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其他类型 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小说陆巧颜霍金枝
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小说陆巧颜霍金枝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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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砂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巧颜霍金枝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小说陆巧颜霍金枝》,由网络作家“百里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乌鸦翅膀一摇一甩:当然了,呱呱可是世上最聪明,最智慧的乌鸦!这会儿天都亮了,霍行之已经走了,呦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了看自己的口袋,“虫虫还不够多,呦呦等明天晚上,再给二哥抓。”她跟陆呱呱告别,从窗子爬了进去,把小褂儿小心脱下来,免得虫虫跑了,一边拿了两块点心,跑去条案下头,才刚把点心咬进嘴里,就小脑袋一歪睡着了。今天,是陆癞子和刘氏进府的日子。陆癞子和刘氏拿到了银子,买了宅子,还买了仆人,陆癞子当天晚上,就把买来的婢女给睡了,隔天,还去赌坊小赌了几把。这些天有人伺候,吃香喝辣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但银子已经输光了。可陆巧颜这儿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陆癞子两人来府前转了好几遍,门房都不给通传,可把陆癞子给急坏了。毕竟,他打算借着...

章节试读


大乌鸦翅膀一摇一甩:当然了,呱呱可是世上最聪明,最智慧的乌鸦!

这会儿天都亮了,霍行之已经走了,呦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了看自己的口袋,“虫虫还不够多,呦呦等明天晚上,再给二哥抓。”

她跟陆呱呱告别,从窗子爬了进去,把小褂儿小心脱下来,免得虫虫跑了,一边拿了两块点心,跑去条案下头,才刚把点心咬进嘴里,就小脑袋一歪睡着了。

今天,是陆癞子和刘氏进府的日子。

陆癞子和刘氏拿到了银子,买了宅子,还买了仆人,陆癞子当天晚上,就把买来的婢女给睡了,隔天,还去赌坊小赌了几把。

这些天有人伺候,吃香喝辣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但银子已经输光了。

可陆巧颜这儿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

陆癞子两人来府前转了好几遍,门房都不给通传,可把陆癞子给急坏了。

毕竟,他打算借着闺女过一辈子好日子的,想二百两就断了亲,那怎么行!

幸好,终于有人传了信来,所以陆癞子夫妻俩早早就过来了,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人过来带他们。

一进门,看到大夫人,满头珠翠,花容月貌,陆癞子当场直了眼,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王锦绣出身大家,打小哪里见过这种人,气得当场红了脸,旁边的下人怒斥:“大胆!还敢冒犯夫人,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陆癞子猛然回神,急低了头。

大夫人本来想过过眼,安排安排的,一看这扶不上墙的架势,根本没什么可安排的,索性直接叫她们去了兰蕙院。

沈方仪一见之下,也是眉头紧皱,强忍着才没说什么。

陆巧颜却很高兴,立马扑上来,亲亲热热与他们说话。

陆癞子和陆巧颜,父女俩一丘之貉,在某些方向非常精明。

他们深知说多错多,根本就不提那些敏感的话题,只反复地说我们多想你,一天不见觉都睡不着……陆巧颜自然也是泪水涟涟,说想他们想得不行,吃到什么都会想起他们在外头。

沈方仪反倒欣慰了些,觉得颜儿还是孝顺的,只是与他们不熟悉不亲近,所以才不听话,不见他们一家子处着就挺好?

于是她就退出来,假装安排事儿,想着让她们好好说会儿话。

她出去之后,陆巧颜就扑进陆癞子怀里,一边装哭,一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癞子眯了眯眼,连连点头。

陆巧颜这一次,是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非得把陆呦呦给解决掉!

于是等沈方仪进来,她就软着声音央求她:“外婆,你帮我姨父安排个营生行不行?我姨父没读过书,自己找不着好营生,可他是个老实人,很能干的……求求你帮帮姨父,颜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沈方仪连忙应了。

想了想,就柔声道:“待你小舅舅回来,我让他带你姨父去。”

陆巧颜一脸感激地道谢,心里得意洋洋。

这些天,她早就摸清楚了死老太婆的脾气。

死老太婆做事,根本不像个富贵老太太,一点架子也没有。

所以她求她,她不会叫管家什么的去,一定会叫舅舅亲自去,这点小事用不着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又当官儿没空,可不就只能让小舅舅去了么?

