大娘，你女儿过得很辛苦你知道吗？”

“有次家长会结束，我没走想单独问问我儿子的情况，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到



没人愿意惹无牵挂的疯子，快递员也是。

所以很多时候，抢走了就抢走了。

那天，我眼睁睁看着孟祥瑞从老人手里抢外卖，面对老人的怒骂，他还回头挑衅。

“脾气这么大，怪不得老婆孩子都跑了。”

老人起得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又无奈地坐下去。

“有本事你就别买，你敢买，我就敢偷。”

“把我逼急了，我直接住你家里，吃你的用你的，反正我也没成年，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孟祥瑞得意地拎着外卖下楼。

却没注意到，老人背在身后的手拿着刀。

孟祥瑞可能不知道，老人年轻时，家暴老婆孩子，所以残疾患癌后才落得这个下场。

将死之人，又无牵无挂，他比孟祥瑞可怕的多。

13、

第二天晚上，老人点了超豪华的外卖，门外满满当当全是快递盒。

孟祥瑞足足跑了五次才拿走完。

他没有想到为什么老人没有向往常一样，驱赶辱骂。

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一个个拆开，一个个尝一遍，发出满足的笑声。

直到吃饱喝足半小时后，他才感到不对劲。

肚子像是被刀绞般痛的厉害，五脏六腑像被毒虫撕咬般，疼得他蜷缩着来回翻滚。

直到嘴里不断吐出白沫，他才意识到，那老头在外卖里下药了。

他喊人打，“110”

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死在了那一夜。

楼上的老头也在那一
朝我吐了口唾沫，摸着孟祥瑞的头，一起去厨房做饭。

2、

看着水泥地上鲜红的液体，记忆被拉回上一世。

那天，我跟张玉芳一起去超市买菜，发现她把装好的三个鲍鱼两只虾丢进她的蓝色布袋里。

结算时也没拿出来的意思。

我小跑着跟出去，告诉她袋子里的海鲜还没付钱。

收到的却是恶狠狠地眼神警告，她还咬着牙在我后腰上拧了一把。

顷刻间，我全明白了，她不是忘了，是故意偷的。

回家后，她找我算账。

我跟她据理力争。

“一年偷盗三次，无论金额大小都是犯罪犯法，犯法就要收到法律的制裁。”

“你身体也不好，万一在监狱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不想看祥瑞娶妻生子，抱重孙了？”

“祥润今年才十五，正是树立正确三观，人格养成的重要时期，万一他有样学样，学坏了怎么办？你怎么到地下跟我哥交代，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张玉芳却心存侥幸，认为不被发现就不是偷，是上天的恩赐，注定是她的东西。

认为我和我哥哥也是她养大的，孙子肯定也行。

但她忽略了，我跟哥哥有爸爸，他是个正直的教师。

这晚我因为嘴硬，被张玉芳打个半死，脱下羽绒服扔进雪地里，差点冻死。

我哥对我有恩。

当年我和他同时考上高中，我是省重点，他是普通高中。

爸爸去世，家里没钱供我们读书。

所以他主动提出，辍学让我上学。

那
了道上的狠角色。

为了给他们点叫教训，这些爆破手每个人都残了，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孟祥瑞更倒霉，断了一条腿，一只手。

他没用了，组织也不想带他玩，把他踢了出去。

从医院回家修养的这几天，因为接受不了残疾的事实，他脾气很暴躁。

苹果手机砸过来，我躲开了。

张玉芳额上又缝了两针。

对健全人很简单的日常，对孟祥瑞成了困难。

左手玩手机、左手吃饭、走路……这些统统要重新学。

他终于后悔了，嚎啕大哭，“如果你当时劝我我一句，我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都怪你。你能管班级里的所有人，把倒数第一教成现在的省状元，却唯独不愿意管我。”

“都怪你太放纵我，白眼狼，怎么残疾的不是你。”

听着他的抱怨，我头都没抬一下。

在我这撒不出气，他又指着赵玉芳，“还有你，是你带坏我，跟你学，我才会偷。你养废了你儿子唯一的儿子，孟家唯一的独苗，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现在断胳膊少腿，怎么娶媳妇，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

“你不把姑姑嫁给那老头换多点彩礼钱，我们孟家算是绝户了。”

我看到张玉芳死气沉沉地脸上，突然绽上点笑意。

她转头，看向我，“扑通”一声跪下来。

“求求你救救孟家。”

我抬眸，恶狠狠地看向她，将已经拿出来的五千块钱又放回包里。

我一脚提开她，“我要赶飞机，就不跟你们聊了。”

10、<
她在吃白馒头就老干妈，喝白开水，还几次被噎住。”

“大冬天的，别的老师都去食堂吃饭，她吃这些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

“后面我才回忆起来，她就是店员口中，一来就问有没有打折的泡面，没有就去买白馒头辣椒酱的女老师。”

闻言，很多人潸然泪下，也包括我。

张玉芳白着脸，对我使眼色，想让我给她台阶下。

而我只是擦了下眼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今天的事我管不了，老板你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说完，我迈步离开。

思绪却被拉扯到上一世。

上一世，她能一直不被发现不是因为他偷盗技术多高超，而是我偷偷找老板补上之前她偷的金额。

又一个月给他一千块，不够补向我要，多余了他自己留着。

我跪下来求他，给张玉芳留点脸。

超市老板看我态度诚恳，又悉心教他孩子的份上答应了。

那次后，他儿子每月月底都会给我带一大堆速食。

说是给的钱太多了，他们家是做正经买卖，不肯让我亏钱。

想着想着，我泪如雨下。

外人尚知道心疼我，我亲生母亲却只会趴在我身上吸血。

4、

最后，老板也没追究她的责任，只是口头警告了句。

张玉芳火气却越窜越高，把所有错都扣我头上。

“都怪你，肯定是你上次多嘴，我才会被注意到？老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我扔下手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抓到只是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