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莫阿九容陌的其他类型小说《唯梦闲人不梦君小说莫阿九容陌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发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什么厌她至极?什么她逼着容陌迎娶自己?莫阿九的神情有些怔忡,可明明……她才是被逼的那一个啊……头,突然有些刺痛……“莫阿九,你少在我面前装蒜……”“莫阿九,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真可怜你……”朦胧中,莫阿九只听见身前声音聒噪。可她的头,依旧在刺痛着,脑海里,似有嗡鸣声阵阵传来。她蹲在地上,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想要将多余的声音赶出去,可是……于事无补!“容陌,我倾心于你……”“容陌,你怎的这般狠心?我可在月下等你一夜啊!”“容陌,此生,有一个你,便已足矣!”“容陌,……”记忆中,有个女人总是喋喋不休的说着,说的她脑仁都开始痛了起来。“娘娘——”门外,似乎是张嬷嬷的声音,莫阿九隔着朦胧,看着张嬷嬷离自己越发的近,直到身侧有淡淡温热传来,...
什么厌她至极?什么她逼着容陌迎娶自己?
莫阿九的神情有些怔忡,可明明……她才是被逼的那一个啊……
头,突然有些刺痛……
“莫阿九,你少在我面前装蒜……”
“莫阿九,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真可怜你……”
朦胧中,莫阿九只听见身前声音聒噪。
可她的头,依旧在刺痛着,脑海里,似有嗡鸣声阵阵传来。
她蹲在地上,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头,想要将多余的声音赶出去,可是……于事无补!
“容陌,我倾心于你……”
“容陌,你怎的这般狠心?我可在月下等你一夜啊!”
“容陌,此生,有一个你,便已足矣!”
“容陌,……”
记忆中,有个女人总是喋喋不休的说着,说的她脑仁都开始痛了起来。
“娘娘——”门外,似乎是张嬷嬷的声音,莫阿九隔着朦胧,看着张嬷嬷离自己越发的近,直到身侧有淡淡温热传来,她的情绪终于好了些许。
“让她离开!”莫阿九紧蹙眉心,轻声低喃。
容思晴似乎真的被请出去了,临走之前她还在说着:“莫阿九,终有一天二哥会把你废了,你不过是二哥带回来的傻子罢了!”
废了,傻子……
莫阿九缓缓直起身子,明明……这一切都是容陌逼她的啊!
……
“发生何事?”容陌是在傍晚回来的,朝堂上,无非那些迂腐老臣再三上表废除莫阿九妃子之位罢了,也便纠缠了些时辰。
方才甫一走进殿内,他便察觉到了不对,任由宫女将黄袍褪下,容陌环视四周微微蹙眉:“莫贵妃呢?”
“娘娘在内寝。”张嬷嬷恭敬回答,“今天,三公主来了,和娘娘说了些话。”
“说了些什么?”容陌蹙眉。
“没说什么,无非公主孩子心性,与娘娘起了两句争执。”张嬷嬷垂头,哪敢真将二人所说之话复述下来。
“嗯。”容陌轻哼一声,没等宫女穿衣,便将便服拿在手中,随意披上,朝内寝走去。
莫阿九果然斜坐在卧榻之上,满眼不悦。
“白日里,思晴来过了?”容陌坐在一旁的软塌上,问的轻描淡写。
“……”莫阿九扭过身子一言不发。
“她说了些什么?”容陌依旧“友善”询问。
“哼。”莫阿九冷哼一声。
容陌睨她一眼,不怒反笑,“看来爱妃倒是将火撒在朕身上了?不过爱妃若是不愿回答,朕倒是可以让爱妃的嘴有其他用处!”
其他用处?
莫阿九几乎立时想到昨夜,当下捂住双唇,只留下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怎的?知道怕了?”容陌收回目光,“说吧,思晴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是痴傻之人!”莫阿九鼓着双眼,话中满是不悦。
“她并未说错!”容陌手微顿,却很快淡然从容,“莫阿九,你本就是痴傻之人,朕不计前嫌,将你收在身侧,你自当感恩戴德,可懂?”
“我才不是……”
容陌却突然蹙眉,打断了她:“往后只得朕说你乃痴傻之人,旁人胡说不得,你且记住!”
“凭什么?”莫阿九怒视着容陌,“我才不痴不傻,你才是痴傻之人,你们全家都是痴傻之人……啊……”
未等莫阿九说完,她便觉自己身子被人重重一压,整个人已被困于床帏与容陌手臂之间,她甚至能依稀嗅到容陌身上淡淡檀香。
“莫阿九,朕现在的全家,你也在其中!”容陌紧盯着她,“莫说此刻说你痴傻,就是今后被诛九族,你也是首当其冲!懂?”