去了之后,就让爹爹拖住他,只要霍行之不在,那两个小屁孩儿能当什么用!


霍星湖和霍星海抢着来抱,呦呦被四根小胳膊抱起,欢喜地张开胳膊,抱抱这个,摸摸那个,“三哥!!四哥!!”

霍星河加快步子,小跑着进去,呦呦一眼看到,又欢呼一声:“二哥!!”

霍星河满脸是笑,把她抱进了怀里:“好呦呦,乖呦呦,二哥想死你了。”

“我们也想你!”

两小只兴奋地直叫,在下头抱着呦呦的腿,呦呦也开心地直踢蹬,小奶嗓子喳喳地。

二夫人带着几个人含笑进来,还吓了呦呦一跳。

三哥已经有经验了,连忙道:“呦呦别怕,这是自己人,是我娘亲,呦呦也可以叫她娘亲,是娘亲带我们来的。”

呦呦傻乎乎就要叫,霍星河连忙道:“叫姨姨吧。”

呦呦就乖乖叫了一声:“姨姨。”

二夫人笑着摸了摸她小脸,“呦呦真乖。”

安婆婆也出来了,二夫人叫了一声奶娘,就扶着她去另一边说话了。

霍星河找了个马扎坐下,双手搂着呦呦,两小只全都挤在他身上,四个人挤成一团。

霍星湖问:“呦呦有没有想哥哥啊?我们天天想你!!”

小团子猛点头:“呦呦也天天想你!想舅舅,想……”

她小脑袋转来转去:“咦,舅舅呢?”

霍星河忙道:“舅舅去学功夫了,想变得更厉害,回来好保护呦呦,他也想呦呦想得不行,所以让我替他多抱呦呦一会儿。”

呦呦立马尽力张开小胳膊,努力跟他抱抱。

一边软乎乎道:“呦呦想你们,想得都哭哭啦,想得晚上睡不着!呦呦笨笨,弄丢了二哥给的福气锁锁,也不会打舅舅的聪明扣扣,呦呦担心自己又变成扫把星,把舅舅,二哥,三哥,四哥,扫得不理呦呦了……呦呦介里痛痛。”

她小手拍胸,眼泪汪汪。

霍星河柔声道:“呦呦才不是扫把星,二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呦呦是福宝宝。”

他从怀里掏出长命锁,绳子都重新换过了,含笑道:“瞧,锁锁不是在这吗?这根绳绳,是舅舅和三哥、四哥都打了扣扣的,二哥还在下头打了福气络子,呦呦看漂不漂亮?”

两小只也猛点头,霍星湖道:“我打得可认真了,一边打一边背诗呢!”

“我也背了!”霍星海不好意思地道:“我虽然只会背一首可爱的诗,但我背了三遍呢!”

霍星河笑着给她戴上:“呦呦戴上这个,就又聪明又有福气,什么都有了。”

呦呦两只小手手捧着,认真看了看,然后就塞进了衣领子里头,双手掩好:“呦呦介次一定藏好,不让坏姐姐抢走!”

霍星河道:“嗯,这次坏姐姐绝对抢不走了。”

“对,”霍星河认真道:“我娘可厉害了,我娘让他们把门守好,谁也不许进!陆巧颜敢进来,就打死她!”

霍星河又变戏法一样,取出一个小银镯子:“看!”

呦呦呆了呆。

她小小的心儿想不明白为何,为何看到镯镯时,没有了那天看到锁锁的欢喜。

但还是双手接过,问他:“这就是二哥烤月饼烤到的镯镯吗?”

霍星河失笑:“对,这就是二哥烤月饼烤到的,二哥以后每个月都烤月饼,攒多多的钱,养呦呦。”

一边说,一边把银镯子戴在了呦呦小小的手腕子上。

两小只心里盼着见妹妹,但他们想不到这些,看得羡慕死了:“二哥,你在哪儿烤得月饼,我们能不能也去帮忙?我们也想赚钱。”

霍星河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这可是你们说的,等回去,我就教你们,烤,月,饼!”

