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女频言情 将军妻子移情别恋后,我选择离开成全小说顾长岁谢盈盈

本书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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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顾长岁一点点地收拾着包袱。

他与谢盈盈成婚数年,将军府处处都有他的痕迹。但真正属于他的东西,零零总总,也不过些许。

收拾到一半,小厮匆匆赶来:“侯爷,将军让您赶紧过去呢。大喜的日子,您总要在场的。”

顾长岁身边的问剑咬着牙,正要发作,被顾长岁拦住。

他让问剑为他束发,便缓步走到了正堂。

谢盈盈一身红裙,美艳动人,转身看他,眸光中有复杂的情绪翻涌。

在他开口说话前,一身红袍的宋清俞笑意盈盈地走上来,端着茶道:“顾侯爷,这杯茶,我敬您!”

顾长岁看着他年轻俊秀的脸庞,有一瞬的恍惚。

他娶谢盈盈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顾长岁缓缓褪下手指上的玉扳指,套在宋清俞手上,声音清浅:“愿你与谢将军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谢盈盈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忍不住上前半步。

她认得这个玉扳指——这是谢老将军留下的。

他们新婚那一日,她亲手将玉扳指赠给了顾长岁。

顾长岁似是没注意到谢盈盈的神情,面色如常地接过了那杯茶。

此时,异变陡生!

宋清俞手腕一颤,茶杯翻倒,滚烫的茶水泼洒下来!

他发出了一声惨叫,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白皙的手臂通红一片。

“侯爷......”宋清俞的声音在颤抖,眼中蓄起了泪水,“大婚当日,茶碗翻倒,是为不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顾长岁下意识地道:“我没......”

“你要是这般厌恶我,为何要同意将军同我在一起?!”宋清俞拔高了声音打断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不如那天就让我死了!”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碎片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阿俞!”谢盈盈连忙夺过瓷片,将他拢在怀里,语气焦急又心疼,“胡说什么?你是我认定的夫君,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宋清俞终于放弃了寻死,靠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冷风穿堂,顾长岁的眼眶微微泛红。

谢盈盈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语气生硬地对小厮说:“送侯爷回屋休息。”

小厮上前,有些为难地看着顾长岁。

顾长岁扯了扯唇角,道:“我自己会走。”

他提步走出,想起少年时的谢盈盈。

春色潋滟的时光里,她与顾长岁十指相扣,笑话那些内宅不宁的公子哥和千金侯爷们:“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只有你,也只会护着你。”

问剑突然惊叫起来:“侯爷!您的手!”

顾长岁回神,看向自己的掌心。

热茶大半都落到了他手上,他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起了一层血泡,看上去触目惊心,远比宋清俞严重。

可没有一个人发现。




“你这鬼鬼祟祟的东西!怎么说话呢!”侍卫勃然大怒,拔出刀想要架在她的脖子上。

顾长岁却摁住了侍卫,问:“何出此言?”

“蛊毒入体,缠绕于骨血中。且连日操劳,身心俱疲......你如今还活着,当是有医术高超之人设法吊着你的命。”女子冷漠而犀利,毫不留情,说得却分毫不差。

顾长岁的手攥紧衣角又放开:“是,所以我去南州寻医......”

“南州医道鼎盛,确实有人能救你。”女子笑了一声,冰冷凌厉的五官柔和了些许,“但长路漫漫,你这一路可不会好过。”

言下之意,她能减轻顾长岁的痛苦。

顾长岁沉吟片刻,让她上了车。

女子长呼出一口气,动作有些踉跄地爬上了马车,倒是规规矩矩地缩在角落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马车已经到了金陵道主城,车夫正在和客栈伙计谈价钱。

女子冷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

只是处理者显然手法粗糙,伤药洒在翻开的血肉上,包扎的手法也惨不忍睹。

“你醒了?”一只好看的手拿着水壶,递到她眼下,“伤好些了吗?”