最后一个“懂”字,他说得婉转悠扬,格外好听。
可莫阿九却只听得心底一阵凉意。
他是认真的,很严肃的说下这番话!
“啪——”几乎瞬间,容轩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面,茶杯破碎,四分五裂。
一旁侍卫匆忙上前便要护驾。
容陌抬手,示意无事。
“你而今还要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容轩脸色通红,“你可知她的身份?你真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
“不过前朝公主,朕之废后罢了。”容陌嘲讽一笑,“朕如今念及旧情,将她接至身侧,不像父亲,对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任其自生自灭。”
语毕,他已安静起身。
将莫阿九留在身边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激怒容轩很有效。
“你这个孽障……”身后,容轩的咒声依旧清晰。
容陌却只轻笑,留下他,不过是做给天下人做的孝心场面罢了。
再回寝宫,莫阿九已经熟睡,双眸紧闭,脸色依旧带着些许苍白,但总算有了些血色。
一旁,一个空盘放在那里,里面残留着桂花糕的残渣。
这个女人,又偷吃了吧。
容陌站在床榻旁,仔细望着烛火下女人的样子。
曾经的她,倒是做的一手好吃的杏仁佛手,只因着他爱吃而已,却不知,现在她可还记得。
心中,蓦然有些痒痒,他伸手,抓住莫阿九的手臂,用力摇晃了两下。
女人却一动未动。
容陌心底一紧,想到前不久她睡在这里生死未卜的样子,那种莫名的惶恐,他此生再不愿经历,就像当初……她自城墙一跃而下一般。
手下的力道,愈发的大:“莫阿九。”他重重唤着她的名字。
“唔……”床上,莫阿九终于惊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莫名,“发生什么事情了?”声音中依稀带着浓浓睡意。
“莫阿九!”头顶,男人的声音格外严肃。
莫阿九的睡意瞬间惊走大半,她睁大眼睛,莫名惶恐:“什么?”
“你可记得杏仁佛手的做法?”
什么?
莫阿九一脸不可思议:“你把我吵醒,只为这件事?”
“……”容陌紧盯着她,一言不发,目光凉薄。
莫阿九只觉后背缓缓爬上一层冷汗,她默默干笑两声:“我……依稀记得。”
“嗯。”得到想要的答案,容陌满意了。
“你吵醒我,只为这等小事?”莫阿九诧异睁大双眸,这未免太过仗势欺人。
“小事?”容陌挑眉,“莫阿九,你可知朕几夜未曾好眠?你又在此酣睡几日?”那种死一般的沉寂,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莫阿九微怔,她呆滞望着床榻旁宛如神祗的男子,他的眼睛深邃如夜一般:“你……担忧我?”她的声音,近乎低喃,似是不敢置信。
容陌神情大变,瞳孔紧缩:“朕岂会忧心于你!”
语毕,人径自起身上前,掀开被子,卧倒在莫阿九身旁。
“你做什么?”莫阿九被吓到了,睫毛轻颤,脸色苍白望着身侧的男人。
“你是朕的妃子,你以为朕欲行何事?”容陌望她一眼,满眼不耐。
“可是……”莫阿九脸色微红,“我并未祭祖而且我依旧有伤病在身啊……”她的声音越发的低。
容陌望着她,瞬间了然她心中所想,莫名轻松些许,她果然依旧与从前一般的自作多情啊:“莫阿九,不过睡觉而已,你以为还会发生何事?”
不过睡觉……
莫阿九表情有片刻僵硬:“我……没想如何……”
“呵,”容陌轻笑,仔细端详着莫阿九的脸颊,而后唇角微勾,森白牙齿在烛光下异常闪亮:“莫阿九,你想得美。”
莫阿九小脸微红:“我要睡了。”而后侧身,面对床榻内里,紧闭双眸。
容陌望着女人的背影,唇角笑容终究逐渐消失,神色凝重。
三月二,日头正好,春林初盛,宜祭祖。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坤宁宫内,莫阿九轻轻哼唱着这首小曲儿,一针一线绣着手中素帕,以前在驸马府,她便这般,盼着容陌归家。
可盼来盼去,终成一场空。
不知多久,她终于收了针线,也敛了跋扈的性子,将素帕攥在手中,安静朝宫外走去。
想来,这废后一事还未外宣,一路竟无一人敢拦阻她。
今日宫内倒是清静了许多。
皇宫周围,城墙高筑,易守难攻,而容陌,硬生生攻进来了。
莫阿九数过,北城墙上,台阶一共九十五层,意为,九五之尊。
她缓缓伸手,将外侧青衫脱掉,里面,穿着初遇容陌时的红色盛装,广袖流云裙,裙摆散落,竟在台阶之上画出一道正红。
城墙上烈风瑟瑟,她一袭长裙随风而动,安静站在城墙风口,风声更盛。
之所以选在今夜,是因为……今夜,是温蕴与温青青回朝之日,她要让他永远记得这一天,他原本该和温青青重逢的日子,沾了她的血!