三人一团,紧紧挤在一起,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亲兄妹也就这样了。


声音比蚊子哼哼还小。

霍行之瞅了瞅她,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舅舅,就咳了一声,假装东张西望。

呦呦以为他没有听到,抠着小手手,又鼓了好半天勇气,放大了一点点声音,大眼偷偷瞅着他:“舅舅。”

这也太可怜了,太招人疼了。

霍行之没忍住应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声音很小,偷偷摸摸:“乖,呦呦好乖啊!”

那边,霍大爷已经决定把一家子都带走。

他叫人迅速收拾了妹妹的遗物,也让陆癞子夫妻收拾了行李,还去坟前看了,等回头再找人来,挑日子做法事迁坟。

等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霍行之若无其事抱着呦呦就跟上了,陆巧颜一眼看到,登时心头火起,急朝陆癞子打眼色。

陆癞子忙道:“小官人,这孩子就不要带去了吧,吃百家饭长大的野孩子,跟着咱去,怕不习惯。”

霍行之斜了他一眼:“你都习惯,她为啥会不习惯?”

“四郎,不可无礼!”霍大爷急训斥了他一句,一边问:“这孩子若留在这边,可有人照顾?”

“有啊!”陆癞子忙道:“她本来就一直跟着我们村胡老头住,我送过去就成!”

陆呦呦登时惊慌失措,紧紧抱住了霍行之的脖子。

胡老头是疯子,村里福婆婆和秋婶婶都跟她说过,一定要离他远些,说他是个作孽的祸害。

呦呦不懂什么是作孽,但她知道,他吃小孩!

她亲眼看到他把邻居姐姐按在地上,咬她的脸!

霍行之只觉得她全身都在发抖,明显怕得厉害,小胳膊也细得可怜,心头不忍,忙道:“大哥,也不差这一口饭,带着她呗!”

霍大爷训斥:“不许胡闹!这是一个孩子!不是猫儿狗儿!”

“对啊对啊!”陆癞子忙陪笑道:“咱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别人家的孩子带走吧?”

霍行之一皱眉:“你刚才不是还说,这是你们家的养女吗?”

陆癞子噎住了。

他深悔自己方才话说急了,可心里发虚,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解释。

霍行之直接抱着陆呦呦跃上了马:“放心吧!我瞧着这孩子合眼缘,我来养,不用你们花银钱!”

他扬鞭就走。

霍大爷急道:“四郎!四郎你站住!”

霍行之头也不回,奋力催马,只当没听到。

陆巧颜眼睁睁看着马儿迅速远去,简直气炸了肺。

又是他!!

上一世,就是这个霍行之动手打人!

堂堂一个爷们,对她一个小娃娃都毫不留情,打得她疼了很久!

这一世,明明她才是他们的亲人,他居然还是要护着陆呦呦这个小贱人!

只可惜她重生的太晚了,哪怕能早一刻呢,她也来得及划花陆呦呦的脸,最好能直接掐死她,看她还怎么狐媚子勾搭人!!

该死的小贱蹄子!!

陆巧颜心里恨极了,骂个不停,一不留神声音大了些,连霍大爷都听到了,讶然回头。

就见她小小面孔上,是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狰狞,嘴里一直喃喃骂着“贱蹄子!狐媚子!!囚攮的小娼妇……”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越骂越脏。

霍大爷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他虽才刚过而立,却已是饱学大儒,一手建起了开封书院,自任山长,是个极重品行规矩的性子,对她这样的作派十分不喜。

可外甥女才刚刚找回来,她生在乡间、长在乡间,被养歪了也是十分可怜,不能怪她。

好在年纪还小,多花些心思应该还能扳回来。

于是霍大爷强忍着没说什么,把头转了回去,重重叹了几口气。

隔了会儿,再转回来时,陆巧颜已是满脸天真,还有几分担心似的,问着他:“大舅舅,小舅舅怎么把呦呦带走啦?颜儿有点担心胡家伯伯会闹呢!”

