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女频言情 阮晓棠邓程渝不见港城太平山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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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君

    男女主角分别是阮晓棠邓程渝的女频言情小说《阮晓棠邓程渝不见港城太平山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沈斯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经纪人许姐打来电话,女人的语速飞快:“晓棠你看新闻了没有?你被狗仔拍了!”阮晓棠波澜不惊地点开社交媒体,夸张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影后阮晓棠深夜酒店夜会大佬邓程渝!疑似爱而不得介入婚姻!”模糊的配图正是那晚的酒店,角度刁钻地拍下了她和邓程渝亲昵和争执的画面。新闻里有理有据地剖析二人的关系,煞有其事地爆料出阮晓棠是阮家女儿,却从小在邓程渝身边长大。暧昧模糊半真半假的笔法引人遐想,评论早已炸开锅。眼珠上下滑动,阮晓棠内心没有任何情绪。“我已经在联系人撤稿了,但是舆论发酵的有点快。”电话里的人还在说,“这感觉不是普通狗仔,你的身份这么些年低调的紧,只有圈里人知道,他是怎么写的头头是道的。”许姐自顾自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那头半晌...

章节试读




经纪人许姐打来电话,女人的语速飞快:

“晓棠你看新闻了没有?你被狗仔拍了!”

阮晓棠波澜不惊地点开社交媒体,夸张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影后阮晓棠深夜酒店夜会大佬邓程渝!疑似爱而不得介入婚姻!”

模糊的配图正是那晚的酒店,角度刁钻地拍下了她和邓程渝亲昵和争执的画面。

新闻里有理有据地剖析二人的关系,

煞有其事地爆料出阮晓棠是阮家女儿,却从小在邓程渝身边长大。

暧昧模糊半真半假的笔法引人遐想,评论早已炸开锅。

眼珠上下滑动,阮晓棠内心没有任何情绪。

“我已经在联系人撤稿了,但是舆论发酵的有点快。”

电话里的人还在说,“这感觉不是普通狗仔,你的身份这么些年低调的紧,只有圈里人知道,他是怎么写的头头是道的。”

许姐自顾自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那头半晌没声音,迟疑地问:

“晓棠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

她甚至笑了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许姐,”阮晓棠平静地叫道,“我跟你说个事。”

“我想退圈了。”

“什么!!!”

......

台下坐满了人,闪光灯一刻不停地闪着,快门声不绝于耳。

阮晓棠穿着简服,沉静地上台坐下。

她扶了扶桌上的话筒,轻拍了一下。

嘈杂交流的声音低了一些,阮晓棠平淡地扫过台下无数像窥视的眼睛一样对着她的摄影机,

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大家好,我是阮晓棠,今天召开这个记者发布会,是有两件事。”

她语调平直地开口。

“第一件事,是想回应一下最近的新闻。”

“我是阮家实质上的女儿,邓程渝是我名义上的小叔。他受我爷爷临终嘱托照顾我。除此之外我们不存在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他是我的长辈,我很尊敬他,也很感激他,也没有怀着不好的心思要破坏他的婚姻。”

她停了一会儿,台下的记者举着话筒七嘴八舌地质问。

每个人都目光灼灼咄咄逼人,刺目的闪光灯一刻不停地打在女人平静的脸上,

她自若地眨着眼,腰背挺得笔直。

等这又一喧哗过去,阮晓棠再次轻轻扶上话筒。

“第二件事,是想宣布一件事。”

“即日起,我将退出荧幕息影,不再出演任何作品,也不再公开露面。”

“谢谢一路喜欢我支持我的影迷朋友们,也感谢合作过的导演同行们。”

台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

快门声响得更加频繁,噼里啪啦地打键盘撰稿声此起彼伏。

阮晓棠丝毫不受影响,没有一点停顿卡壳地说着。

“最后,我想在这里送一句祝福。”

她的目光对准镜头。

那双曾经被誉为最会讲故事的眼睛里,此刻装着外人看不懂的释然和放下。

“小叔,”她的嘴角挂着浅笑,用练了很多遍的流利粤语轻缓地说,

“祝你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也愿大家,有情人成眷属。”

.....

阮晓棠回到后台坐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

她抬起头,发现是陈舒。

愣了一下,她站起身,心情有些复杂。

“......舒舒姐,你怎么来了?”

陈舒的柳眉轻蹙着,有些担忧地牵住她的手:“我看到新闻了,就想来看看你。”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要退圈呀?”

“就是累了。”阮晓棠扯着嘴角扬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提起,“你的婚纱,真的不是我剪的。”

陈舒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蓦地,她笑了,柔柔地开口。

“我知吖晓棠,因为我做嘅。”

对方的表情依旧和煦如春风,说出的话落进耳朵里却让人如坠冰窖。

阮晓棠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陈舒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没办法啊,谁让你挡在我和阿渝中间呢。”

阮晓棠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难受。

陈舒不气不恼地垂下手,悠悠地说:“晓棠,邓程渝不爱我,我们都知道对吧?”