城墙下方,无数火把将城墙内数百将士映的灯火通明,而慵懒靠在轿撵上的男人,正是容陌。
莫阿九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人群中央的男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绝色,可……那都离自己太远了。
“来了,来了……”下方,有人轻呼。
莫阿九站在城墙之上,看向远方,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后方跟着的侍卫,手中旗帜写着大大的“温”字。
来了……
莫阿九静静想着,她也该走了……
“城墙上有人……”城墙下,不知谁发现了她,声音惊恐,“是……是皇后娘娘……”
是时候了。
莫阿九静静朝下方望着,那中央明黄色轿撵上的男人猛然抬头,隔着数丈城墙,他们遥遥相望……
良久。
莫阿九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格外张狂……
烈风凛凛,将女人身侧的头发吹的凌乱而诡异,她却只穿着一件红色曳地裙站在那里,红纱在其后张狂的飘着,恰似声声嘶吼。
“皇上,温太傅上前面圣。”一旁,大太监小心翼翼凑上前,在容陌耳边小声提醒。
容陌缓缓收回放在城墙之上的目光,转头看向一旁。
城墙上,女人丝毫不顾及有无人查看,依旧顾自笑着。
偶有偷偷凝望的胆大宫人一时之间僵硬在原地,传闻中样貌平平无奇的皇后娘娘,如今却生出万种风情。
“臣,温蕴——”
“臣女温青青——”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面前,温家父女齐齐下跪在明黄色轿撵前,一个刚正的老者,一个明艳的女子。
“平身——”轿撵上,男人雍容伸手,神情慵懒,“温爱卿……”
“不见了……”
“是啊,突然就消失了……”
身侧一阵喧哗。
容陌蓦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他猛地抬眸,方才还出现在城墙口的女人,此刻却已消失,半空中飘着一缕素帕。
所有人呆呆望着素帕,容陌双拳紧握在身侧,努力忽视涌上心头的沉闷,想要将注意力放在温家父女身上,却终究失败。
“严崇!”他的声音陡然凛冽。
身后大太监一顿:“皇上……”
“给朕将城墙作乱之人抓来!”
“是!”
“容陌,何必再劳烦其他人?”这一次,声音响在众人身后。
容陌猛然转头,望向身后城墙之上,眼中愤怒越发的盛。
“那年初见,容陌,我穿着这袭衣衫,问你可曾喜欢。”莫阿九伸手,将衣衫展示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
“现在,就让我了了这段孽缘吧。”话音落下,莫阿九张开双臂,像是随时随风飞去一般。
“莫阿九!”一向从容的容陌,此刻却猛然从轿撵站起,“下来!”声音依旧如同命令。
莫阿九定睛朝着容陌望去,良久唇角微勾。
“我亦飘零久……”她轻轻启唇,“数百日间,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容陌,若有来生,愿永不相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已安静向后仰去,身形单薄,如同漫长岁月中一叶扁舟。
“莫阿九——”男人的怒吼声在城墙周围声声回荡,而城墙之上,女人早已消失无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前朝公主莫氏皇后,屡犯七出之罪,泼辣善妒,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行事专断,海内失望,理应废黜以顺人心。钦此!”
身前,大太监的声音刺耳又醒神。
莫阿九没有如其他人般跪在地上,她只是坐在婴儿的木摇椅旁,静静看着里面的孩子,不过一岁大的孩子——她的皇弟。
圣旨虽然不尽人意,她却不得不认,毕竟……每一条都是真真切切的。
泼辣善妒,当朝皇帝还是驸马爷的时候,周身连服侍的人都是男人。
行事专断,她看上驸马爷的时候,千万人阻止说他与她不相配,她却依旧嫁了。
“皇后娘娘,接旨吧!”大太监细着嗓子将圣旨双手呈到她面前,也算是最后的恭敬了吧。
莫阿九心中一痛,没有接旨,只转眸,安静看着眼前的人:“他呢?”没有提名字,可是所有人都知,这个他是谁!