她接过水,目光还留在那伤口上,“嗯”了一声。

顾长岁又问:“我名顾长岁,敢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楚,楚婉凝。”她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公子还真是胆量颇大,敢救一个陌生人上马车。”

顾长岁笑了起来,指指她腰间的玉牌:“我不敢救一个陌生人,却敢救鹤春堂的大夫。据我所知,还没有人敢戴着这玉牌为非作歹。”

楚婉凝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先前,医者的地位虽不似前朝那般低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鹤春堂”横空出世以来,尊医道之风盛行于各州。

南州鹤春堂的医者到哪里都能受到尊敬,但同样的,顶着鹤春堂的玉牌,必须救死扶伤,挽救世人,不可行恶伤人。

顾长岁暗忖,都说鹤春堂的医者医术冠绝天下,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年轻的女子。

楚婉凝低笑起来,一直萦绕在眉间的冷然终于消退了不少:“既然公子信任鹤春堂,小女必然也会尽力医治公子,不让公子受蛊毒之苦。”

车夫终于和伙计谈好了价钱,唤他们下马车。

顾长岁亲自扶着楚婉凝进了屋内休息。

楚婉凝重新处理了一遍自己的伤口,有些苍白的面色终于好了些许,让顾长岁坐一会儿,自己去厨房煎药。

她出门后,顾长岁百无聊赖,目光落在楚婉凝刚刚取出来的伤药上。

片刻后,门被打开,楚婉凝端着药走进屋。

一只有些苍白的手攥着匕首,将其抵在了她的咽喉上。稍稍用力,鲜红的血流下,在她格外白的肤色下显得刺目至极。




顾长岁的字是顾大人亲手教的。

不同于寻常的端庄工整,带着冬日飞雪般的凛冽峻峭。

炉香氤氲的屋内,她也曾经握着顾长岁的手,和他一起落墨纸上,在他耳边低笑着说:“可惜长岁年少封侯,不必参与科举,否则凭一手字便能让考官另眼相待。”

顾长岁总会轻轻瞪她一眼,笑骂:“没个正形。”

往日种种,美好得就像梦中的场景。偏偏又是镜花水月,恍然惊醒,她才想起顾长岁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对她笑过了。

“开什么玩笑!”

谢盈盈眼中翻涌着怒火和震惊,压抑着情绪翻开那“和离书”。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字字句句,都如利刃刺入谢盈盈的胸膛。她骤然攥紧了拳头:“顾长岁,谁要与你一别两宽!”

宋清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谢盈盈。

他眨了眨眼睛,掩下心中的酸涩:“将军别着急,先去找侯爷问清楚缘由,说不定还能挽回......”

话音未落,谢盈盈已经冲了出去。

她匆匆来到顾长岁房前,伸手叩门,但无人应答。

谢盈盈眼中闪过急切,忍不住踹开了房门,将正要来开门的问剑吓了一跳。

问剑是顾长岁的随从,和顾长岁一起长大,与他主仆情深,如今却还在府内。

谢盈盈微微松了一口气,问:“侯爷呢?”

问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走了。”

“回顾府了?那地方现在不能去!”谢盈盈的声音抬高,转身想要出去,“我现在就去把他接回来......”

“不,侯爷没有回顾府。老爷侯爷知道顾府的处境危险,断不会让侯爷犯险的。”问剑的声音很平静。

谢盈盈的身躯微微一僵。

“大胆!我何时答应与他和离了——”谢盈盈颤抖着呵斥了一句,又伸手揉揉眉心,“没回顾府,那他去哪儿了?”

“南州。”

问剑轻巧的回答,却勾起了谢盈盈心中的恐惧。

南州是什么地方?距中州万里!

闹个脾气,至于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有件事,将军一直不知道。”问剑继续说,“夫人怀侯爷时,遭了暗算,侯爷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蛊毒。”

“老爷和侯爷想尽办法,才压制住了蛊毒。但侯爷意外落水,又被您流产一事搅动心神,元气大伤,蛊毒便复发了......”