变脸实在太快了,霍大爷的心情有些复杂,却仍是温声道:“你还小,不用管这些,你上车休息,舅舅来处理。”

陆巧颜乖巧点头,哦了一声,就上了马车。

霍大爷这才回头安排。

那边,霍行之生怕大哥不答应,单手抱着呦呦一口气奔出了二十多里地,一直到了市镇才慢慢停下。

一路颠簸,呦呦的小脑袋一下一下,不断磕在霍行之肩上。

她又痛,又冷,又热……却不知为什么有点开心。

她从没被人这样抱过。

漂亮姨母对她很好,从来不打呦呦。

可她身体不好,一直躺在榻上。

她会摸呦呦的头,会亲呦呦的脸,跟呦呦慢慢说话,还会对呦呦笑……却从来没有抱过呦呦。

但她每天都见到娘抱姐姐。

她有一次实在太痛了,壮着胆子朝娘亲伸过胳膊。

娘亲当时就生气了,说她是不要脸的狐媚子,说她恶心,说她天生下贱就爱搂搂抱抱……然后又打了她很久。

她听不懂她骂的话,也不懂这是为什么,却再也不敢找娘亲抱了。

但现在有舅舅抱她了。

原来被抱是这种感觉呀,身体暖暖甜甜的,心里也暖暖甜甜的。

马儿慢慢停下来,呦呦歪了歪小脑袋,偷偷把脸脸贴在了舅舅肩上,闭上眼儿。

霍行之看了看左右,催马往茶铺走,一边拍了拍呦呦的背:“呦呦……”

呦呦以为她偷偷贴贴被抓到了,吓得猛然崩紧了身体,向后一退,惊慌失措。

霍行之一时不防,差点叫她跌出去,赶紧伸手按住她背,笑得一口大白牙:“是不是睡着了?哈哈哈我骑马可是很稳的!我不到五岁就自己跑马,整个开封府,比我骑术好的根本没几个……”

他滔滔不绝吹嘘了半天,“呦呦你说我厉不厉害?”

呦呦听了个似懂非懂,但最后一句她懂了,立马坚定点头。

对的,舅舅就是最厉害的!

霍行之嘿嘿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呦呦,你渴不渴,我们下来喝口茶怎么样?”

呦呦仍是乖乖点头。

毛茸茸乱发下,懵懂大眼又圆又大,就像一只小奶猫。

少年的心巴又又又被戳中了,手痒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同时一抬腿下了马,随手点了一壶茶,笑道:“这种茶绵软清淡,小孩也能喝,我……”

只说了个开头,就见呦呦上前,双手抱起比她脑袋还大的茶壶,就往他杯中倒来。

霍行之吓得大叫一声:“呦呦!!”

呦呦吓得小身子一抖,迅速把茶壶放到桌上,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

霍行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呦呦你干什么?”

旁边桌上的老婆婆鄙夷道:“装什么相,这要不是天天挨打,孩子能这样?都这样了还没把茶壶摔了……可怜见儿的,也不知受了多少磋磨才练出来的。这孩子也就两三岁大吧?哎哟哟,丧良心哟!!”

富贵少爷霍行之是真的惊呆了。

他是家中老幺,金娇玉贵长大的,就算如今十五了,手破一点皮也是要找娘亲撒个娇的,哪里听说过这种事情。

霍行之愣怔了好半晌,才双手把小呦呦扶起来:“呦呦,你……我是说,是不是真的有人打你?”


霍从宁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好似对她疼惜不已。

陆巧颜伏在她膝上,居然就真的一脸委屈告起状来:“外婆要颜儿念书,颜儿可是女儿家呀,女儿家又不考状元,为什么要念书,念书不是男儿才要做的事情吗……”

“外公也听外婆的,都不帮颜儿,哼!颜儿不要理外公了……”

“还有大舅舅…………”

“二舅舅……”

她一句一句,对每一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真的是挨个儿数落了一遍。

霍从宁直听得心头发冷。

两人聊了一上午。

但霍从宁没从兰蕙院用饭,虽然有点丢人,但她真的觉得她需要缓缓。

可,基于国公府对她的情谊,第二天上午,她又过来了一趟。

就这么接连来了三天,也算尽职尽责,把陆巧颜的性情彻底摸清楚了。

大乌鸦也来看了三天,回去跟呦呦学了学。

大乌鸦看得似懂非懂,呦呦也听了个似懂非懂……哦,漂亮老婆婆很喜欢姐姐,一直抱着姐姐说话,知道啦!