“陛下日理万机,岂能因此等小事耽误工夫!”
耽误工夫……
莫阿九轻轻勾唇嘲讽一笑,原来,现在同她见上一面,都不过耽误工夫而已,那曾经他同她的周旋,只是一场算计吧。
“皇后娘娘……”
“我不接!”莫阿九缓缓起身,“我乃大陈公主,他凭什么废黜我,让他来见我!”说到后来,她的眼圈都跟着红了,却始终强作坚强。
大太监脸上为难瞬间消失:“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当朝乃是大凌王朝,皇后娘娘这话可是谋反啊!”
谋反……
莫阿九突然笑了出来:“你去金銮殿问问那殿上男人,百日前是不是谋反逼宫,如今他皇位可坐的安稳!”
声声惊人,掷地有声。
“唰——”的一声,面前太监宫女脸色苍白,已经跪了一地。
莫阿九鹤立鸡群般站在原地,只觉心中越发荒凉。
门外,身穿红色铠甲的将军站在那里,面容冷峻,浑身盈满肃杀。
“废后莫氏,藐视皇威浩荡,出言不逊,意图谋反。”那将军说着,手持尚方宝剑,上前走到大太监面前,将圣旨拿过来,“皇后娘娘,请接旨!”
莫阿九却依旧安静站在原地,目光凝滞,眼睛通红,却无半滴泪水落下。
“娘娘——”身边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呐喊。
莫阿九身形一顿,良久,她安静回头望着,桃夭正抓着她的衣角,要她跪下。
是啊……他容陌早就猜到她不会低眉顺目接下废后诏书,连后招都想好了。在她出言不逊之时,一个谋反罪名,便可随意取舍她的性命。
这一切,不过是想要她认命罢了。
“娘娘,跪下吧,求你了,您就对陛下服个软……”以往在她面前那般嚣张的桃夭丫头,此刻都在卑微的求着她屈服。
可是她偏不!她是他的妻,不是奴!
她看着桃夭,唇角勉强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可是若真的没事,为何心会这般痛。
那将军站定在她面前,手中的尚方宝剑冒着寒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莫阿九被那寒光刺的眯了眯眼睛,恍惚中,她突然想起,容陌曾经送她一个锦囊,也是他送她唯一的礼物。
他说,待他日她有难时,便可拆开锦囊查看。
送锦囊时,距离容陌逼宫夺权,不过十日。
过了今日,也许就再没有打开锦囊的机会了罢,毕竟……废后诏书已下。
莫阿九看了一眼那冒着寒光的尚方宝剑:“等我片刻。”
她转身走进内寝,将压在玉枕下珍藏的锦囊拿了出来。第一次,将上面金丝缝合的豁口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竹筒,竹筒里,小小的纸片折叠整齐的放着。
展开纸片的那一瞬,莫阿九原本强作平静的目光,终于变得疯狂起来,她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原本积蓄在眼中的泪水纷纷落下,滚烫灼热。
良久,她转身。
“容陌呢?”她猛地走到将军面前,声音嘶哑,“容陌在哪儿,我要见他!”话音落下,未等将军回答,她已一把夺过他手中圣旨,疯狂冲出门外。
“娘娘——”桃夭的声音响在深宫中。
原本已行至宫门口的女子脚步停顿,良久,她侧头笑了出来:“桃夭,皇弟,交给你了。”
而后,转身离开。
莫阿九手中的纸片轻飘飘落在地上,桃夭缓缓转身望去,那纸片上面只有三个字:
“留全尸。”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莫阿九所经之处,两边的侍卫纷纷跪下,她却只朝着前方跌跌撞撞走着,手中的圣旨早已被自己攥的不成样子。
养心殿。
“皇后娘娘!”殿门两边的侍卫声音浩大。
“让开!”莫阿九面无表情朝着养心殿内走去,却被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皇上说过,今天不见任何人,尤其是……是……”尤其是谁,不肖侍卫开口,莫阿九已经明了。
她安静站在原地,侍卫的刀剑竖在身前,隔开了她与容陌的距离。此刻莫阿九方才发现,那些自己抢来的缘分,终究是到头了。
“让开!”莫阿九再一次厉声命令着,“你们敢拦我!”