“他必须去南州医治。”

谢盈盈的脑中似乎有什么“轰”的一声炸开。

顾长得知孩子死时那绝望悲痛的神情,他吐血时苍白的脸色,他高烧梦中胡乱的呓语......

所有东西都从记忆的角落里爬了出来,带着潮湿的味道,一点点缠绕上谢盈盈的心脏。

蛊毒?

竟是蛊毒?

这么多日来,他一直受着蛊毒的折磨?

怪不得,怪不得他怨恨自己......

“他走何道去南州?”谢盈盈平复许久,才能完整地问出这句话。

她自然不能拦着顾长岁去疗养身体。

但她可以追上顾长岁,陪顾长岁同去!

“我不会告诉您的。”

在谢盈盈发怒前,问剑又道,“侯爷走前,将所有顾府旧人的卖身契都归还了。此后回顾府还是脱离奴籍,都任由我们。”

“将军如今已无法逼问我们。”

谢盈盈的手收紧,手中的“和离书”被揉皱。

让所有自己从顾府带来的人离开......

顾长岁竟不愿在镇南将军府留下一丝痕迹吗?




一踏进将军府,顾长岁便僵住了。

将军府的园子里,本种着一片流光木。

流光木来自南州,极难养育,数年一花开,花开时节木间星星点点缀着花瓣,远远看去,宛如流光,美不胜收。

可如今,目之所及,是一片热烈的紫牡丹。

“前些日子流光木开花了,阿俞一闻见那香气,便陷入晕厥,高烧不退。”

在他发问之前,谢盈盈率先开口,眼中带着歉疚,“你放心,树还在,只是移栽到了别苑。”

所有的质问都哽在了喉间,化作了无尽的苦涩。

顾长岁弱冠之年,名满中州,无数人欲与他结亲。顾老大人颇感头疼,便给那些热情似火的求亲者出了个难题:谁能在院中种满流光木,便能有机会。

南州与中州相隔万里,这几乎不可能完成。

但是谢盈盈做到了。她费尽心血,让流光满将军府,如此诚意深深震撼了顾长岁的父亲。

他终于松口,还曾意味深长地对谢盈盈说:“我也并非无故为难。长岁身体不好,流光木的香气对他有好处。”

其花入药,更可以压制顾长岁骨血中的蛊毒。

谢盈盈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委,却还是字句坚定地道:“您放心。在下活着一日,流光木便会在将军府留一日。”

一晃几年过去,当年恨不能剖出自己真心的人竟也忘了说过的话。

也罢,他也用不着这一片流光木了。

沉默间,一道明黄身影一阵风一般进了院子。

“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宋清俞的眼眸亮晶晶的,笑容与紫牡丹一般明媚灿烂。

顾长岁有些恍惚。

难怪谢盈盈喜欢他,这样生于武将之家的少年郎,有他不曾有过的蓬勃生命力。

在宋清俞害他失去了孩子之前,顾长岁也曾被他的明媚活泼吸引,将他当作弟弟对待。

“你来做什么?”谢盈盈说着责怪的话,眼中却漾开温柔与无奈,“长岁的身子还很虚弱,你别闹他。”

“我自然是来给侯爷赔礼道歉的。”

宋清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掏出一枚平安符塞进顾长岁怀中,“这是盈盈为我去重阳观求的,送给你!”

“那个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来世一定会幸福的。”

他的眉眼灵动,语气真挚,顾长岁却再一次怔住了。

去重阳观求平安符,须得一步一叩首,叩过三千台阶。

谢盈盈一边笑骂这规矩害人,一边为他亲上重阳观,只为在观外树上挂一红绸,乞求神佛护佑她的夫君岁岁平安。

她说:“我素不信神佛,这一瞬却希望世上真有鬼神,怜我一片真心。”

顾长岁现在才知道,这真心......是能分给许多人的。

谢盈盈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温声劝道:“收下吧,阿俞是一片好心。你要是推拒,他必定以为你还记恨他,回去就会哭成一个小花脸。”

宋清俞不满地瞪大了眼睛:“侯爷别信,她胡说八道!”