“我本来不在意的,反正他会跟我结婚过日子。我认识他蛮久了,他这个人没心,没情意的。”

“但是,”她清婉的表情倏尔阴暗了一瞬,像是面具的裂痕,“你在他身边,你在他眼睛里。”

“邓程渝居然会有在乎的人,有捧在手心的人,”她笑着,却莫名让人觉得发凉,“好可笑,好让人......不爽。”

阮晓棠僵站在原地,瞳孔紧缩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惊恐得仿佛白日见鬼。

柔荑轻轻摸上她的侧脸,陈舒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发烧那天,嘴里一直含含糊糊说梦话,叫着谁的名字?”

她靠近她的耳朵,“邓程渝邓程渝,你一直喊邓程渝,真是情真意切啊......”

“你知道吗?我当时真想,”陈舒弯着眼睛对上阮晓棠的瞳孔,“真想掐死你。”




邮轮办party,阮晓棠本不想凑这个热闹。

但纪舟整个白天都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游说,好像是工作人员一样得推销。

阮晓棠对上他的笑脸,几乎能看到他身后拼命摇着的尾巴。

她无奈地答应下来,对方立马发出高兴的欢呼声。

派对在邮轮的酒吧举行,办得很热闹。

像是邮轮上所有的年轻人都跑过来凑热闹,萍水相逢语言不通也玩得盎然。

阮晓棠被拉着在舞池中蹦。

欢乐,尽兴,似是能忘却所有伤痛和烦忧。

她几乎忘了上一次这么肆意地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纪舟凑过去大声地说:“我说跟我来是正确的选择吧!”

阮晓棠笑着点了点头。

缤纷的灯光落在眼前人精致的五官上,纪舟在一片嘈杂中忽然觉得世界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声。

其实对方一上船他便注意到了她。

不只是因为眼熟,更因为作为摄影师的直觉,敏锐地察觉到女人身上忧伤的故事感。

当他真正接触到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直觉。

而此时第一次看到对方毫无保留的大笑,他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门。

但相机不在手头,他只能用原始的办法。

用眼睛一点点描摹记录,然后印在心里。

阮晓棠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回看过去,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她感受到有一只手试探性地,一点点地,勾起她的指尖,她很慢地眨了下眼,没有动。

好像有些热,她迟钝地想,相贴的掌心出了好多汗。

后半场的时候,阮晓棠一直坐在吧台喝酒,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舟从甲板吹风回来,坐在阮晓棠身边,感觉脸上降下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他干咳两声,然后吱唔着刚想开口。

阮晓棠蓦地扭头说:“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女人的脸很红,一看就是喝上了头,但又很安静,甚至口齿清晰。

纪舟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舱外等她,看她攥着一张东西从房里出来,二人一同站在甲板上。

那是一张照片,画面上是稚嫩一些的阮晓棠,以及站在她身边的陌生男人。

他低头看了几秒,抬眼发现阮晓棠也垂着眸。

她落在照片上的视线里,又出现纪舟感受到的那股怅惘。

“你......喜欢的人吗?”他斟酌着开口。

阮晓棠似乎晃了晃神,愣愣地点了下头:“嗯,很多年。”

末了她又补了句:“以前。”

纪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半晌,他忽然掏出打火机:“丢了呗,或者烧了。”

阮晓棠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感觉是个渣男啊,”他总是翘着的嘴角忿忿地说,“肯定让你伤心了!”

纪舟摊着手掌将打火机递过去,低着声像鼓励又像哄骗:“不要记着他了,晓棠。”

阮晓棠动作很慢地接过,捏着那张照片,打了几次才打起火。

她抬眼对上纪舟的目光,缓缓将照片移到火上。

照片的火势很快蔓延,一点点蚕食掉那个人的身子。

她松开手,残余落入深海,碎屑随风飘走,再也不见。

邮轮在港口停靠一天,纪舟约阮晓棠下船去玩。

纪舟为了摄影采风,背着相机在世界各地到处跑,各地的风土人情都略知一二。

经停的这座城市他已然来过很多次,非常熟悉,但依旧兴致勃勃。

因为和过往的任何一次旅途都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带着阮晓棠逛了一天,看着对方欢喜的神色心里也止不住高兴。

一路上几乎就没松开相机,对着人东拍西拍。

阮晓棠已然适应,默许了对方的镜头。

也默许了,有些微妙的暧昧。

一直玩到晚上才登船,纪舟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先前的奇遇。

突然,身边的人猛地站住脚,生了钉般地站在原地。

他疑惑地止住话音,扭头看去。

一个男人站在船上,面色阴沉,锋利的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又复归另一个人身上。

纪舟反应了两秒。

啊,照片上那个渣男。

汽笛声响起,邮轮开船了。




无处可去,阮晓棠在酒店开了个房间。

坐在床边的靠椅上,她麻木地一口一口灌自己红酒。

脑海里胡作一团,一会儿是邓程渝护着她的背影,一会儿是他疾言厉色指责她的面容。

一会儿是她蹩脚青涩的告白,一会儿是他对另一个人的蜜语。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恍如隔世一般。

她浑浑噩噩地醉晕过去,再次睁开眼时还没完全清醒就难受得冲进厕所呕吐。

扒着马桶狼狈地吐完,阮晓棠挪到洗手台漱口。

抬头看向镜中时,她愣住。

意料之外的男人靠在门框上沉沉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她愣愣地问。

邓程渝在镜中和她对视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刷的我的卡。”

撑着台子的手猛地攥紧,阮晓棠低下头有些难堪:“抱歉......我没注意。”

“我,我把卡还给你。”

邓程渝对她的反应皱了皱眉,张嘴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还是没说。

“两晚都没回家,却在这住酒店,你是在赌气?”

