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今晚回家吗？”

这是慕思言，打给宋从远的第二十二通电话。

他终于接了。

“不回，我要陪青青，慕思言，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宋从远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慕思言握紧手机的手指，泛着白：“哥，今天选学校，我……” “那是多大了，还要我事事都帮你？

你的事，你自己做决定，今晚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不等她说话，宋从远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慕思言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呆呆的看着电脑上，几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信息。

片刻后，她选择了国外的大学。

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下月三号来校报到。

距离下月三号，还有二十天。

还能陪宋从远二十天。

只是她知道，宋从远不需要她陪。

毕竟，他现在那么讨厌她。

等她去了国外，以后都不回来了，宋从远应该就放心了，也会很开心吧。

可明明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慕思言想到这里，满眼的伤感，思绪也回到了从前。

慕思言和宋从远是邻居。

宋从远比她大十二岁。

慕思言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喊。

在慕思言八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双双离世。

父母双方的家人，觉得她是个拖油瓶，都不肯要她，她被送到了孤儿院。

慕思言根本无法适应孤儿院的生活，时常被小朋友们欺负，那会儿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唯一会的就是哭。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起初还会哄她，可次数多了，就没有耐心了，对她态度称得上恶劣。

在慕思言接近崩溃的时候，宋从远来了。

慕思言永远都不会忘记，宋从远将她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珍品，那样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

慕思言在宋从远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之后，宋从远将她从孤儿院带回了家。

或许是因为，宋从远心疼她在孤儿院呆过，又害怕她有心理阴影，于是，不管他有多忙，每个晚上，都会亲自哄她睡觉。

上学之后，更是风雨无阻的接送，没有缺席过，她任何一次家长会。

在整个成长过程中，宋从远有任何趣事，都会跟她分享，愿意倾听她所有烦恼，并为她解决一切，给予她无限的温柔和支持。

在这样的温柔中，慕思言沦陷了。

她爱上了宋从远。

或许，从宋从远出现在孤儿院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爱上了他。

随着时光的推移，她的爱越来越浓烈，一发不可收拾。

十六岁花季少女，爱慕的心，是藏不住的。

她时常偷偷看他，时常偷偷画他，时常因为见不到他，而郁郁寡欢，又时常因为他的一句话，患得患失，也会因为他一个动作，雀跃一整天。

她的整个情绪，被宋从远给控制了。

少女心思是张扬，不可压抑的，是大胆，是炙热的。

十六岁的圣诞节。

慕思言亲手织了围巾，写了一封情书，跟宋从远表白了。

宋从远觉得她荒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慕思言，我是你哥。”

“又不是亲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喜欢你。”

见她认真模样，宋从远黑了脸：“你只有十六岁，根本分不清爱情和亲情，更何况，我比你大十二岁，以后不许有这样的想法。”

“我分的清，你不信对吗？

那我证明给你看，我会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慕思言执着又坚定。

宋从远生气离开。

自那之后，慕思言每一年圣诞节，都会织好围巾，亲手准备一封情书，对宋从远表白。

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整整五年！

她表白了五年。

他拒绝了五年。

再过二十天，就是圣诞节了。

这次，她决定不表白了。

因为三个月前，宋从远带回来一个女孩。

他说，他喜欢上这个女孩儿，让她出谋划策进行表白。

她心痛不已，可却不肯相信这一切，她认定宋从远，是为了让她死心，才故意做的这一切。

宋从远笑了，是不屑一顾的笑。

“慕思言，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难不成，我会为了你，断送我自己的幸福？”

慕思言看着他眼底的冷静和无情，哭了几个晚上。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想放弃。

只是，宋从远表白成功后，他将女朋友苏青青时刻带在身边。

看着他们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秀恩爱，慕思言心痛的无法呼吸。

直到三天前，她在宋从远的口袋里，看到了一盒避孕套。

当晚，他带苏青青回家。

她在自己房间里，听到惹人脸红的暧昧声。

她知道，成年人之间，该发生的，他们都发生了。

那一刻，她放弃了。

她决定，不爱宋从远了。


宋从远母亲忌日这天，宋家人都会集中一起，缅怀宋母。

宋家人并不喜欢慕思言的存在，可碍于宋从远的面子，大家都忍着。

可有了苏青青之后，他们又有点忍不了。

“怎么回事？

今年她怎么还来？

也不知道避嫌？”

“就是，她以什么身份来这里？”

“不知道青青会不会介意？

但凡早点脸的人，就不可能来。”

慕思言安静听着，没有回应他们一句。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何必在这样的日子，跟他们起争执呢？