“请皇后娘娘恕罪!”侍卫面色依旧严肃的可怕。
是啊,皇后不过是个摆设,谁人不知,皇帝才是这皇宫真正的主人。
莫阿九沉静看着养心殿中:“容陌,你给我出来!”她猛地出声高声叫着。
天下又谁人不知,深得大陈皇帝宠爱的莫氏公主,贤良淑德一窍不通,向来是嚣张跋扈惯了的。
“皇后娘……”
“唰——”
侍卫还想说话,莫阿九已经从侍卫身侧抽出刀剑,竖在身前,“我要见容陌,让他出来!”她其实……只是想见他而已。
“皇后娘娘……”侍卫大惊,跪在地上。
莫阿九继续朝里面冲去,却依旧被拦了下来,她伸手将刀剑竖在颈部:“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届时你们也难辞其咎!”
“好久不见,皇后还是这般真性情啊!”身前,传来男人幽幽声。
莫阿九猛地抬头,前方,那男子穿着一袭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锦带,一头长发只用一根玉带绑着,却雍容华贵。
她从来都知道,他的面容是极好的,鼻梁高挺,唇形完美,脸型瘦削,眉眼像是老天一丝不苟雕琢一般,像极了那传说中的地狱花曼珠沙华,致命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就像……她当初那般。
可是,他的心是冰的,她以为自己能够融化,如今才知,原来……从来都不是她。
“这是什么?”莫阿九将另一只手上的圣旨高高举起,双目圆睁望着眼前男人。
“废后诏书!”容陌回的从容。
“为何?”
“皇后若都如你这般,那朕的大凌王朝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容陌转眸,身姿慵懒看向前方。
原来如此……
莫阿九静静站在原地:“那锦囊呢?”她安静问着。
容陌的神情,终于不再凉薄,他眸光微闪,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神色复杂:“你看了?”他以为,她不会看。
“看了。”莫阿九仔细打量着容陌表情的每一分变化,却始终没有愧疚与懊悔,“百日前,你逼宫时,便已经打算好要我的命了吗?容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轻声问着。
那时,他给她的救命锦囊只有三个字。
留全尸。
熟悉的字体,她甚至说服不了,是他人代笔!
“阿九……”容陌慵懒朝着她的方向靠近着,“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诡异。
“当初嫁给朕,便是你犯过最大的错误,更不该在朕登基之后,找青青的麻烦!”
“内个……”迟疑片刻,她最终还是开口。
“老奴姓张,娘娘唤老奴张嬷嬷便可。”挥挥手,示意宫女下去,张嬷嬷站在原地。
“张嬷嬷……”莫阿九起身,“你会做杏仁佛手吗?”
“皇上吩咐,奴婢们一律不能帮娘娘……”张嬷嬷满眼为难。
莫阿九:“……”她就知道,那个男人是暴君啊!
“不过娘娘,老奴倒是可以告知娘娘其中一二……”
“谢谢张嬷嬷!”莫阿九感动的泪眼摩挲。
片刻后,膳房。
莫阿九艰涩的望着眼前如何都不成形的麦粉,一脸为难,张嬷嬷自一旁望着,倒是镇定。
试过数次后,麦粉终于艰难定型。
“张嬷嬷,你觉得容陌如何?”莫阿九一边与麦粉抗争,一边默默问道。
“娘娘万不可直呼皇上名讳。”张嬷嬷满眼惊惶,不过所幸也并未纠结在此,“皇上是万民之福祉,定当百世流芳。”
“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人?”莫阿九一脸不可置信。
“这宫内啊,到处都是耳朵,娘娘率真,但这话还是不可多说。”张嬷嬷最终看不过,上前揉了几把莫阿九手中的点心,“且咱大凌,哪个不对圣上感恩戴德?”
好吧,莫阿九看在嬷嬷帮了自己的份上,默默闭嘴,如今看来,这容陌还很得人心嘛……
待得杏仁佛手做完,已过午时。
容陌依旧未归,莫阿九倒乐得自在。
却在此刻,殿外一声音高亢响起,着实刺耳。
“三公主驾到——”
莫阿九呆了呆,直觉看向一旁被自己留下的张嬷嬷。
“三公主是圣上的妹妹,素来与圣上关系不错。”张嬷嬷小声解释,人已恭顺跪在地上。
门口,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奴婢参见三公主……”
“都起来,滚出去!”容思晴不耐烦挥挥手,眼神在殿内飞快寻找,最终在看见莫阿九的瞬间,眼睛睁的格外大。
“莫阿九,你竟然没死!”她伸手,食指直指莫阿九鼻尖。
莫阿九皱了皱眉望着来人,倒是穿着几层淡粉薄纱,看起来娇俏可人,可那模样着实嚣张跋扈。
“我就站在此处,倒是你,双眼倒是有,怎的这般瞎?”她反唇相讥!