听到男人冷冷的声音,阮晓棠先是一怔,随后苦笑出声。

“不是你让我不要见你......”

女孩失了神的样子让邓程渝莫名胸闷又心堵。

“你只要道个歉,好好认错,这事就算过了,非要这么犟是吗?”

阮晓棠咬着下嘴唇,咬到发白,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不是我。”

身后传来一声叹气,随后她的手腕被拉住:“你过来。”

阮晓棠坐在沙发上,邓程渝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笼在她的身上。

女人低着头不看他,细瘦的手指垂着勾在一起。

“你想不通是吗,还是对我不死心。”

她盯着酒店的地毯上的花纹,默不作声没有说话。

男人单膝蹲下来,伸手抚了一下阮晓棠的侧脸:“说话。”

我喜欢你,我钟意你,我爱你,

她曾说了无数无数遍,

一次次地把真心剖白,却被弃如敝履。

好像一辈子都说尽了,她再说不出了。

看到女人清泠又灰败的瞳孔,邓程渝情绪止不住的低。

“晓棠,”他两掌抱住女人冰冷的手指,尽可能用柔和的语气说,

“只要你这次知道错了,以后听话不捣乱,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不会变。”

阮晓棠起初没听懂,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

“你要让我当你的情人是吗?当婚姻的第三者?”她荒谬地问。

邓程渝像是对她的语气和反应有些不满,

眉毛拧了一下,但还是耐心地哄道:

“我只不过是联姻,你没必要想的那么严重跟我无理取闹。”

“只要你想,我们可以保持不变,直到你...”他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

“直到你想通,找到你真正爱的想结婚的人。”

阮晓棠僵着身子,瞳孔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邓程渝自以为说的够清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他揽过女人的后颈,倾身要给她一个安抚的吻。

然而将将触碰到时,阮晓棠猛地后仰侧过脸躲开。

长发遮住她的脸,邓程渝扑了个空,愣了一下,忽然感觉到对方身体的轻颤。

“邓程渝,”她的声线很平,轻声说,“在你看来,我那么没自尊吗?”

“我的真心那么轻贱吗?”

对方声音里的平静的绝望和心死是那么浓烈,邓程渝倏尔有些心慌,破天荒地反思自己。

“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他眉头皱了一下,“这难道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男人的脸偏到一边,一个红印缓缓显现。

阮晓棠急促地呼吸着,右手用力过猛,止不住地发麻发抖。

她很想哭,但也许是泪已经流干了,眼睛只生涩得发疼。

那一巴掌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也彻底打碎她所有残存的幻想和希冀。

邓程渝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谁曾对他这样过。

他顶了顶腮,笑了一声,下意识想发火。

扭头看到阮晓棠的脸时,又仿佛被水浇灭,无力地发不出脾气。

他用一种哄小孩子的宽容语气:

“我不跟你计较,你想清楚了随时和我说。”

“你那么不想回阮家就算了,也别住酒店,回家。我这几天会出差,你自己好好想想。”

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回答,邓程渝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抬脚走了。

“小叔,”阮晓棠看向他的背影,男人站住脚,她很轻地说,“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对我的那些好。

也谢谢你,让我清醒了。

门被扣上。

她最后呢喃了一句。

祝你新婚快乐。




“邓总,许小姐来了。”

许雨有些紧张地走进顶楼办公室。

诺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港城,男人转过身来。

许雨的表情一下没控制住,讶异地瞪了瞪眼。

只因眼前的人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差。

这位天之骄子从小众星捧月地长大,年纪轻轻就成为港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何曾有过现在这般外人可见的颓丧和烦闷?

“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邓程渝淡淡地开口,嗓子因为这段时间的酗烟而显得尤其沙哑。

许雨回过神走上前,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

“这是发布会那天的后台监控,”许雨递过去,解释道,“那天陈舒来过,我当时看到晓棠的脸色有些不对,所以后来去查了监控。”

她没再接着说,男人神情难辨地拿过插入,调出所谓的监控视频。

许雨垂着头,听着电脑里传来的她已知晓的声音。

最初的震撼和愤怒已经过了,如今心里只有对离开的那个人的心疼。

忽然,她听到了一记突兀的断裂声。

愣了一下,许雨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他的脸色阴沉得像阎王,漆黑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右手搁在桌上,指间恰是被捏碎的钢笔残骸。

安静的山顶蓦地想起轰隆的引擎声,邓程渝急刹停车,摔车门的力气大得像要拍碎。

他大步走进宅内,在客厅站住脚。

陈舒正坐在客厅,见到他有些欣喜地迎上来:“阿渝你回来......”

