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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枫来探望陆沉的时候，他摔断了一条腿。

躺在病床上，胡子不刮，脸也不洗，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流浪汉，哪还有从前军长的风范？

将提来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张子枫盯着陆沉看了许久，又叹了口气。

“陆沉......”

病床上的陆沉却忽然抬起头来。

“婉婉她没死，对吧？”

张子枫心中微惊，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陆沉又继续开口说。

“我看过那具尸体了，根本就不是婉婉！”

“而且火灾前一天晚上，我没有赴约，她是在生我的气，藏起来了对吧？”

“子枫，你是我的朋友，告诉我，婉婉她去哪了？”

男人的眼中带着哀求，像是失去挚爱的困兽。

有那么一瞬间，张子枫很想开口将所有的真相全都告诉他。

可他不能。

离开，是陆婉婉自己做的决定。

更何况她还签了保密协议，自己没有资格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只能安慰陆沉说。

“陆沉，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

“可能，这就是婉婉的命吧......”

“放屁！”陆沉口中却爆出了粗口。

这怎么可能是婉婉的命？

十五岁那年，他听爷爷无意间提起了曾经父亲的老战友孙韬。

说他一时糊涂，难得休一次探亲假，居然杀了自己的发小、还打算强占对方的老婆。

孙韬被判了死刑，可怜他那个不到五岁的小闺女，从小就没有母亲，现在又有这样一个杀人犯的父亲，怕是活不下去了。

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激起了他心中的涟漪。

他特意让司机开车路过孙韬家附近，果然见到了那个小丫头。

冰天雪地中，她赤着脚一个人慢慢的往前走，嘴唇冻的发紫，也坚决不肯向那些欺负她的人低头。

陆沉的心被触动，他叫司机停下了车，对小丫头伸出了手。

还没他膝盖高的小丫头怯生生的开口，说怕连累他。

鼻子一酸，陆沉将她抱回了家。

爷爷大发雷霆，说他这样会毁了她的一生。

可他怎么会毁了她？

他是来救她的。

他给她改名叫婉婉，让她跟着自己姓，叫他哥哥，一手将她带大。

她被人羞辱欺负，他可以为她拼命。

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他以为，这是怜悯，是哥哥对妹妹再普通不过的亲情。

直到小丫头说她想参军，部队里那些不长眼的后生全都围着她转，火辣辣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第一次向她发了脾气，让她滚回去上学，说她娇滴滴的，根本就不适合在军队。

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过后却拼了命的训练，终于拿下年度标兵。

家里人夸她有出息，军区里的领导说她有当年他的风范。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他好像真的对自己一手娇养大的玫瑰动了真情。

每一次她的靠近，都能让他难以自持。

为了克制这份不该有的感情，他刻意申请离调。

只有离她远一点，他的理智才能回笼。

可她的表白，却轻易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城防击碎。

也不是没有想过妥协，可偏偏这个时候苏敏回来了。

她到处散播婉婉父亲是杀人犯的事情。

人是盲目的，看着婉婉每天在军区被人排挤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陆沉忍不住了，他找到苏敏，让她开个价。

对方却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娶她。

这太荒谬。

陆沉想都没想就当场拒绝。

可过后，他无意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婉婉父亲当年的案子，或许另有隐情。

为了真相，他假意答应和苏敏订婚，实则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

可谁能告诉他，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低下头，陆沉哭的像个孩子。

警卫员过来，看着里面情绪失控的陆沉，尴尬的停在原地。

“陆军长，老爷子让我来问你，小小姐的葬礼你想怎么办......”

简单一句话，却触动了陆沉敏感的神经，抓起杯子狠狠砸在对方的头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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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气得发抖。

可他不知道的是，苏敏早就逃之夭夭了。

被赶出去后，苏敏本来打算偷听一下陆沉和他的副官在说什么。

无意间瞥过走廊的位置，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阴影之中。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赶紧迈开脚步开溜了。

哪怕陆沉紧急调动军队警力。

可苏敏就像是插上了翅膀，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让他气愤的是，自己的副官在汇报完情况后口渴喝下了剩下的鸡汤，没多久就起了那种反应，被送去洗胃。

