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瞬间清醒。
客厅不算乱，尽管叫了保洁打扫。
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有人曾经来过。
我屏着呼吸，在屋内巡视。
浴室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动过，客厅的钢琴也落下了几枚指纹。
卧室的床单更是被换洗过。
地上还留有一些发丝。
苏眠的波浪卷发，林逸的棕色短发。
一眼辨出。
我笑了笑，有人怕我发现，有人拼命给我留线索。
真有意思。
我看着垃圾桶里留下的一枚用过的安全套，打了助理的电话。
“报警，有人非法闯入过我的公寓。”
……
订婚仪式并不隆重，但也请了两家较为亲近的亲戚。
苏眠已经早早的到了场。
看见我的时候，她扯着笑容挽住我的手，想要扮演一对表面夫妻。
看着她伪装的样子，我只觉得没意思透了。
这种行为，像小丑一样，不忍直视。
我避开她的手，掸了掸衣摆。
苏眠尴尬在当场。
我爸妈及时察觉到异常，开口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有什么误会现在说开，都要订婚的人了。”
我妈也过去拍着苏眠的手安慰她。
她好似找到靠山似的，委屈道：“不过是一点小误会，他就好几天不理我。”
“我想着在长辈面前他起码会演一演……”
我冷嗤一声：“有什么可演的？”
“你不是说要退婚吗？”
苏眠双眼泛红：“我那只是气话！”
我的父母连同她的父母，都在指责我的不是。
“你是男人，应该让让眠眠，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不要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吵架，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抬手截住他们的话。
“这些道理我当然都懂。”
“所以还请苏眠你来为爸妈们解释一下，你和我的学生林逸昨晚在我家里干了些什么？”
“垃圾桶里的那只安全套，又是怎么回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师娘的礼物？”
学钢琴烧钱是众所周知的。
能到当我学生的地步，家境都不会太差。
有两个靠着天赋进来的，这些年靠着演出也赚了不少钱。
所以一架三百万的钢琴对他们来说，并不奢侈。
只是苏眠的钱包可就遭殃了。
不是没人想到这一点，但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都十分默契地不再多嘴，恭敬谢过苏眠。
苏眠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我搂着她的手用力，低声道：“怎么？真想让别人认为你偏心？”
她吐了一口气：“怎么会？”
说罢，她递出卡。
只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实则捏着卡的指节都在泛白。
扣款成功后，我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在人群中的林逸也面色复杂，极力降低存在感。
我看着他温声开口：“在我所有的学生中，你资历最久，能力最差。”
“你师娘费了一番功夫送你最名贵的钢琴，以后再不努力，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心？”
林逸垂着眸子低声感谢：“我会更加努力的……”
但尾音早已带了一丝哭腔。
苏眠眸子里的心疼都快溢了出来。
我没兴趣欣赏这对苦命鸳鸯的戏码，抬步离开。
身后，不少人都在讨论着今天演出的情况。
其中明显与别的学生弹奏水平相差一大截的林逸，成了众人口中的焦点。
“那个林逸什么来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这种世界级别的巡演是能走后门的吗？”
“看他那钢琴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了，傅靳寒都没这么高调，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逸眼睛泛红的狼狈离场。
“傅靳寒，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眠回家后打电话质问我。
我嗤笑回复：“我做了什么？”
她当场噎住。
那些风凉话并不是我的授意，而是她不顾大局的后果。
德不配位，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别人可不会惯着他们。
察觉到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苏眠生硬地转换语气。
“行，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你已经出气了，这件事就当是过去了。”

苏眠的态度缓和下来，想给我和她一个台阶下。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苏眠顿了顿，继续道：“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有时间吗？”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地址发我。”
一周后我们就要订婚。
今天的事情也如她所说，我已经给了警告。
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让我动怒到取消婚约。
只要她保持分寸，尽好一个傅太太的本分。
我也不会没事找事，让她难堪。
说罢，不再等她回复，我就挂了电话。
只是，我有心放过她，但耐不住她自己要作死。
参加聚会前，她还十分殷勤地来我公司楼下接我。
“今天聚会上的都是我的老同学，以后我们结婚，难免会联系，当时提前熟络一下。”
我平淡地接受，当做一场应酬。
本以为她起码会稍微重视点我和她朋友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我还是高估了她的教养。
