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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谢南舟没有如约而归。
他差人送信回来,为了一株草药,归期不定。
傍晚,小院落来了个不速之客。
我打开门,看见了那顶熟悉的轿子。
轿中人没有现身。
出面的,是一个穿戴华贵的嬷嬷。
“你就是谢郎君的外室?”
看着那人轻蔑的目光,我心下不舒服。
“我与谢南舟早已成婚,何来外室一说?”
“谢南舟?连谢郎君真名都不知道,也能叫成亲?”
那嬷嬷笑容轻蔑,又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我扶住门框,“若有事,谢南舟回来自会告诉我。”
我正准备关上院门。
娇中传出声音。
“且慢。”
一张艳丽的脸从轿中露了出来。
“谢哥哥在与我父亲商议婚事,恐怕要后日才会回来。”
她气淡神闲走向我,身上的药香传来。
我一时间明白,那是谢南舟身上的味道。
一旁的嬷嬷犹豫,“郡主,你身份尊贵,就不用见这些乌糟人。”
叶茵挥手让嬷嬷退下,看向我,“那日缠绵,我瞧见你在偷看了。”
“实不相瞒,我和谢郎是青梅竹马,只是当年我不懂事,辜负了他的爱。”
“他失意落魄,来到清平镇,才遇见你。”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我。”
“如今我重新回到他身边,本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今日来,是想让你识趣,早些搬离,莫让谢哥哥为难。”
她手一抬,一张红色喜贴轻飘飘飞到我面前。
我捏住,打开,烫金的喜帖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谢沂南与叶茵。
那笔遒锋利的字迹,我在医书上见过无数次。
我合上喜贴,看向叶茵,“哪怕他有过妻子,你也不介意?”
叶茵笑容轻柔,动作间不经意露出脖上艳红的吻痕,“纪小姐,介意的应该是不被爱之人,谢郎对你与对我,自然是不同的。”
“为了婚事,他亲手写了一百零一封喜帖,说这样显得有诚意。”
“若是识趣,纪小姐还是尽早离开吧。”
离开前,她看我的眼神是掩抑的骄傲,“纪小姐身上的香味,挺特别的。”
随后,她们驾马车趾高气扬离开。
我闻了闻衣襟上的药气,在门口站了很久,任由黑夜将我吞噬。
我收起了谢南舟留给我的安神香。
次日天明,我带着安神香去了一家偏僻的药店询问。
大夫轻捻香粉,凑近鼻尖后闻了几息,冲我点头。
“的确有避孕之效。”
我带着剩余安神香离开,将他们撒在秦淮河中。
风一吹。
粉末飘散如烟,不知飞入何处。
我摸了摸小腹,后退一步。
静谧的秦淮河上渔灯渐灭。
我想起那日细雨初见。
谢南舟立于小舟上,自远水缓缓渡来,斗笠露出半边精致下颚,一抬头,与岸边捏着荷包的我目四目相对。
“这……这好像我的荷包。”
清朗的声音磕磕绊绊。
伴随他走近,春风夹携清淡药香飘至。
一如此刻,药香飘散风中。
谢南舟如叶茵所说,两天后归来了。
竹门推开,他左手提着糕点,右手拿着木盒,身后背着药框。
一如每次远行归来。
“娘子,我回来了。”
我已收拾好了东西,随着声音看向谢南舟。
看着空荡的院落,他先是一愣,随后紧抿薄唇,片刻,开口,“你……知道了?”
我背着包裹,用腰间的匕首划开他胸前的衣襟。
衣襟半敞后,我看着那道道伤痕。
是同心蛊留下的背叛我的证据。
他日日医馆忙碌,却是忍着噬心之痛,与他人私会。
男人的誓言,果真做不得数。
我擦干眼泪,迈步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谢南舟沙哑的声音,“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
我停下脚步,顿了顿,开口,“那安神香中避孕的药粉,是你加的?”
安静片刻,空气中传出晦涩的声音。
“是。”
至此,我踏出门框。
名字都是假的,爱又怎会有真?
我就当那,与我拜堂,饮下交杯酒的夫君谢南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