话音猛地停止,因为她的脖子被男人的大掌狠狠掐住。

陈舒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被掐着踉跄后退,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地咳嗽。

“你做什么?!”

邓程渝的皮鞋重重地踩在地上,一步步走过来。

他开口,声音很轻:“你干的?”

陈舒垂着头拍着自己的胸口,听到男人的话,倏的起了一身冷汗。

“什,你在说什么?”她强撑着冷静装傻。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吗?”邓程渝轻笑着,“陈舒,我认识你这么久才知道你这么厉害啊!”

“要我把监控视频放给你看吗!发布会那天,你去后台找了晓棠!还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吗?!”

声量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几个字,邓程渝控制不住地吼出。

陈舒被吼得猛地一抖,抬眼对上那人瞳孔里喷涌出的怒火时,抑制不住地发颤。

然而她的嘴角扯了一丝嘲讽的笑:“怎么,你现在是要找我算账吗?为阮晓棠?”

“难道她离开不是因为你吗?不是被你逼走的吗?”

邓程渝的胸膛不住地起伏,拳头攥紧青筋暴起。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忆起阮晓棠痛苦、委屈、心碎的神情,一幕幕都仿佛往他的心上割刀子,控诉他的傲慢和愚蠢。

“你现在着急了,来吼我了,你早干嘛去了?”陈舒笑着,“邓程渝,你凭什么!”

男人闭了闭眼,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闭嘴!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他阴沉着脸,“栽赃陷害泼脏水,这些总是你做的!”

“那又怎么样?如果你真那么重视阮晓棠,我有那么容易成功吗?”

“难道你要说你爱她?邓程渝,她是你养大的,你恶不恶心!”

剑拔弩张的沉默气氛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邓总我们查到了!”

男人的神色猛地一变,立即就要离开。

陈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激动地抵在自己的脖颈:“你敢走!”

她的手不稳地动了一下,细嫩的皮肤出现一道浅痕。

“我才是你夫人!你是我的!我的!你得爱我!”

邓程渝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扫过几乎有些神经质的陈舒,未置一词,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她人在哪?”




阮家别墅里。

餐桌上,众人一派其乐融融地共进晚餐。

唯独阮晓棠始终低着头,坐在一边沉默地咀嚼。

“诶我昨天碰到邓程渝和陈舒,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蛮般配嘞。”

在随意杂乱的闲聊中,阮晓棠敏锐地辨认出那个名字,动作一顿。

话题的焦点瞬间聚集了起来。

怎么到哪里也逃不开这两个人的婚事?

阮晓棠忿哀地想,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去听。

席间,阮母忽然关照到自己这个亲女儿。

“晓棠啊,你现在还住在邓程渝那里?”

阮晓棠一愣,抬起头,发现席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神色各异。

她被这些目光照得不适,只点了点头:“是。”

话音刚落,姑姑就发出夸张的声音:“哎呦这怎么好啦!”

她冲着阮晓棠神色正经地说:

“晓棠啊,你毕竟跟邓程渝非亲非故的,现在也这么大了,他也要结婚,你住在太平山那,总归不合适的。”

当年阮晓棠被邓程渝接走后,阮家来过几次,假模假样地要带她回家。

她应付了几次就躲在楼上不肯见,抓着栏杆蹲在地上看邓程渝。

男人一派闲适,面对比自己大的长辈也不卑不亢。

“阮太太,也不是我故意不让你们亲人团聚,只是她怕受委屈,你们又没准备好,阮老爷子之前对我那么好,我答应了他的,他临终还挂着的没见到的亲孙女,我得好好帮衬不是。”

“可是,可是晓棠是我女儿......”

“您不是有知画了吗,”他噙着笑,对眼泪无动于衷:

“不用担心,她在我这会很好长大的。”

邓程渝将十三岁的阮晓棠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天降神兵一般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不怀好意的流言四起,也统统被他平息。

她在那座宅子里无忧虑地长大,太平山已然是家。

阮晓棠发着怔,阮母温和地说:“你姑姑说的对,晓棠,你不合适住那了。”

“你看要不你,回家住好不好?跟家里人亲一亲......”

“妈咪!”有个不满的声音唤道,正是阮知画。

阮母连忙揽过她,小声安慰道:

“哎呦宝贝,你是最亲的,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话语虽小,但阮晓棠耳尖,清晰地听到,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阮知画嘟着嘴被哄,斜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人,倏尔笑了一下。

“我看姐姐肯定不愿意走的,”她挂着甜美的笑,叫的亲亲热热,

“邓程渝那个身份长相,又对她那么好,说不定姐姐......”