很快，宋从远来了，身边跟着苏青青。

她一袭黑色长裙，挽着宋从远，眼眶泛红，看着慕思言的眼神，划过一丝恨意，不过稍纵即逝。

慕思言皱了下眉头，应该是错觉吧？

“从远，很遗憾我没有陪你度过，你最难受的那一段时光，今天是伯母的忌日，这是我送给她，也是送给你的礼物。”

苏青青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递给了宋从远。

宋从远打开，手镯映入眼帘。

“这不是大嫂生前最喜欢的手镯吗？”

“从远每年都找李婆婆，可没有一次成功，没想到，青青这么厉害。”

“不愧是未来的宋夫人，这礼物真的送到人心坎上去了。”

慕思言看着那个玉镯，迅速的拿出自己的盒子，空了！

她求来的玉镯，被苏青青送给了宋从远。

“苏青青，你偷了我的玉镯。”

她一字一句的开口。

苏青青一脸疑惑：“言言，你在胡说什么？

这玉镯是我求来的。”

“胡说八道，这玉镯明明是我找李婆婆求来的，你偷走了我的玉镯。”

慕思言伸手，想要拿回她的玉镯。

苏青青手一下子松开了。

玉镯掉在了地上，碎了。

“慕思言。”

宋从远一声怒吼。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被宋从远这样的怒吼。

“哥，这玉镯真的是我向李婆婆求来的，是苏青青偷了我的玉镯，你信我，李婆婆可以为我作证的。”

慕思言认真解释。

宋从远没理会她，迅速捡起地上的玉镯。

“哥，我没有，我......” 慕思言还没说完，宋从远已经走了。

苏青青淡淡一笑，紧跟其后。

慕思言站在原地，红了眼眶。

宋从远不信她。

“真坏，明明不是自己的功劳，还要去抢，最后还把镯子给摔碎了。”

“那可是唯一的玉镯，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这样毁了，都不知道，从远养她做什么。”

“白眼狼，吃宋家的，喝宋家的，到头来还害人，真可怕。”

“滚！”

慕思言在谩骂声中，被赶出来宋家。

她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而是快速的去找李婆婆。

等有了证据，就能证明她的清白。

很快，她找到了证据。

她给宋从远打电话。

又是二十多通，他才接。

“哥，那个手镯真的是我求来的，是苏青青偷走的。”

慕思言带着哭腔说。

宋从远没有接话。

“哥，是真的，我有证据。”

沉默片刻的宋从远，开了口：“我知道。”

他说的是我知道。

不是我信你。

慕思言心里划过一种不好的预感，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你知道，是苏青青偷走了，我准备的手镯，对吧？”

“青青不是故意，她只是想在我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她已经跟我道歉了。”

宋从远说。

“她要留好印象，凭什么踩着我，你知道，我怎么被宋家人骂吗？”

慕思言大声质问。

“玉镯被你摔坏了，不该骂吗？”

慕思言怔住了，好半天没有反驳出一句话。

她很想回一句，我没有摔碎玉镯，是苏青青。

可想到，他都能纵容苏青青盗窃的行为，哪里还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算了，反正很快就要走了，何必多余的解释呢！

慕思言挂了电话，静静地呆了好一会儿。

玉镯送给他了。

玉镯又碎了。

一份情，算还了吗？

从李婆婆哪里回到家里，苏青青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客厅喝着咖啡。

看到她进来，笑着打招呼：“言言，你回来了，刚好我有事找你。”

慕思言冷漠转身。

苏青青说：“我和你哥明天要订婚了，你会来见证我的幸福，对吧？”

慕思言静静看着她：“如果，我哥邀请我，我会参加的。”

苏青青胜券在握。

很快，宋从远的电话打过来。

慕思言没有接。

她终究不想，亲口听到，宋从远逼迫，她去他们的订婚现场。

那是她最后的一丝执念。

有些话，她可以听苏青青说，却不想，从宋从远嘴里说出来。

“明天，我会来参加，你们的订婚宴。”

慕思言说完，回房了。


这一夜，慕思言睡得不算安稳，可到底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宋从远和苏青青的订婚宴，如期而至。

订婚现场，简单却不失温馨。

白色的百合，散发着醉人的花香，微风轻拂着，让人心里暖暖的。

慕思言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

看得出来，宋从远很幸福。

他幸福就好。

这一刻，慕思言的祝福是真心的。

“亲一个，亲一个。”

人群中有人大喊。

很快，众人都跟着起哄。

慕思言皱了下眉，刚起身离开，就看到宋从远，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慕思言怔住了。