霍从宁勉强待了三天,第四天她就托故没来。

沈方仪还病着,她不好去打扰她,但也是真有点撑不住了。

陆巧颜吧,坏是一回事,主要是,那种坏完全不是小孩子那种坏……

听着她娇滴滴说话,言来语去那个味儿,那神态动作,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想法……叫她时时觉得,眼前不是一个三岁小女孩,而是冷宫里那些戾气冲天的废妃。

那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她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何止是天性凉薄?

这满肚子的狠毒市侩,自私得如此理直气壮……国公府到底接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这会儿,沈方仪其实已经缓过来了。

她是个坚强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个,就生出把陆巧颜交给别人教的念头。

但既然儿子已经找了霍从宁,霍从宁也已经来了,她被国公爷劝着守着,也就安心休息了三天。

虽然霍从宁是霍家的亲戚,但两人却一直很聊得来,处得便如亲姐妹一般,她等着霍从宁来与她聊,她却一直没来。

沈方仪好奇起来,就过来找她。

一见面就笑道:“家里的孩儿,偏劳宁妹妹了。”

霍从宁也不接话,就这么看着她,沈方仪讶然收了笑:“怎么?”

霍从宁叹了口气,几番欲言又止,沈方仪是真的惊讶了,正色道:“你尽管说!难道这世上还有你教不了的孩子?”

霍从宁叹道:“方仪太高看我了,你家这孩子,我真教不了。”

沈方仪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霍从宁道:“我听着慎之(霍二爷)说的,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学坏了的孩子……才三岁大,这么点点大的孩子,不管多坏,那种坏,都是浮着的,都是能扳过来的,根本不多费力。但,我与她相处了三日,细细问下来瞧下来,却觉得她那些想法,全都是她自己想的,根深蒂固,扳不过来。”

她顿了一下,瞧了瞧沈方仪的脸色,还是没具体说出她对国公府诸人的不满和恶意。

只道:“她的性子有些自私,也,多少有些恶毒,且似乎对所有女子,都有敌意,对所有男子,都有惧意与攀附之意。又格外厌恶那个‘呦呦’。”

“譬如说星湖和星海,她最厌恶他们的一点是,他们喜欢‘呦呦’而不喜欢她,而非,他们不喜欢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直白一点说,她希望不管外翁、舅舅还是表哥,全都一心一意只疼爱她一人,倾其所有,毫无保留,不管是非对错,无脑无理偏爱她,连自己的母亲、妻子、儿女都不该越过她。”

“但外婆、舅娘,丫环,还有那个‘呦呦’,总之所有女子,在她看来,全都是狐媚子,都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都是包藏祸心想害她,全都是坏人,都在跟她争夺这些人的爱。她都十分厌恶和防备。”

沈方仪直听得双眼大睁,半晌才不可置信道:“可她才三岁!”

“是啊!”霍从宁叹气:“我也不敢相信,可我反复品度,她就是如此。她浅薄功利得叫我心惊,譬如她认为,她身为国公府贵女,什么也不用学,平时的日子,就是跟小姐妹聚一聚,比一比珠花胭脂,众人全都得捧着她恭维她……”

她顿了一下:“我问她,小姐妹聚会,若要吟诗做对,你不读书,如何吟得出来?这个她却没想过,就算问了她,她也只说,可以叫人帮忙写了,她吟一吟应付过去便是,那些贵女吟的诗,只怕也没几个人是自己写的……她对此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些人,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她说她‘绝不会吃亏’。”

“又譬如,她觉得女子嫁个金龟婿便是圆满了,我问她,那你身为当家主母,你不稍稍学学管事理事,将来如何为夫婿打理后宅,处理家事?她……她觉得这种事自有下人去做,怎么可能自己做?她觉得当家主母什么都不需要会,只需要笼住男人的心……”

她随说着,就直摇头,说不下去了:“总之,她有自己的想法,愚蠢浅薄却根深蒂固,根本就说不通。这样的孩子,我教不了,就算在宫里,这样的人,我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这样的人太没有自知之明,必会惹事,且一惹出来,必是大事。”

她看了看沈方仪,半晌又道:“有句话,你听了可能觉得荒唐,但我还是得说。想扳过来,不好扳,哪怕想要教导得她大面上过得去,也十分不好教。若你一定要教,就……咳咳,你找一个美少年来教她罢!”