“阮知画。”

女人冷硬地叫住她的名字,打断话,放在桌下的指尖却止不住有些颤抖。

阮知画也不恼,促狭地撇了撇嘴,

然而其他人却交头接耳地不知讨论起什么来,

脸上似是有轻蔑和耻笑。

阮母假模假样地批评了几句女儿的乱说话。

她笑盈盈地转而提及另一件事:

“对了晓棠,你这个年纪也该结婚啊,爸爸妈妈最近给你物色了好几家,你看看来。”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阮母就自顾自地和其他人一块说起来。

这家的产业遍布多少,那家的要员出了几个,无论哪一个,都能助阮家更近一步。

“这些人怎么好,”阮晓棠强撑着冷静插入他们,“你怎么不让阮知画结婚?”

阮知画捂着嘴,做戏一样眼泪唰的掉下,凄凄地说:

“姐姐你才是阮家名正言顺的亲女儿啊,联姻人家怎么会要我,没人喜欢我......”

她好不委屈地呜呜咽咽哭出来,让阮晓棠这个演员都叹为观止。

“晓棠,你是我们阮家唯一的女儿,”阮父撑着手,严肃地说,

“合该要为家族着想的,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阮晓棠荒唐地笑了,却又克制不住地心口发疼。

“我不懂啊,我现在又是唯一的女儿了。这么多年......”

她哽了一下,看着席间的众人,又说不下去了。

她克制住情绪,站起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不会结的,爱谁结谁结。”

啪!

阮晓棠偏过脸,

怔楞了片刻,脸上后知后觉地泛起火辣辣的疼。

她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眼眶里因为痛,不受控制地蓄满了泪水。

阮父指着她,疾言厉色地用粤语批评:

“你发神金啊!这么跟家里人说话,还有没有教养!”

“我告诉你!就定顾家那个大儿子是最好的!一天到晚不知道死皮赖脸在太平山做什么,别等着人赶你,过半个月就给我滚回结婚听到没有!”

铺天盖地的指责砸下来,连带着一口决定了她的余生,

阮晓棠眼珠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表情。

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漠不关心的。

我为什么在这?

小叔,你能不能来救我。

我好想你。




船舱外的人很少,阮晓棠跟着纪舟走到甲板上。

海上的夜有些凉,风吹得阮晓棠打了个寒颤。

纪舟注意到,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月光下,阮晓棠注意到他的耳尖有些泛红,心中莫名有了一个猜测,无端地紧张了起来。

轻咳了几下,纪舟摸了摸鼻子,做了个思想准备,然后神情非常认真地看向阮晓棠的眼睛。

“你,你笑什么?”

刚蓄起的气在触及女人弯弯带笑的眼眉时泄了点,纪舟气势很弱地无奈问道。

“啊没有啊。”阮晓棠真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说话时才发现嗓音里满是笑意。

两个人对视着,气氛安静又暧昧。

“我也有才艺。”纪舟蓦地开口。

阮晓棠哄似地顺着说:“那你表演一下。”

“行啊,我给你唱歌。”纪舟的眼神很认真。

抓着外套衣服的手指紧了紧,阮晓棠抿着唇很轻地点了下头。

纪舟清了清嗓,没忍住又笑了一下,然后开口。

“吻下去 便确定我共你

能同生 能同死”

纪舟的粤语说得实在算不上标准,但甚在音色好,低沉婉转。

阮晓棠听过这首歌,小声地跟着哼,嘴角止不住上扬着。

笑他蹩脚的粤语,笑他带颤的嗓音,也笑自己紧张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他唱:“就用我双手 带着你走 不挣扎 只紧扣。”

阮晓棠低眸看着他垂着的手。

“......啊,忘词了。”

话音落下,阮晓棠牵住那只手,另一只搭上肩,踮脚凑了上去。

不远处的船舱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朦朦胧胧地传到这里。

邓程渝结束了演奏,起身转过头,熟悉的视线却没有了落点。

他僵站在台上,目光一寸寸扫过,确认了那人的离开。

曲子不算长,她也不愿为他听完。

主持人的话筒递到跟前,他一把推开,失了神地冲出去。

四处张望,邓程渝踩到甲板上,瞬时刹住脚。

那天的月亮出奇得亮。

光洒在起伏的海面上,也洒在不远处接吻的两人身上,让他看得足够清楚。

他看到纪舟的手揽住阮晓棠的腰,扣着她的后颈,闭着眼亲吻怀中的人。

阮晓棠背对着,双手勾住纪舟的脖子,头向后一仰一仰。

他定定地站在那,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瞳孔猩红,眼眶瞪得生疼。

似有所感,纪舟蓦地睁开眼,对上了邓程渝的视线。

只一秒他便收回,专心地继续亲吻着眼前的人。

半晌他推开,搂紧阮晓棠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缓神。

眷恋地在人脖颈间蹭了蹭,纪舟闷闷地开口:“他找来了。”

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阮晓棠意识到说的是谁,扭过头看到了那人。

“你们在一起了是吗?”