苏敏居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和他圆房！

怒摔了病房里的杯子，陆沉的声音宛如一只怒兽。

“给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搜寻进行了三天三夜。

越来越多有关苏敏的黑料被挖了出来。

陆沉这才知道，纵火烧死陆婉婉，不过是苏敏身上诸多恶事的冰山一角罢了。

把婉婉所有的东西丢出陆家，却骗他说是婉婉自己想搬走。

故意让司机在人前暴露婉婉的身份，让婉婉被人围殴羞辱。

勾结文艺团的人霸凌殴打婉婉，撕碎她的演出服。

甚至连她所谓的生日和亲戚，也全都是编出来的理由和临时雇佣的演员。

就是为了让他错过婉婉最后一次演出。

陆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无法想象，婉婉在去世的前一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白天等到黑夜，最后落寞离开，死在大火之中。

或许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期盼着他来。

眼泪从他眼眶滚落，充满悔意的泪砸在他的手背上，烫的吓人。

陆沉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苏敏是在三天后落网的。

她藏在一节运煤的火车车厢上准备离开，被抓到的时候依旧高喊着狡辩说自己无罪。

直到陆沉来到她的面前。

再次见到陆沉，苏敏的眼神微亮，开口唤他。

“阿沉......”

迎接她的却是一记狠狠落在脸上的耳光。

苏敏的脸被打到歪向一边，脸颊迅速高肿起来，陆沉的眼眶却红的像是一头野兽，恨不得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你怎么敢！”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苏敏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忽然抬起头，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如八十岁老妪。

周围人被她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苏敏却用讥讽的眼神看着陆沉说。

“我怎么敢？不都是你赋予我的权利吗？”

“胡说八道！我赋予你什么权利了？”

“明明是你设计赶走婉婉，让她住进了那个该死的筒子楼，又找人欺负她，最后还放火烧死了她。”

“你该死！”

陆沉不悦开口，苏敏却笑的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如数家珍般道。

“是，我是提议让陆婉婉搬出去，可别忘了，为这事点头人是你。”

“如果不是你松口，就凭我一个还没嫁进陆家的女人，怎么可能赶得走被陆家娇宠着长大的陆家小小姐？”

“要不是你对陆婉婉的态度恶劣，你家司机怎么可能为我所用，故意暴露陆婉婉的身份？”

“要不是你给我大把的零花钱，宠着我、惯着我、事事都依着我，我怎么可能煽动的了别人对付陆婉婉，还有钱雇人纵火烧死她？”

“陆沉，你说我是杀死陆婉婉的凶手，该下地狱，那你呢？作为我的帮手，你是不是也应该一起下地狱？”

苏敏口中的话字字珠玑，陆沉举着枪的手也无力的下垂。

是，他是罪人，也是害死婉婉的凶手之一。

如果不是他的刻意忽视，婉婉就不会死。

对不起婉婉，我会来陪你的。

举起手中的手枪，陆沉对着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婉婉，等我当面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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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

陆沉独自一人在宿舍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离开家不久后，家里的保姆打来电话，问他陆婉婉剩下的东西怎么处理。

他本来想说全部扔掉，脑海中却反复浮现陆婉婉蹲在地上捡那个陶瓷大兵的画面。

一个从路边摊随便买来哄小孩子的玩意，没想到她会留那么久。

犹豫一瞬后，陆沉选择了开车回家。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陶瓷大兵已经被当做垃圾收拾干净，丢到了门口的垃圾箱里。

陆沉无功而返。

路过陶瓷店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可里面怎么也找不到陶瓷大兵。

陆沉只好按照自己对陆婉婉的了解，买了一个陶瓷做的坦克，揣着回到了军区。

此刻看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陶瓷坦克，陆沉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直到警卫员来汇报。

“陆军长，小小姐打来电话，说是要找你。”

陆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匆匆赶到收发室，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小姑娘的声音。

“沉哥哥，你后天有事吗？”

“我想请你来看我的演出。”

陆婉婉本来想让他来医院看看自己的。

但她却担心这样的话说出来，会让陆沉对她产生新的误会，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

陆沉的嘴角勾起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弧度。

今天他的语气太过严厉，还担心小姑娘会因此和他生疏，原来是他想多了。

“没问题，时间地点告诉我，我一定准时到。”