沈方仪听着她这番话,简直瞠目结舌,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可她才三岁啊!”

霍从宁点了点头,看着她,不再多说。

沈方仪也怔怔看着她,呆愣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来:“我,我去看看颜儿。”

她急匆匆走了。

霍从宁看着她的背影,深深,深深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深,但能说的也都说了,这种浅薄恶毒,主要是蠢不自知的孩子,留下就是个祸害。

这还是年纪小不出门交际,以后但凡出门,不是招人笑话就是招来祸事,京城里不肖子孙害死一家的例子还少么?

但她也明白,若在旁人家,一个姑娘家不算什么,可在国公府……

依着国公爷和沈方仪的性子,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她,或者送出去的,所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教!

可能国公府就是该着遭这份灾吧!

霍从宁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当天晚上,沈方仪不顾家人劝阻,直接搬到了兰蕙院。

陆巧颜一听就烦得要命。

死老太婆天天杵在她屋里,监视着她,那她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陆巧颜哭道:“我想要姑婆陪我!”

沈方仪这一次是真打算狠下心来,教好外孙女了,便冷着脸道:“姑婆是堂堂郡夫人,哪能长久给人做夫子?以后都是外婆陪着你。”

陆巧颜哭道:“可是外婆身体不好,若是陪着陪着又昏过去,舅舅又要来打颜儿了,颜儿可多冤啊!”


霍行之挣扎不开,又怕伤到呦呦,这才猛然顿住,大声道:“她要杀呦呦!她把呦呦带到这儿,要捂死她!!要不是我来了,她就把呦呦活生生捂死了!世上竟有这等狠毒妇人!对一个三岁娃娃下杀手!!我要杀了她!大哥,你让我杀了她!”

霍大爷猛然转头,看向了刘氏。

刘氏被踹断了三根肋骨,正杀猪一样惨叫,被他这么一看,猛然憋住了,浑身哆嗦着,再不敢出一声。

陆巧颜心头格登一声。

她前世见识过各色人等,对霍大爷的性情也能摸着几分,这事儿,显然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就算她是失而复得的外甥女,他也仍旧不能容忍这件事。

陆巧颜咬了咬牙,猛然冲上前,抱住了刘氏:“姨母!!”

霍大爷道:“颜儿,你让开。”

“我不!”陆巧颜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哭道:“我不让!我不许你们打我姨母,要打我姨母,先打死我吧!”

霍大爷沉声道:“颜儿,不要闹,这不是小事,你姨母……她这是在杀人!!从大处说,有违律法,从小处说,也太过残忍恶毒……”

陆巧颜大哭道:“才不是!才没有!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霍行之对她们的厌恶根本掩饰不住:“哭个屁,你们还有脸哭!1呦呦才三岁!!她干了什么就该死了??”

陆巧颜哭道:“她害死了我娘!!”

霍行之一愣。

霍大爷也是一愣。

陆巧颜本来想把这个说词,留到进了国公府之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效果才最好,但这会儿也不得不说了。

她就哭道:“就因为我娘对我好,对她不好,她就哭闹起来,在院子里倒水,害我娘亲滑倒摔到头,娘亲本来就身体不好,就死掉了……所以我才讨厌她,我最讨厌她了!”

霍大爷愣住了。

霍行之却在短暂怔愣之后,迅速回神,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听谁说的?你娘不是已经死了半年多了吗?”

陆巧颜哭道:“就是那时候啊!”

霍行之直接道:“不可能。”

陆巧颜自觉得这个说词简直绝妙,一说出来一定能立马破局,让他们后悔莫及,恨上陆呦呦。

却不想他还是这样,顿时愤恨之极,孩童的娇嫩嗓音都尖厉了:“你为了陆呦呦,连自己姐姐的死,都不顾了吗?”

霍行之怒道:“我不是!可从常理推断,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真不是嘴硬,也不是偏心呦呦,而是认真想过的。

哪怕陆呦呦是什么天生坏种,那会儿她才两岁多呢,小孩儿争宠哭闹是寻常事,但故意倒水让人摔倒,这实在不是孩童能有的手段。

再说了,呦呦性子乖软,怯生生,呆兮兮的,说话都不敢大声。

一个这样的小孩儿,有任何事,都只会惶惶然担心自己做错了,不会生怨生恨,更不会把这样的怨恨发出来……连哭闹都不会有,报复更是提也休提,她就不是这样的性子。

霍大爷沉吟了一下,道:“颜儿,这是谁与你说的?是你姨母吗?”