邓程渝的视线落在女人被亲吻的微肿的唇上,低声问。

阮晓棠的瞳孔还有水光,但看着邓程渝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纪舟仍旧站在不远处,给他们留出单独对话的空间。

他的外套却仍旧披在阮晓棠身上,显眼地宣示主权。

“对。”阮晓棠拢了拢,平静地说。

她思索了两秒开口:“曲子弹得很好听。”

“但你没有听完,”邓程渝的眼睛红的像要滴血,“你甚至没有听完。”

说的是事实,阮晓棠无言以对,也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晓棠,我们不要这样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醒悟明白过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

邓程渝戚戚地说,情绪越来越激动。

“你明明那么喜欢我,那么爱我,怎么会说变就变说放下就放下?你还是在报复我是不是?”

阮晓棠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我现在不爱了......”

“可是我爱你!”他打断道,音量很高,又立刻低了下去,“我是爱你的......只是我意识到的太晚了是吗......”

有泪水从眼角缓缓落下,邓程渝哭了。

阮晓棠怔了一下,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发出痛苦的呼吸声,泪在流,心也在滴血,高傲的头颅低着,脊背躬起。

迟疑地抬手,阮晓棠很轻地在肩上拍了两下。

“小叔,”她声音放软了些,“你以前说我把依赖误认,也许你现在也只是因为愧疚而已,没必要这样。”

“我找到喜欢的人了,他很好,没准我们会结婚,没准我们会分道扬镳。”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我的事,我的人生了,和你没有关系。”

“明天邮轮会停港,到时候你就下船吧。”




邓程渝浑身僵硬地站着,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仿佛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阮晓棠说完后等了两秒,随后微一颔首,抬脚离开。

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几乎要拂过邓程渝的鼻尖。

他下意识想要拉住阮晓棠,却是又一次的扑空。

好像再也抓不住了,他看着那人的背影蓦然想到,随后心脏便是抽搐的钝痛。

纪舟视线始终跟随着女人,直到她走到自己身前。

“说完了?”他垂眸轻声问。

“嗯。”阮晓棠语调平淡地应了声,听不出任何异样。

但纪舟明显感觉到女人的心情不佳,他思索了两秒,弯腰带着笑逗道:“我看哭了没?”

阮晓棠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无奈:“你瞎说什么呢。”

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明明是认识不久的人,偏生就好像有这样的魔力。

看着没心没肺,却又意外地细腻体贴,即使是现在也没有贸然地询问她和那人之间的事。

纪舟脸上还挂着笑,随意地抬头望去。

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黝黑的瞳孔盯着他,里面有压抑不住的狠戾和敌意,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

纪舟面色不改地和他对视两秒,仿佛感受不到男人那股恨不得直接冲过来给他一拳的愤怒。

可能说轻了,没准想直接把我扔海里,他无聊地想,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

第二天早上阮晓棠出房门时,踏出的脚步猛地一顿。

邓程渝面不改色地和她问候:“早上好,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无暇关心他是怎么打听到自己的房间,又在这里等了多久,阮晓棠礼貌地回:“小叔。”

随后便径直掠过他。

邓程渝紧紧跟在她身旁,沉默了几秒蓦地开口:“你能不能别再那样叫我了。”

不知为何,从昨天到今天,阮晓棠每喊一句,都仿佛在他的心上扎下一根小刺,煎熬无比。

阮晓棠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没什么情绪地说:“那我叫什么?”

“直接叫我名字不行吗?”

“你是长辈。”

身侧的人猛地刹住脚顿在原地,阮晓棠也下意识跟着停住。

她转身看过去,只见男人强撑着扯了扯嘴角:“你以前没大没小地也叫的多了啊。”

阮晓棠暗叹了口气。

“那是以前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她转过身和人正对着,神情很平静,淡然得让邓程渝难以直视。

“小叔,”她还是那样喊,“我真的很感恩过去你对我的那些好,我知道是因为你受我爷爷的嘱托,我之前犯傻钻牛角尖,现在真的想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变了。”

“你说过的,你永远是我小叔。”

曾经说过的那么多话,如今都似回旋镖一样刺了过来。

邓程渝眼睛很慢仔细描摹过阮晓棠的每一处五官,试图找到一点和她说的话不符的神情,抓出她泄漏的情绪。

可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无论是爱恋仰慕,还是凄凄怨恨,在阮晓棠的脸上他什么也找不出。

好像真的把他当做一个抚养十年的长辈,恩人。

独独不是喜欢的人。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他却觉得仿佛身处冰窖,通体发寒。

“晓棠,”他从喉间挤出声音,“我......”

由远及近地忽然传来一道男声:“阮晓棠!”

纪舟跑过来轻轻揽上女人的肩,亲近又不失分寸。

阮晓棠受力稍稍往来人身上靠了些,闻到了他身上温和干净的白麝香。

邓程渝看着那只手,眉头狠狠拧起,然后他眼睁睁看到女人原本平淡的神色霎时生动了起来。

五官明媚,眼角眉梢扬起,耳根泛红,阮晓棠偏头看向他:“早上好纪舟。”

邓程渝看着阮晓棠的眼睛,弯弯翘翘,眼底有肉眼可见的熟稔亲昵,和依稀可辨的暧昧。

他曾见过这样的神情。

他曾经无数次对着这样的眼睛。

可他却总是不以为意,泰然自若地受着,甚至伤害,亲眼看着那双明眸一点点暗淡下去。

殊不知那是一颗少女最纯粹的真心。




夜格外黑,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整个山上都笼着一层水雾。

阮晓棠从车上下来,拒绝了司机的撑伞,脚步有些凌乱地往宅子里走。

脸上的印子还在一突一突地发疼,已经有些肿起来了。

踏进房子里的那刻,压抑的泪水再克制不住。

她抓住张姨:“小叔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姐,”张姨波澜不惊,“先生还带了......”