挂完电话后，陆婉婉的心忽然有了平静的情绪。

陆沉的婚礼和她离开的日子在同一天，她没有办法亲自去送上祝福。

这场演出，就当做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以及自己长达十多年暗恋的谢幕礼。

第二天上午，陆婉婉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紧接着又回了军区挑选演出服。

可当她好不容易选好适合演出的衣服，却被一双素手捷足先登。

苏敏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她面前，将打着绷带的陆婉婉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用不屑的语气开口。

“陆婉婉，你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被一群人那样打居然还能和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

“可不是吗？我听说她那个杀人犯老爹生命力就很顽强，被一众军警围在山上一个多月还活的好好的。”

“你们说她是不是遗传了她老爹的体质？”

“那不会连杀人的暴戾性格也遗传了吧？军区怎么能留这种人？太可怕了！”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陆军长早就把她的名额取消，给我们苏敏了。”

“还要把她这种杀人犯发配到边疆去种树呢！”

“我听说那地方可苦了，好多女的都受不了苦，和那些种树工搞在一起，要不就是找个当地人嫁了，躲在家里奶孩子。”

“陆婉婉，你打算走哪条路啊？”

面对恶意满满的询问，陆婉婉并不打算吱声，拿起另外一件演出服就准备离开。

可苏敏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将所有的演出服剪烂，一股脑全都丢在了她的身上。

“陆婉婉，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明明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却总摆出一副天上地下你最牛逼的架势。”

“我告诉你，陆沉只能是我的。”

“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有多远就滚多远！”

“还演出？陆沉是不会来看你这种肮脏下贱的玩意表演的！”

“就是！要点脸吧，文工团也不欢迎你这种罪犯的子女！”

“离开文工团！离开军区！离开陆军长！”

一声声呼喊像极了子弹，精准狙击到了陆婉婉的身上。

陆婉婉只觉得自己像个活靶子一样，遭受着所有人的口诛笔伐。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推了她一把，紧接着所有人一拥而上，继续对着她拳打脚踢。

等到所有人都发泄够了，陆婉婉的胳膊也断了一条。

苏敏蹲下来，拍着她的脸警告。

“陆婉婉，陆家不适合你，陆沉也是。”

“早点离开，对谁都好。”

“对了，明天我生日，你猜陆沉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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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婉坐着车出了陆家。

但她并没有按照陆沉的吩咐去他口中的新家。

而是拜托司机将自己放到了国防大学的门口。

找到张子枫，陆婉婉将注销户口所用的材料放在了他的面前。

张子枫看着眼前一脸决绝的陆婉婉，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真的想好了？”

“去了那边，可能三五年，甚至七八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那里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你和陆沉关系那么好......”

“他要结婚了。”陆婉婉打断了张子枫口中的话。

对上对方诧异的眼神，又继续开口。

“新娘是当年我爸犯下的那桩案子受害人的女儿。”

“她很不喜欢我，去西北，或许是我最好的选择。”

张子枫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陆婉婉的老师，他自然清楚陆婉婉的过去。

也明白她和陆沉之间的羁绊。

两人说是兄妹，实际上陆沉对她的呵护早就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陆沉结婚，新娘居然不是陆婉婉。

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张子枫只好收下她带来的材料，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那要不我和上面说一声，推迟几天再离开？”

陆婉婉的态度却很坚决。

“不用了，我不想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

出了国防大，陆婉婉的心情反而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抬头，空中已经飘起了纷纷扬的雪花。

算起来，这是她来陆家的第二十个年头了。

本以为自己会在陆家待很久很久，直到她垂垂老矣，变成一个老太太。

没想到，现在就要走了。

低下头，她正准备回宿舍，家里的车却依旧停在门口。

送她过来的司机开口说。

“小小姐，陆军长嘱咐过了，一定要把你送到老街的新房子那。”

陆婉婉了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陆沉应该是怕她在婚礼前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是她的心，早在他无差别的偏向苏敏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别说只是他们结婚，就算陆沉和苏敏的孩子办满月宴，她也只会祝孩子健康成长。

解释说自己可以回宿舍住，可司机一动不动，大有她不上车就不会离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陆婉婉只好上了车。

