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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自己发着高热的额头,继续将工作交接给别的同事。
到了下午的时间,米莎突然在裴天的办公室尖叫一声。
同事们应声看去,只见裴天拉着米莎气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将我手里装着热水的杯子狠狠打翻在地。
“啪”地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把满眼泪水的米莎楼得更紧,怒目圆睁,指着我大声喊:
“徐子言,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报复心这么重!我说你早上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换位置了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应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装什么装,你把修眉刀片藏在文件里,不就是等着莎莎翻的时候割破手吗?”
我觉得他不可理喻,反驳道:
“那是她的工位,我怎么把东西藏在她的文件里?”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失望至极:
“早上你们俩换位置的时候你就藏好了,现在你还狡辩!我说你这两天怎么怪怪的,原来是酝酿怎么害人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何尝不失望呢,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善妒恶毒的人吗?
米莎呜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裴哥哥,好疼啊,我最怕疼了!”
看着还在流血的手指,裴天的怒意和声量又提高了几分:
“道歉!给莎莎道歉!”
我冷笑一声: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他把米莎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擦擦她的眼泪,又对着我,气的脸红脖子粗:
“徐子言!你知不知道莎莎刚才在办公室替你说了多少情,她受了多大委屈你知道吗?给莎莎道歉,我让你给莎莎道歉,听到了吗?”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我看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让我陌生到恐惧。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于是平静地说:
“好,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这是我欠你的。”
我转向米莎,跟她说了“对不起”后,她眼中闪过一丝享受又自得的情绪。
但她似乎还是不满意,再次哭诉:
“子言姐姐,我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可以跟我说,我会改的,你为什么要让我受伤啊,流血有很疼的!”
裴天听完心疼的不得了,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流血的手,还不忘恶狠狠地看我一眼:
“真该让你的手也划一道口子,让你知道莎莎的痛!知道流血的痛!”
我捡起地上的水杯碎片,看着裴天说:
“我很快就知道流血有多痛了,我让你流的血,还给你。”
看热闹的同事以为我这句话是说给米莎的,其实我是说给裴天的。
从裴天惊诧的眼神,我能看出他也知道我是说给他的。
当年我车祸失血过多,在血库告急的情况下是裴天将血输给了我,让我得以生还。
然后他还顶着沉重的身体,不眠不休地在我床边照顾,直到我睁开眼睛,他才体力不支地晕过去。
这都是护士后来跟我说的,说他输血之后一直不肯休息,好几次因为贫血在我病床前摔倒。
但因为我还没醒,他连晕倒都不敢,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痛感保持清醒,就为了亲眼看见我脱离危险。
现在,他为了照顾另一个人的感受让我道歉,让我付出代价,我愿意。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用碎片缓缓割开手背。
第一滴血流出来的时候,裴天的身体颤抖一下。
血越流越多,裴天眉头紧锁,怔怔地看着我的伤口,抱着米莎的手松了松,然后闭上眼睛说道:
“这还差不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使坏。”
说完,他扶着米莎走了。
我回家简单包扎之后,直接带着行李在机场坐了一个晚上,手上的伤口很痛,但心不痛了。
登机前一秒,裴天发来消息:
“我放在你桌子上的酒精和药膏你怎么没用?你去医院处理伤口了吗?”
我回复:
“没去公司。”
“闹什么脾气,赶紧回来,我看看你伤口怎么样了!”
“分手吧。”
消息发出一秒钟后,裴天的电话打来。
我直接关机,闭上眼睛,感受飞机缓缓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