“你以为你还是公主啊!”容思晴嘲讽一笑,“就你这幅模样,哪比得过温姑娘半分?果然即便三年不见,你依旧这般令人生厌!”
“彼此彼此!”莫阿九斜睨着她,“还有,谁同你三年不见,我若是见过你,定然不会忘,毕竟,你这般惹人厌!”
“你——”容思晴气到两颊泛红,可紧接着,她的怒火奇迹般消了下去,她眯了眯眼睛紧盯着莫阿九,“莫阿九,我是谁?”问的格外认真。
这些人都好生奇怪,流行这般问问题了?
莫阿九蹙眉,问的一脸天真:“你不是跋扈小泼妇吗?”
容思晴的脸色立刻精彩起来:“莫阿九,你,你竟敢折损我!”话音落下,她挽起袖口便要上前。
“张嬷嬷救命啊!”莫阿九叫出声,朝紫檀椅后躲去。
容思晴立刻跟上,莫阿九飞快闪躲。
一来一去,二人竟围着紫檀椅绕了几圈。
“莫阿九,你……给我站住!”容思晴气喘吁吁,指着莫阿九怒道。
“你要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非很没面子?”莫阿九对她扬了扬下巴。
“面子?”容思晴嘲讽一笑,“三年前你逼着二哥娶你时,可曾要过面子?要说我跋扈,莫阿九,我可不曾敌你当初十之一二!”
“什么三年前?”莫阿九动作渐停,她不止一次听一个人说起三年前的事情,可是为何……她却半点印象也无?
“别说你全然忘记!”容思晴依旧嘲讽望向着她,“当初二哥厌你至极,不然你以为如今为何你不过一小小妃子?那是因为,皇后之位,二哥心底早已有人选!”
后来,莫阿九听说,容陌命人花了将近三日,才让人将那层漆与那个“九”字从古筝上彻底的清除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就像她这个人,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呼——”软塌旁,容陌蓦然惊醒,额头阵阵薄汗,他竟梦见了曾经的初遇,那些……他最为不齿的回忆,太过诡异了。
转头,望了一眼病榻上的女人,她依旧沉睡着,双眼已经凹陷,脸色青白的可怕,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形色枯槁,萎靡蜡黄。
重逢之后,容陌其实从未仔细看过莫阿九的样貌,而今看去,再也无需担心被发现的狼狈了。
手指不自觉的放在她的眉眼上,指腹刷过长长的睫毛,他甚至能够想到,这双眼的主人若是醒过来,一定会冰冷的看着自己,像是……面对着一个仇敌一般。
终于,手指放在了她干涸的唇上。
当年,他们相识不过数日,便已亲吻两次,却未曾想,那是他们最为亲密之际,成亲后,他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知道自己的抱负,所以绝不会碰触不能碰之人,而她……则在他每日的冰冷中,逐渐沉默下去。
他们似乎一直在错过。也许……他们的重逢,本就是一场错误。
心底似乎轻叹一声,容陌蓦然想到那刺客行刺之际,这个女人挡至他身前的情形,以及最后……那一抹近乎解脱的笑容。
她不想活着了,他应该早就知道的……可是她胸口的伤口,还是让他震惊甚至震怒!
容陌的双拳,立时紧握,恨不得将床上沉睡不醒的女人捏碎吞吃下肚,他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她却总是自作多情,无论是当年,亦或是如今!
细碎阳光,透过紫檀色窗榄照入寝宫之内,却衬的寝宫其他地方更加昏暗冰冷。
容陌忍不住眯眸,忍住满眼的疲惫,朝窗榄外看去。外面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
已经半月之久了,太医曾说,二十日一到,便是大限,大限若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那个叫莫阿九的女人,便真的消失在这尘世间了。
半月的时间,他未曾早朝未见过外臣,带着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固执。
若是莫阿九知道,定然会耀武扬威的笑着说上一句“你开始在乎我了吧”!