宋从远走到她面前，将手机递给她：“拍的好一些。”

她一愣，原来是让她，记录下他和苏青青的幸福时刻。

她没有拒绝，乖巧的接过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镜头下的两人，情浓似蜜。

宋从远吻住了苏青青。

她没有手抖，找到最适合的角度，按下了拍摄键。

结束之后，慕思言将手机递给了宋从远。

苏青青拿过手机，看着视频，笑倒在宋从远怀里。

慕思言看着他们甜蜜的互动，没多做停留，转身走了。

身后一片欢笑声。

她一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天空下起了小雪。

慕思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后天就是圣诞节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二十天真快。

等宋从远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赤着脚，小跑过去：“哥，你圣诞节有安排吗？

我想请你吃顿饭。”

宋从远听到‘圣诞节’三个字，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大概是想到了，之前圣诞节，她的表白吧。

慕思言忙解释：“哥，你都订婚了，我不会再表白了，我就想跟你吃顿饭，没其他意思，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吃饭，不是吗？”

就单纯一顿饭! 最后一顿饭了！

宋从远认真打量着她，看到她的真诚，他内心出莫名划过一丝烦躁，可很快调整好，淡淡回了句：“好。”

慕思言甜甜一笑：“那天我亲自下厨，晚上你早点回来。”

宋从远嗯了声，就回房，没走两步停下来。

看了看慕思言憔悴的脸，说：“少熬夜。”

慕思言乖巧点头，答应了。

圣诞节当天，街上到处都是节日气氛。

慕思言亲自去超市挑选食材，又买了一些装饰品，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她又急急忙忙的备菜，等晚餐做好，已经八点了。

然而，宋从远并没有回来。

慕思言不着急，安静的等着。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一点半。

他还没回来。

慕思言拿起手机，给宋从远打电话。

“言言，你找你哥有事吗？”

苏青青接的电话。

“我哥呢？”

她问。

“你哥在浴室帮我调水温呢？

他要跟我一起泡澡。”

苏青青暧昧一笑。

慕思言握紧拳头：“我哥......” “你哥要陪我这个未婚妻，怎么？

你还想拦？

言言，你是成年人，不会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吧？

你只是她的妹妹，应该有点边界感，你这样骚扰你哥，真的很让人讨厌。”

慕思言握住手机，说不出来一句话，红唇狠狠咬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苏青青又骂了几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慕思言静静地坐着。

等到凌晨，她将桌子上的所有饭菜，全部都倒掉了。

她以后，不会再过圣诞节了。

她对宋从远的喜欢，在这个圣诞节，彻底终结了。

收拾好行李，她将修好的玉镯放在了桌子上，又将电话卡扔到了垃圾桶。

欠宋从远的情，还清了，应该说，他们两清了。

玉镯旁边，放着一张字条。

哥，我放弃爱你了，以后都不会打扰你，祝没有我的你，能永远幸福。

飞了十四个小时，慕思言抵达了英国。

彻骨的冷。

学姐夏然接过她的行李，热情道：“你总算来了，以后有你陪着我，我就不寂寞了，等你毕业了，就来我公司上班，到时候，跟着我一起暴富。”

慕思言点点头：“嗯，我们要暴富。”

宋从远从浴室里走出来，将脏衣服扔到一边。

“没人给我打电话吧？”

苏青青没有任何紧张，笑着摇摇头：“这么浪漫的日子，都知道你要陪着我，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

宋从远没有理会她，拿起手机就往外面走。

苏青青抓住他的手：“我们都订婚了，今天又是圣诞节，你不能留下来吗？”

宋从远甩开她的手，眼底都是不悦。

“苏青青，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演戏，需要我提醒你？”

苏青青被他的冷漠，吓了一跳。

“我没忘记，只是......” 不等她说完，宋从远已经走了。

苏青青眯着眼睛，眼里划过浓浓的不满。

过了十二点，已经不是圣诞节了。

宋从远看着手机，有些疑惑。

慕思言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他？

他拨打慕思言的电话，提示对方关机。

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是一样结果。

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宋从远莫名有些烦躁，脸色暗沉，电话打给了管家。

“小姐人呢？

让她接电话。”