刚到包厢，连招呼都没打，苏眠的电话就响了。
看着来电通知，她面色犹豫了两秒：“我先接个电话。”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留我和一群陌生人面面相觑。
我并不觉尴尬，但心底还是对她生出了厌意。
而她同学的下一句话，彻底引燃了我对她的浓烈反感。
“几天不见，苏眠姐就变身大忙人了，什么事这么重要，连小情人都能丢下？”
一名男子毫不见外地搂上我的肩膀：“诶，你就是林逸吧？”
“苏眠姐在朋友圈发过你的照片。”
“手机上看着挺乖的，怎么现实这么拽？是不是怕生啊？”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照不宣地暧昧模样。
我便知道，苏眠在参加聚会前，连我的身份都没介绍给大家。
我勾起唇角，对着他们道：“幸会。”
“我是苏眠的未婚夫，傅靳寒。”
屋内瞬间安静，刚才还和我勾肩搭背的同学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在苏眠打完电话回来后打破了尴尬。
不少人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不过她无心顾及。
苏眠面容忧愁，抿了抿唇道：“靳寒，林逸因为昨天的话受了刺激，已经在琴房待了一晚上了。”
我平淡看她，想给她最后一个
在内涵我原本“不看家境，只看真才实学”的收徒标准。
如今他堂而皇之带着这么名贵的钢琴上台演出。
这不就明晃晃的昭告着每一个人，他是走后台进来的么？
这就是苏眠干出来的好事。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或许错在我，是我不该把最后一场巡演的决策权交给她。
“各位见笑了，最后一场巡演，几位学生实在羡慕，便都安排上台见见世面。”
一旁的助理听见，十分有眼色地找了剩余几个与林逸水准接近的学生也上台演出。
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
没有特意地偏袒谁这一说。
其余的学生，也不会因为这个安排寒心。
等到我压轴出场时，苏眠急急忙忙跑来找我。
想必又是搬来一套说辞来解释。
她根本不会改，我又有什么必要听呢？
我云淡风轻地越过她，上台表演。
相较于虽然期待但却被别人捷足先登的东西，我更喜欢原原本本只属于我的。
在最瞩目的演奏会上，我还是那个自信、名震中外的钢琴家傅靳寒。
演奏结束时，苏眠追了上来。
“阿靳，你听我解释……”
她高跟鞋不断踩出回响，惹得不少人侧目。
我停住脚步，转身挑眉看她。
苏眠的话却止在了嘴边。
纠结半晌，道：“我是看阿逸练得实在努力，就想给他一个展现的机会。”
我不怒反笑，唇角始终上扬着。
苏眠试探地观察着我的情绪，见状不再紧绷。
她挽着我的手，语气柔和：“我看见他，就不免回想起当时的你。”
“我也算是他的师娘，也想出一份力啊。”
我同样眉眼含笑看着她：“我知道你的一番好心。”
“但偏心的师娘可不是好师娘，林逸有的，别的学生也要有。”
一个眼神，今天来观看巡演的十三个学生就聚集了过来。
在他们面前，我朗声道：“那架黑钻钢琴是大师定制的，已经有价无市。”
“但另一款三百万的钢琴刚好还剩下十二台。礼物只是心意，相信差个一两百万，大家也不会介意的。”
助理已经恭恭敬敬拿着POS机站在苏眠面前。
我搂着她的腰，昂首道：
“
机会。
“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最后一丝愧疚消散，皱着眉看我：“靳寒！”
“你是他老师我是他的师娘。你对自己的学生不闻不问，我这个做师娘的还不能关心一下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说林逸练了一晚上的钢琴，手指都出血了！”
“他已经很努力了，你能不能别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苏眠对着我一通数落，最后叹了口气：“他现在应该只能听进去我的话，我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苏眠没有犹豫地就离开了。
周围的同学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才发现是一场误会。
“是我眼力不好，竟然认错了人！”
“傅总，我自罚一杯。不知你们二位，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诶，傅总？”
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苏眠已经消耗掉了在我这里的最后一次机会。
离开的时候，我给兄弟打了个电话。
“晚上出来不？庆祝回归单身生活。”
和苏眠订婚后，我自觉担起一个未婚夫的职责。
不做任何让她多想的事。
只是我的尊重，换来的却是她的蹬鼻子上脸。
既然她做不到，那我也不勉强。
成全她就好了。
喝酒的时候，手机不断弹出苏眠的消息。
傅靳寒！你竟然直接走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在我同学面前丢尽了脸？
你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是你先伤了林逸的自尊心，现在还在跟我闹脾气？
我对林逸好只是因为觉得他和当初你的处境很像，现在你是成名了，就可以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了吗？
今天结束前要是还不回我信息，我想我跟你没有结婚的必要了。
我勾了勾唇，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不醉不归。
之后几天，苏眠都没再给我发过消息。
到了原本约定的订婚仪式前一天，双方家长已经开始准备见面。
我一猜便知道她没有将解除婚约的事情告诉父母。
这样也好，刚好趁着明天双方父母都在场将事情说清楚。
这两天和兄弟喝了太多酒，实在尽兴。
我微醺着回到自己的公寓，打算洗漱一番恢复精力。
可打开门时，眼前的场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