她话没说完,因为阮晓棠的视线已经死死定格在玄关处。

她顿了一下:“带了陈小姐回来。”

阮晓棠看着那双原本不属于这座房子的高跟鞋,身体直直地钉在原地。

“小姐饿不饿,先生嘱托我你回来给你做宵夜。”

邓程渝知道她今天回阮家吃饭,也知道她每次去都吃不太好。

在这么多年里,出于礼节她不得不定期回一趟,

每次受了委屈,邓程渝都会为她出面。

每次他都会亲自接送,回来偶尔有几次还亲手做宵夜给她填肚子。

然而今天他只叫司机接送,没有问候一声。

他带未婚妻回太平山,却还记得嘱托张姨。

阮晓棠颤抖着呼了口气,几度张嘴才发出声音:“我不饿,张姨你下去吧。”

僵着身子独自站在原地好久,身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湿冷得渗进骨头。

她终于勉强能动作,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很轻地走路。

一步一步,直到走到邓程渝的主卧。

阮晓棠的手轻轻放在门上,跪下来死死地将耳朵贴近。

她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灵敏的听觉,

让她即使墙壁隔音不错,也挺依稀又明确地听见房间里的动静。

男人低哑的喘气,女人暧昧的声音,摩挲晃动的轻响,还有含糊不清的呓语。

阮晓棠受虐一般地听着这些声音,几乎可视般地在眼前拼凑出那一副春色。

“阿渝我受不住......”

“可以的宝贝,你很漂亮......”

阮晓棠难以聚焦的视线里蓦地出现了第一次和邓程渝交欢的画面。

她义无反顾地如同献祭一般拉他入榻,做到一半又害怕得哭出来。

当时的邓程渝也会这样柔和低哑的语气,大手抚着她的头安慰,

轻轻地吻掉她的泪水,夸她很乖很漂亮,鼓励她放松。

阮晓棠无数次痴迷沉醉于这样的温柔,如今却几乎要被这温柔杀死。

山顶的雨始终未停,她跪在地上不知多久,跪到膝盖痛到麻木。

直到后半夜传来脚步和水声,门缝里透出的光彻底熄灭。

一片黑暗中,她茫然回神,结束了。

动作迟缓地起身,阮晓棠回了自己的房间,失了力地倒在地毯上。

再睁开眼时,她感到头疼欲裂,身体发热。

“你醒啦。”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阮晓棠硬撑着坐起的动作一顿,循声看去。

陈舒坐在床边,温和地扶她靠着。

“你发烧了晓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直接睡地毯上了?”

她那细眉轻轻蹙着,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关心和担忧,

仿佛当真在践行那天说的也会对你好。

阮晓棠没有说话,垂眸看着女人露出的脖颈发愣。

意识到什么,陈舒的脸一红,猛地捂住暧昧的印子。

“小叔呢?”阮晓棠低低地问。

陈舒笑盈盈地刚要说话,门口就响起男声。

“这呢。”

男人大步地走进房里,熟稔地俯身摸了一把她的后颈。

陈舒也摸上她的额头,担忧地对男人说:“还烧着呢,不过好了些。”

这场景倒真像是一对和睦夫妻关心自己生病的小辈。

阮晓棠贪恋后颈的触感,委屈的情绪翻涌上来。

她张张嘴,想要告诉他家里定下的联姻的事。

然而她还未出声,就看见邓程渝眉头皱着:

“阮晓棠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淋雨还直接睡地板,你昨天喝多了?阮家毕竟是你真正的家,你早晚要回的,你每次回来都这样,怎么能行?”

陈舒搭着他要他别说,假装开玩笑道:

“看来晓棠以后可得找个会照顾会疼人的老公了,到时候就能和老公住在外面了。。”

阮晓棠未说出口的话顿住,戚戚地看着男人的脸,

却只见对方一脸默认赞同的样子。

心一点点沉下,话彻底说不出口,咽了回去。

她刚来港城时,水土不服身体不好,稍不注意就染风寒。

邓程渝无论再忙都会尽力抽时间来陪她照顾她,即使累出黑眼圈也不松懈。

他又何曾不是那个会照顾会疼人的?

又不受控制地回忆,阮晓棠偏过头盯着床单,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

“我有事要忙,你舒舒姐想陪着你,别耍脾气知道吗?”

“你说什么呢,我看晓棠很乖啊。”

阮晓棠眨了眨眼抬起头,两人蜜语临别吻的画面就这么直直装进眼里。

邓程渝头也不回地走了。




婚纱工坊,陈舒站在镜子里左右晃动裙摆。

“晓棠,这套靓不靓?”