就像曾经……那一年,离逼宫仅有数日,赵无眠要他对莫阿九好些,因为马上,她的父王便要被迫退位了。
他本不愿的,却最终还是听从了,带她去了她素来向往的市集,她买了好些东西,在人群中奔走。
她怯怯将糖葫芦送到他眼前,他只嫌弃看了一眼,而后,看着她眼底晶亮的光芒慢慢变得昏暗,他心底竟有些许不快。
那一日后,容陌给了莫阿九一个锦囊,那是他念及夫妻情谊一场,给她最大的尊重——前朝余孽,本不该留。
那个……装有“留全尸”字条的锦囊,足以将她的所有爱情杀死的锦囊,她一直没舍得打开。
甚至那一日当晚,她将锦囊小心收于枕下,对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说:容陌,你其实开始在乎我了吧。
那时她还不知,他对她,是不可、不能在乎!
而今……
唯有眼前脸色青白的女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他听说方存墨有事下了江南,温青青随之而去了,可是莫阿九没有醒来。
他听说桃夭自那日后,每日都要来宫门前探访,均被侍卫拦了下来,可是莫阿九没有醒来。
前朝皇陵,坐落于距皇宫数里地外一片园林之间。
凭着自容陌身上偷拿的令牌,莫阿九顺利进入其中。
许是前不久京城方下过一场雨,皇陵内空气都带着一丝泥土的清浊与寒意。
莫阿九却恍若未闻,径自朝其间最为豪华的陵墓行去。
也许终有一日……她也会葬在这里吧……
终,她的脚步停在一尊红黄陵墓前,高约三丈的陵墓,即便碑文,都有一丈之长,整齐小篆书于其上。
莫阿九呆呆望将着那墓碑,良久方才上前,伸手,轻抚上面朱漆雕刻之文字,轻声低喃:“洪唯我继祖仁皇帝,统承先祖衣钵,抚临天下,四十又三年,实兼开创与守成之事……”
前朝大陈国继祖皇帝,也是……她的父亲,莫玄。
其实,不过是父亲的生平罢了。
莫阿九是明了的,朝堂之事,父亲并不精通,他只守业罢了。甚至后宫,他一生妃嫔无数,偏爱美色。
也对,父亲即便年岁已大,却依旧眉目俊朗,难怪那般多的女人趋之若鹜。
可唯有她这个女儿,样貌并不出众,甚至骄纵乖张,可他依旧纵容她。
父亲总是说:阿九啊,你父皇命犯大忌,本该无子无嗣,偏生你出现了,为你取名阿九,盖因“九”乃万物之最,也盼你这一生,行至白首,一世喜乐吧。
父亲真的很宠溺她呢……她听嬷嬷说,她初时方会言语时,随意一句“我爱花花”,于是那一年,京城上下,遍布花香,经久不衰。
他对她的溺爱,向来毫无道理可言,比之刚出生的小北更甚,甚至包括逼迫容陌……
“父皇……父亲,”本欲再叫父皇,却终究改了口,“女儿来看您了。”
却再无人笑骂她一声“小没良心的”了。
“我很不孝对不对?”莫阿九静静的抚摸着墓碑,“您那般宠爱于我,我却三年不曾看您一眼。”
“……”回应她的,却只有周边死寂。
“父亲,不要担心小北了,容陌即便再恨我,却终是没将气撒在其他人身上,小北很好……”只是以后,前朝皇子的身份,是小北必须要放弃的了。
低语至此,她拿出来这儿之前绕了远路买来的雄黄酒,打开酒塞,酒香四溢。
“我没钱买你爱喝的上等美酒了,”她瘪瘪嘴,“所以,凑合喝吧,不要嫌弃……”
拿起酒坛,倾斜,撒到墓碑前,看着那酒一点点渗透到泥土之中,她终是有些疲惫的眨眨眼睛,不顾及地面上的泥土,坐了下来,轻轻靠在碑前。
父皇走了,大陈没了,只有她苟活三年,却终究被打回原形,在这场说书先生的折子戏里,温青青,才是唯一的女名角儿!
她蓦然觉得好生疲惫,眯了眯眼睛,眼眶温热,像是有什么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她却忍住了。
“阿九丫头,以后父皇不在了,不要再任性,好好留在容陌身边,他虽深不可测,但却是可托付之人……”父亲临终前,是这般说的。
可……
“父亲,你错了……”莫阿九轻声低喃,“他不是可托付之人,他……早已不要我了……”
“父亲,看了小北,我好像连最后的执念都没有了呢……”
“当初你逼着容陌娶我,父亲,你可曾想到,今时今日,竟是容陌逼我进宫……一场孽缘啊……”
“真的是孽缘呢,不过你放心,父亲,这场孽缘,由我而起,终将由我而终……”
无人回应。
莫阿九不懂,曾经那般暴躁的父亲,如今怎的就成了碑下一抔黄土了。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
“父亲,若有来生,你当我爱人吧,”她轻声低喃,仰头,将酒坛中所剩黄酒一饮而尽,“你那般宠我,就再护我一世可好?”