半夜，慕思言是被肚子痛醒的。

每次来大姨妈，都会要了她半条命。

以前，来大姨妈前的一周，宋从远都会嘱咐她不碰冷水，多喝暖汤。

等大姨妈来了，宋从远一日三餐，都亲自为她准备，红糖姜水，随处可见的暖宝宝，还有医生特意开的止痛药丸。

现在……他早就不记得这些了。

慕思言在柜子里找了一圈，才发现止痛药丸吃没了。

她冒着冷汗，换上衣服，打算去医院看看。

刚走到客厅，大门打开。

宋从远穿着一套运动服，走了进来。

“哥，我……” “慕思言，要我说多少次，不要等我回家，我要陪青青。”

宋从远冰冷的声音响起。

慕思言觉得委屈。

她没有。

起码这次没有。

她只是肚子痛，想去医院。

以前，她一个小小的眼神，宋从远都会察觉不对，如今，她惨白着一张脸，他却毫无发现。

她鼻子一酸，很想哭，可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我没有等你。”

她低声解释，又开口：“你不是不回来？”

“回来拿点东西，马上走！”

宋从远依然冰冷。

慕思言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的那套运动服。

宋从远不喜欢穿运动服，说太幼稚了，不够成熟。

可她却很喜欢运动服，感觉穿着很有活力。

可无论她怎么说，宋从远都没为她改变过。

直到前一周，她在购物袋里看到了这套运动服。

管家说，那天宋从远和苏青青去逛街了，应该是苏青青买的。

“你不是说，你不穿运动服吗？”

她小声问道。

宋从远没听清，皱着眉头反问：“什么？”

“这运动服是青青姐，给你买的吧？

穿的很合身。”

“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

“从远，拿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言言，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苏青青走进来，很自然的挽住了宋从远的手臂。

他没有避开。

慕思言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言言，你有没有觉得你哥年轻了很多？

我品味不错吧？”

苏青青俏皮问道。

慕思言点点头：“嗯，很年轻。”

那运动服，果然是她买的。

“那你说，我们般配吗？”

慕思言抬起头，认真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十指相扣，她用力点点头：“嗯，般配。”

这一刻，她是真心的，觉得他们般配。

最起码，苏青青能让宋从远，改变从未改变过的原则。

这意味着什么，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

那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地位。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

宋从远问。

“我，我想出门办点事。”

她回答。

她想看看，等到了医院，他会不会知道，她是因为大姨妈，而去看医生？

“那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办？”

宋从远黑了脸。

苏青青拍了拍他的胸口，笑道：“言言大了，有自己的社交圈，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快走吧。”

“刚好我们要出门，带你一起去，太晚了，外面不安全。”

宋从远看向她。

慕思言点点头：“好，我听哥的。”

她的意思是，以后，她都听她哥的。

包括不再喜欢他。

上车后，慕思言肚子痛的厉害，她缩在座位上，额头都是冷汗。

宋从远陪着苏青青在挑选礼服。

他很有耐心，每一套都会给出评价。

“从远，我要选择恐惧症，你说，我到底穿哪一套呀？”

苏青青依偎在他怀里，撒娇问道。

宋从远温柔一笑：“这套，跟我情侣的。”

苏青青甜蜜圈住他的脖子。

慕思言见状，马上闭上了眼睛。

好疼啊！

不仅仅是肚子痛。

眼看下个路口，就要到医院了，苏青青一句饿了，宋从远就让她下车自己去。

慕思言苦涩笑了笑，没有拒绝，拖着艰难的步伐，下车了。

自始至终，宋从远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呆呆的站着，好半天才缓过来。

肚子又是一阵痛，她一人艰难来到医院。

开了药，当时就拆了吃了，缓了一下，人舒服多了。

在要离开的时候，碰到了高中同学。

“你选择出国？

你哥会同意吗？”

同学很惊讶问道。

“他同意了，我长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慕思言有些心虚的回答。

“在你哥眼里，你应该永远都是孩子吧？

以前班级里的每一次秋游，他都陪着你参加，每天都亲自做早餐给你吃，吃鱼都会帮你把刺挑出来，有同学霸凌，他出了车祸手术都没做，就过来为你出头，还有……” 同学絮絮叨叨的说着。

慕思言静静听着，思绪回到了从前，心里难受的厉害。

“你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将来学业有成归来，可得去他公司回报他。”

同学又感慨了几句，就走了。

慕思言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手。

回报他？

是啊，这些年，欠他的恩情，的确要还。

可应该怎么还呢？


慕思言发烧了！

她躺在病床上，身体滚烫，稍微动动身体，伤口痛的厉害。

她想强撑，但没忍住，不争气的眼泪，流个没完。

她像小时候一样，哭着喊道：“哥，我好疼，哥，我疼。”