他看向刘氏,“你故意教颜儿仇视陆呦呦,究竟是为什么?”

刘氏立马叫起撞天屈来:“大官人,我冤枉,我没有啊!我与金枝妹子情同姐妹,金枝妹子模样好,性子也好,教我写自个儿的名字,还教我许多道理,我心里感激得不行,她死了,我心里难受啊……”

陆癞子也壮着胆子上前解释:“我浑家本来与金枝前后脚生产,还约好了要当儿女亲家的,结果我浑家生下来的孩子,没活下来,就更是把颜儿当亲闺女了。后来看到陆呦呦,就收养了她……没承想害死了金枝妹子,我浑家心里愧疚得慌,时时与我说,要是没收养这孩子就好了,也不会害死金枝妹子,我们一想起来就恨哪……”

霍大爷沉吟。

这么说,似乎也合理。

她们把霍金枝当成亲人,愧疚又怨恨,磋磨害死她的人……这很合理。

与他们之前查的情形,也对上了,本来查的时候就说了,是妹妹死了之后,刘氏才开始疯狂磋磨陆呦呦的。

他看向陆呦呦,轻声问道:“呦呦,是这样吗?”

霍行之怒道:“大哥!!”

霍大爷也不理他,仍是看着陆呦呦。

陆呦呦双眼大睁。

她还不到三岁,根本不知道陆巧颜说的“我娘”就是指漂亮姨母,也没太听懂这几个人,你说一大段,我说一大段,都是什么意思。

霍大爷很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呦呦,你有没有在地上洒水?霍家姨姨,有没有摔倒?”

这一句呦呦听懂了。

她刚刚因为洒水挨过打,心里害怕极了,小奶音都在发飘:“呦呦,不是故意的,呦呦喂猪,不小心把水掉到地上……”

霍行之听不下去了。

他抱着陆呦呦转身就走,直接上了马车,命车夫立刻起程。

赶了一夜的路,天没亮就到了国公府,正好碰到国公爷和二哥去上朝。

霍行之立马叫车马避到拐角,看他们马车走了,才偷偷摸摸绕到角门,把呦呦揣进怀里,闷头往自己院里跑,一边跑一边道:“呦呦别怕,别人不要你,舅舅要你!大不了舅舅就带你走,我们先回房收拾点细软,然后舅舅就带你走!”

呦呦小小一个,整个团在他怀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乖点头儿:“走!”

霍行之飞快溜回院子,把下人打发出去,立马开箱收拾金银,全都塞进怀里,叮嘱呦呦:“收好!舅舅手松,以后呦呦帮舅舅管钱!”

呦呦猛点头儿:“呦呦管钱!”

她两只小手手猛刨,把金银塞进自己怀里,一大一小,一个塞一个接,还挺默契。

此时,侧门的守门婆子已经把消息报到了正房。

大家都知道,霍大爷和霍行之,是去接失踪的小娘子去的,结果霍行之自己回来,还揣了个孩子,还不让她声张,婆子怕摊上是非,赶紧报给了管家的大房夫人王锦绣。

大夫人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也不敢瞒着,赶紧去报给了国公夫人沈方仪。

沈方仪是个文武双全的精干妇人,这会儿也刚起身,正在练武。

她这几天本来就一直提着心,惦记此事,一听这话,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同儿媳一起过来了。

霍行之翻箱倒柜,看什么都值钱,又摊开一个包袱布,把衣服胡乱往里扔,一边仍旧叨叨:“呦呦,等没钱了,我觉得咱俩可以去卖艺,我表演胸口碎大石,你就端着盘子,转圈儿帮我收钱,你说怎么样?”

小呦呦毫无原则,继续点头儿:“呦呦帮舅舅收钱。”

霍行之笑道:“舅舅厉不厉害?”

“舅舅厉害!”呦呦小奶音超坚定:“舅舅,天下第一厉害,舅舅一说话,全村的狗狗都不敢大声!”

霍行之被可爱了一脸,哈哈笑着,低头亲她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