阮晓棠站在一边,看着镜中敷衍地笑了笑:“你钟意就行。”

女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清婉的笑容,眼波含水晶亮,周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泡泡。

“不知道你小叔会不会喜欢......”

工作人员不遗余力地吹捧:“哎呀陈小姐穿婚纱真的太漂亮了,这气质这腰身!谁见了会不喜欢啊!”

陈舒羞涩地红了脸,忽然想到什么,拉过阮晓棠。

“亲爱的,你也试试看婚纱啦。”

她推脱不得,被拉着进试衣间。

精致的婚纱一点点穿在身上,阮晓棠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有些恍惚。

她曾以为自己会有和邓程渝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

届时她定要让全港城最好的设计师为她定做,

做幸福最漂亮的新娘,

嫁给自己爱的人。

可如今看来,也许她再没有穿婚纱的那一天了。

仅此今天试用。

门帘拉开,阮晓棠缓缓走出,却出乎意料地看见那个人。

邓程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陈舒的身侧。

他的视线移到阮晓棠的身上,明显地一怔。

“哇好靓啊!”陈舒惊叹地上前夸赞,

“我们晓棠不愧是榜上有名的美人呢!对吧阿渝?”

邓程渝过了几秒才回神,垂下眼帘似乎掩过了什么情绪,笑着说:

“是啊,感觉她好像昨天才十三,今天就已经这么大了。”

阮晓棠紧紧盯着男人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可他却始终坦然自若。

“说不定晓棠马上也会结婚呢,”

陈舒亲亲热热地揽上她的肩,“到时候就可以真正穿婚纱了。”

闻言,阮晓棠有些黯然地侧过脸,默不作声。

也因此错过了那刹那,邓程渝阴郁皱眉的神色。

只一瞬,他便恢复神色,甚至笑了笑,对上阮晓棠有些怔楞的眼神。

“我也期待那天。”

婚礼的进程有条不紊地推进,阮晓棠也受刑一般地见证,一天比一天浑噩。

百好公馆。

陈舒走进试衣间,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婚纱被剪碎了。

她攥着破碎的布料哭得梨花带雨。

最终的这件成衣是她精挑细选百般沟通的产物,

婚礼在即,花费最多心血的东西却被破坏。

邓程渝大怒,立刻查监控调查。

监控室里,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屏幕。

阮晓棠低着头站在一边,心脏忽然不安地跳得很快。

蓦地,她像察觉出什么,迟缓地抬头。

众人的目光不知何时纷纷落在她的身上。

陈舒捂着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泫然欲泣地说:“晓棠,是你吗?”

阮晓棠不明就里,说不出话。

接着就见邓程渝沉着脸向她走来,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扯到空房间。

身后依稀还能听见陈舒带着哭腔道:“阿渝你好好说,不要发火......”

门被砰地关上,邓程渝质问:“为什么要剪婚纱?”

“我,我没有......”手腕被捏的很疼,阮晓棠惊诧地反驳。

“监控拍到昨晚你又来了公馆,只有你进了这里,不是你还能是谁做的?你那么晚来做什么!”

“我耳环掉了,我来找我的耳环!”阮晓棠好不委屈。

然而男人显然不信:“耳环?一个耳环而已多的是,有必要专门跑回来找?阮晓棠,你编借口编的也像样点吧!”

“可是......”

可是那是你送我,不是多的是,

你的所有对我来说都珍贵又重要。

眼泪止不住地落下,阮晓棠哽咽地发不出句子。

邓程渝满脸失望地看着她:

“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你再这样我就让你离开,你现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剪婚纱是想破坏我的婚礼?你还没想明白,是吗?”

“就算你剪了,我和陈舒的婚姻也不会改变,你难道觉得这样我就会娶你吗?

我那么用心地抚养你长大,是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对关心爱护你的人用这种下作手段。”

言语像利刃般不断地扎进阮晓棠的心里,把本就遍体鳞伤的心脏,伤得更加鲜血淋漓。

她失了力地跪坐在地,垂着的视线只能看见男人的皮鞋。

眼泪不断地打在地毯上晕开,她喃喃地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门忽然被敲响,然后传来陈舒略带沙哑的声音:

“阿渝你不要太生气了,我不会怪晓棠的,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对吗......”

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冷漠地说:

“阮晓棠你自己好好反思,在想清楚之前不要来见我。这段时间也不要回太平山了,回你自己家去吧。”

“你,你赶我走吗?”

视线里的那双皮鞋动了,踩在地上毫不停留地越过她。

门打开又关上,两人的轻语也被隔绝。

泪痕凝固在脸上,眼角干涸,再流不出东西。

心脏仿佛也在被刺中最后一击后,停止跳动,化为一潭死水。

摇摇晃晃地起身,阮晓棠下意识想回家,

然后迟钝地意识到,她住了十年的地方回不去了,

邓程渝不要她了。

阮家,回阮家就是要联姻,也不知是不是正和那人的意。

偌大的港城,那么多人,那么多爱,都与她无关。

阮晓棠麻木地想,也许答应联姻呢?

也许她就,能有一个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