小时候，每一次生病发烧，宋从远都会竭尽全力的，帮她减轻痛苦。

以至于，现在的她，还在渴望，宋从远的帮助。

可这次，她喊了很久，哭了很久，慕思言还是痛的。

伤口的痛，让她逐渐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天花板，自嘲笑了笑。

她知道，宋从远不会再陪着她了。

他有要陪的人。

哪怕，她疼死，他都不会再多看一眼了。

她独自坐起，吞了两颗止痛药，可痛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半夜，她又发烧了，再一次被痛哭。

这次，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看到了宋从远。

“哥。”

她委屈的哭出声。

宋从远无奈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宽厚的大手，温柔又小心，轻轻抚摸着，哼着她熟悉的童谣，哄他入睡，犹如小时候一样。

慕思言贪婪的趴在他怀里，恨不得揉进他的身体里。

“哥，我疼！”

“言言不疼，哥在呢！”

宋从远温柔说着。

听到熟悉的话，慕思言哭了，哭了一会儿又笑了。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仿佛听到了重重的叹气声。

她想问问宋从远，为什么叹气？

可她没力气，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慕思言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宋从远坐在床头处。

“哥，昨晚真的是你？

你一直都陪着我，对吗？”

她难以置信的问。

昨晚不是梦！

昨晚他真的在！

“你以为，你用这样的苦肉计，就会改变我的心，我说过，别胡思乱想，不然，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宋从远黑着脸警告。

慕思言的心，一下子凉了，人也冷静了。

不用他送，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她不是苦肉计，是真的很痛。

她想解释，可她知道，她之前的行为，已经在宋从远心里，根深蒂固了，说再多，他都不会信的。

最终，她没有解释，只是乖巧的低着头，许久才说了句：“好。”

宋从远没有说话，病房里一片安静。

很久都没有声音。

慕思言有点疑惑，轻轻抬起头。

她怔住了。

她看到宋从远眼里的……心疼？

是她的错觉吧？

还有，宋从远抬起的手，像是要抚摸她一样。

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宋从远指了指她的耳环，问：“耳环什么牌子？

感觉很适合青青。”

慕思言的心，在这一刻死了。

她自嘲笑了笑，果然是她自作多情。

“很小众的品牌，等下我将链接发给你。”

她低声回答。

宋从远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电话响起。

青青。

“你好好休息，有事联系王妈。”

说完起身走了。

慕思言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突然，伤口也没那么痛了。

人总在痛苦中自愈。

只是，昨晚真的是梦吗？

那为什么，这么真实？

接下来的几天，宋从远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苏青青的朋友圈，恩爱秀个没完。

从起初的难受，到最后的祝福，这就是进步。

到出院这一天，宋从远都没再出现过。

慕思言独自出院之后，就去找李婆婆。

连续蹲了三天，李婆婆才见她一面。

慕思言说明来意，诚恳乞求：“李奶奶，这是我全部积蓄，希望你能抬手割爱。”

宋从远每年在他母亲忌日前几天，会带着慕思言来她这里，求买玉镯。

所以，李婆婆认识慕思言。

“你喜欢他？”

李婆婆冷不丁问了句。

慕思言愣了下，没有隐瞒，用力点点头：“我觉得，我不仅仅喜欢她，我还很爱他。”

对于她的坦荡，李婆婆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是你哥啊。”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再爱他，这个镯子，是我还给他的恩情，李奶奶，请你成全我一次。”

慕思言鞠躬乞求。

“欠的钱，容易还，欠的情，哪里是一个镯子，还的清的。”

她笑道。

一个镯子，的确还不清，这些年宋从远对她的恩情。

可她想，她的离开，才是宋从远最大的心愿。

这个心愿，只能由她满足。

她的离开，就是了断恩情最好的办法。

“不爱他，就能还清这一切的情了。”

慕思言苦涩笑了笑。

“你买镯子，不是为了求爱？”

李婆婆好奇。

她对慕思言印象很深。

每次她拒绝将手镯卖给宋从远，慕思言眼底的心疼，都溢于言表。

他们对外是兄妹相称，可她知道，这姑娘对她哥，早已情根深种了。

只是，一份爱得不到善终，跟她一样。

她以为，慕思言会和她一样执着，如今看来…… “买镯子，是为了不爱他。”

慕思言依然坦荡。

李婆婆笑了，颤颤巍巍的起身，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慕思言打开一看，是手镯。

这……得到是不是太快了些？

“姑娘，一生一世很长，不必为了现在，而断送自己的一生，要知道，一生一世太长了，姑娘啊，不必当真。”

“你要风光旖旎，向春山不计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