两人打情骂俏,旁若无人,顾长岁却再也撑不下去了,后退了两步:“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完,也顾不上看两人是什么脸色,跌跌撞撞地回了房,紧闭上了房门。

他坐在床榻上,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疼痛会麻木感知,他竟不知道天色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

月上柳梢,顾长岁终于起身,推开了房门。

迎面便是一阵酒气,温软的手臂揽住了他,谢盈盈靠近,声音有些含糊:“长岁,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一月初九,中州大雪。

护国寺中,烛火摇曳,长生牌位在昏暗的光影下忽隐忽现。

他跪在牌位前,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默念着《地藏经》。泪珠在他的睫毛上凝结,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这是镇南将军侯爷为他意外身亡的孩子祈福的第十五日。

主持走进来,长叹一声:“侯爷,您落水后元气大伤,蛊毒复发,必须回南州修养医治。”

男子沉默良久,问:“我最多还能拖多久?”

“半月,半月之后,你必须离开。”

顾长岁的睫毛轻颤,最终点了点头。

主持松了一口气,又道:“您夫人在寺外徘徊多日,侯爷去见一面吧?左右你们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了。”

顾长岁在问剑的搀扶下站起来。

他仔细地对镜整理了一番,直到铜镜中的脸庞看不出一丝苍白与病弱,又看了一眼牌位,才转身走出寺庙。

大雪纷飞,宛如鹅毛飘动。

女子飞奔着扑进他的怀抱。

低下头,谢盈盈冷清的脸庞上带着不愉:“怎么这么憔悴?我早就说过,护国寺不如将军府,你何必住满半个月。”

这是中州唯一一位女将军,也是他的妻子。

顾长岁的身形一顿,声音带着涩然:“我不想留在府中。”

“你还在怪阿俞?”谢盈盈有些无奈,“阿俞不是故意推你的,也不是故意把那碗药端给我的。你素来善良,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她轻抚顾长岁的脸颊,温声说:“宋老将军临终前托我照顾阿俞,我答应了,绝不能违诺。长岁,你要理解我。”

顾长岁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失望:“我知道了。”

谢盈盈以为他消气了,松了口气:“那同我回去吧,阿俞说了,要好好向你赔礼道歉。”

两人上了马车,顾长岁的目光还落在寺庙大殿的方向。

谢盈盈握紧了他的手,柔声说:“不要想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顾长岁苦笑了一下。

不会了,不会有了。

顾家累世功勋,树敌颇多。他母亲怀他时不慎遭了暗算,他生下来,血液中便流淌着蛊毒。

顾氏一族寻遍天下名医,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他,才让他长到这个年岁。

在谢盈盈的镇南将军府,他却被推下了荷花塘!

同一日中,他的妻子谢盈盈喝下了宋清俞端来的堕胎药,扼杀了他们唯一一个孩子。

他的身体已经伤到根本,以后......都不会有子嗣了。

马车平稳地前进着,谢盈盈却忽然叫停。

“长岁,你等我片刻。”

谢盈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却带着顾长岁没见过的温柔与纵容,“阿俞托我为他带盒城南的糕点,小孩子家,事情总是那么多。”

她下了马车,顾长岁却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他们都还很年少的时候。

谢盈盈曾经翻上顾府的墙头,随手扔给他一盒糕点。

意气风发的女将军轻咳一声,耳尖泛红,掩饰一般说:“随手买的。”

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顾长岁眼中的黯淡逐渐消退,神色冷淡起来。

年少的情谊腐烂了,那便不要了。

半月之后,他当骑马向南州,去看看没有谢盈盈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