很快，车子就到了老街。

只是面对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陆婉婉始终没什么勇气走下去。

直到身边响起司机不耐的催促，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踏了出去。

一路上，陆婉婉的脚步飞快，生怕遇到任何人，可司机的脚步却慢的像蜗牛。

甚至在她好不容易爬上楼，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大着嗓门开口。

“小小姐，你的两口红木箱子我都拿过来了，你看放在哪里合适？”

院里的人早就听到小汽车的动静了，此刻听到有人居然拿着两口红木箱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看。

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更是让陆婉婉无所适从，她想让司机帮忙把箱子给提上来，对方却纹丝不动。

陆婉婉只能走下去亲自去拿箱子。

可就在她从司机的手里接过那两口大箱子时，对方再次扯着自己的大嗓门开口。

“小小姐，你也别怪陆军长，毕竟你可是杀人犯孙韬的女儿。”

“先生的未婚妻呢，又刚好是当年你爸那个案子的受害人之一，有你在，这婚礼办的不愉快。”

“更何况苏敏小姐已经将自己家的房子让出来给你住了，已经算是对你不错了。”

后面司机说了些什么，陆婉婉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司机口中的“杀人犯孙韬的女儿”几个字上。

继而无措的回头。

果然，先前那一个个眼神里带着好奇，探出头来看她的人，眼里的情绪瞬间被厌恶所代替。

直接做鸟兽状散开。

家家户户闭紧了门窗，仿佛她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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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涩得厉害，陆婉婉看着地上那两口硕大的红木箱子。

殷红的颜色红如鲜血，上好的木料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和她那对打了超过十年的箱子一点也不一样，明显是新做的。

陆婉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她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默默的转身，往楼上走去。

啪嗒！

忽然，一枚臭鸡蛋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陆婉婉抬手一摸，恶臭味扑面而而来。

抬头往楼上的方向看去，一个小男孩正站在窗前。

他的母亲一手将他往屋里拽，一手急急忙忙的去关窗户。

只是因为陆婉婉不小心和她对视了一眼，对方就如临大敌，当即张口对着她破口大骂道。

“看什么看？不就是不小心把一颗鸡蛋掉在你头上了吗？难不成你想杀了我儿子？”

“你果然是那个坏种的女儿！和他一样是天生的杀人犯！”

“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啊！有人要啥我和我儿子了！大家快来帮忙啊！”

女人又哭又嚎，陆婉婉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群手持各种各样的居民围住。

他们眼底充满了对她的仇恨，抄起手中的家伙什朝着她的身上打去。

陆婉婉拼命解释，可没有一个人肯听她口中的话。

很快，她就被打倒在地。

疼痛的感觉从她全身扩散而来，不知道是谁击中了她的头部，下一秒鲜血如喷泉一般大量涌出。

迅速流失的鲜血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父亲刚被人抓走枪毙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一群人围着她拳打脚踢，说她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再也没有一双向她伸来，带她逃离地狱的温暖大手。

身体冷的可怕，陆婉婉下意识的蜷缩在了一起。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人活活打死在这的时候，有道身影径直朝她奔来，替她赶走了所有对她拳打脚踢的人。

“你们做什么？”

“再这样我报警了！”

人群顿时做鸟兽状散去，男人担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焦急的询问。

“你没事吧？”

陆婉婉甚至没能将嘴里那个名字呼喊出来，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陆婉婉却有些恍惚的厉害。

在自己昏迷的前一秒，她好像看到了陆沉。

很快，这个疑惑就被解开。

她的老师张子枫从外面进来，见到她醒来，整个人明显猛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哪怕真相再清楚不过，陆婉婉还是不死心的开口。

“老师，是你救了我？”

“嗯，我刚好路过，那群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随便出手打人？”

“我这就联系派出所，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张子枫一脸的愤怒，陆婉婉的嘴角却浮起了苦涩的笑容。

她早该知道的。

让自己搬出来是陆沉做的决定，他怎么可能会来看自己？

但她还是拦下了张子枫报警的动作。

“算了吧，没必要。”

张子枫还想说什么，陆婉婉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忽然笑了。

“老师，你说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能骗得过陆沉吗？”

张子枫没接茬，只是嘱咐她好好养伤。

“马上就要离开了，可别因为别的什么事耽误了。”

陆婉婉点头答应，但还是没忍住用医院的电话打给了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