这样,也许,她再不会为人所伤。
这一夜,这一方碑前,莫阿九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人的意识早已朦胧,最终只颓然靠在碑前的石阶,昏睡过去……
她做梦了,在梦中,她仿佛看见了父皇,穿着一袭白衫,手中一柄折扇,对她伸手,笑意绵绵。
莫阿九也笑了出来,伸手,想要随之而去,却陡然发现,父皇的脸开始变了……
“莫阿九!”男人的怒吼,径直冲进她的梦中,惊起一身冷汗。
太熟悉了……
“父皇?”她疑惑着轻声低喃。
可终究在看清眼前男子满眼焦急时,人已平静下来。
容陌。
“你没事吧?”莫阿九匆忙上前,“我看你手背都红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低,因为男子眼神冰冷,毫无情绪的望着她。
“内个,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你而已,我叫莫阿九……”莫阿九越发语无伦次起来。
“九公主,天下谁人不识?”容陌轻笑,在看见她眼中明显的迷恋时,笑的越发讽刺。
当朝圣上曾因九公主一句“好闻花香”,勒令京城百姓家全都摆上花枝,花香在京城上空萦绕三月,经久不绝。
莫阿九即便再天真,也看懂了容陌眼底的不屑,当下心有不服:“你,你瞧我不起……”
“下官岂敢。”讽笑一声,容陌已率先转身便要离开。
向来被人捧在手心的莫阿九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对着前方夜深处的身影高喊:“容陌,你给我站住……”那时,莫阿九从未对容陌说过“本宫”二字。
本以为容陌不会听话的,却未曾想,他真的停下了脚步,侧眸站在那里。
似乎……在等她。
所谓矜持,于莫阿九而言,不过是闲暇外的消遣罢了。
此刻见容陌立于原地等她一人,当下顾忌不得其他,气也散了大半,迅速上前:“看在你主动等我的份上,我就不责备于你……”了。
最后一字并未说完,莫阿九已被眼前弱柳扶风般的美人吸引。
美的不显山露水,却格外有女人韵味。
莫阿九第一次懂得自惭形秽是何感觉。
“臣女温青青,参见九公主。”那女人对她盈盈福身。
莫阿九已然清醒,脸色微红的匆忙摆手:“不用多礼啦。”
“谢九公主。”起身后,温青青看向容陌:“容陌,好久不见。”语气俨然熟人模样。
“是很久,”容陌却只嘲讽一笑,“听闻温姑娘欲与丞相嫡子成亲,下官还当提前恭喜了。”哪怕恭喜,他说得依旧冰冷无情。
“你一定要这般说话?”温青青脸色似乎颇为受伤,转眸却看向莫阿九,眉眼自带一丝了然,“你这般说我,那你呢?与九公主可是月下赏景?”
“当然……”不是。莫阿九直觉否认,虽然她很想。
“当然。”可话却被人抢了过去,肩头已被人揽了过去,“九公主娇俏可人,倒是个不错的赏月知己。”
莫阿九心思一顿,她是被保护的很好,却并不傻:“是啊,容陌可是极为贴心呢,温姑娘可不要介意,他并非无礼,只是性格使然。”一席话,既表明身份,又宣示主权,简直太过完美。
“我岂会不知他性格使然,”温青青垂眸,似乎轻叹一声。
“什么?”莫阿九蹙眉,只听得隐隐约约。
“无甚,”温青青温婉一笑,“二位倒是相配的紧,”语毕,她朝容陌看了一眼,“九公主身份尊贵,你可要善待于她。”只是这句话,怎么听来都带些讽刺的意味。
莫阿九困惑,九公主本来便身份尊贵。
可下瞬,容陌倏地松开她的肩膀,似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
莫阿九心底蓦然失落,紧接着不可思议睁大眼睛:“怎么说我方才帮了你,你便这样回报我?”
“九公主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没有?”容陌目光始终隐约望着前方。
“那可未必。”莫阿九的脸色微红。
“你想要什么?”容陌终于分了一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在看见女人脸色羞红时,眉心紧蹙,眼底越发不悦。
“不若,你当我驸马好了!”莫阿九抬头,眼底晶亮。
“呵……”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被拒绝了啊,莫阿九默默轻叹:“那要不……”说着,她俏脸越发红,似要滴出血来,“你吻我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