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明他是坐在轮椅上的,是抬头仰视着她的。
一站一坐之间的高度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薛袅袅觉得自己就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的。
可,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两人是平视的感觉?
那一双深邃如鹰般的眼眸,在月色下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压魄感,就好似那扫描仪一般,扫视着她,将她的内心窥探的一清二楚。
本能的,薛袅袅竟是打了个浅浅的寒颤,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心虚感划过。
两人都没有出声,就这么四目相视着。
有一种世界如此静谧安好的感觉。
直至......
“世子爷......”越山的声音极不适时宜的打断此刻的静谧。
然后在看到薛袅袅的妆容时,猛的倒吸一口气:竟然比昨天的女人还要丑!
薛袅袅今天画了另外一个妆:左边脸颊整张的涂成一片红记,眼睑上还贴了一片狰狞的疤,看起来就像是左眼被烧伤了一般。
虽然右边脸颊没有化过多的妆,只是将皮肤涂得比更常人黑一点而已。
但,就她那半脸的红记和眼睑上的“伤疤”,就已经足够让人“记忆犹新”了。
越山就这么双眸瞪大,一眨不眨的看着薛袅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他们世子爷现在口味怎么就变得这么......怪异了?
这丑女人和薛袅袅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世子爷,怎么就......
“又是我的未婚妻让你来的?”翟吏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缓声问。
闻言,薛袅袅抿唇一笑,“啊,对!薛小姐让我来照顾世子爷的。”
越山:“......!”
什么鬼?!
薛小姐身边怎么尽是......这样的一言难尽的婢女?
不对啊!白日里去长宁伯府的时候,可没见着薛小姐身边有婢女啊!
难不成是长得太丑,太吓人,所以薛小姐没让她们跟在身边?
不得不承认,越山的想象力很丰富。
“既是薛小姐的心意,那就进来吧。”翟吏说道,然后转眸看向越山,“没你的事,退下吧。”
越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翟吏与薛袅袅两人。
看一眼她手里拎着的那一个葫芦,翟吏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显见的弧度,“倒是有劳薛小姐了,这么大半夜的还来给我送药。”
闻言,薛袅袅本能的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拎着的那葫芦,然后又抬眸看向他。
他的眼眸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不知为何,薛袅袅却是有一种,他似乎话中有话的错觉。
“啊,对!”薛袅袅回神,直接将葫芦往他怀里一塞,“这是我家小姐给你准备的药,早中晚各一碗。”
“白日里见着薛小姐,为何不给?非要这大晚上的来送一次?”翟吏把玩着那葫芦,不紧不慢问。
然后恍然大悟,“想来应该是薛小姐想要多看我一次。”
薛袅袅:“......?”
什么意思?
怎么有一种在点她的意思?
“药已经送到了,那就先走了。”说完,薛袅袅不作任何犹豫的快速离开。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翟吏怪怪的。特别是那看她的眼神,有一种被人剥光了供观赏的感觉。
看着瞬间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薛袅袅,翟吏唇角的那一抹浅笑加深了几分。
次日一早,武安侯府乱了。
因为醒来十来日的世子爷,又昏迷不醒了。
武安侯匆匆请来太医为其诊治,然而太医却是连连摇头叹气,“侯爷,老夫无能为力了,还请侯爷另请高明。”
言下之意,那就是翟吏没得救了,为其准备后事吧。
越山“扑通 ”跪下,“太医,你再看看世子爷啊!你再想想办法啊!你救救世子爷啊!”
太医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 然后无奈的离开。
“侯爷,不能就这么放弃啊!”越山看着武安侯,就差磕头了。
武安侯看着床上苍白无血色的翟吏,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最终亦是无奈的叹一口气,对着越山沉声道,“照顾好他。”
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侯爷,若不然为世子爷冲喜吧!”越山急急的说道。
武安侯刚走至门坎处,抬起一只脚准备迈出去,听到越山的话,猛的将脚收回,转身直直的盯着越山,“你说什么?”
越山深吸一口气,抬眸与武安侯对视,正声道,“侯爷,卑职曾听人提起有冲喜这么一说。既然世子爷已经订下亲事了,若不然就将婚期提前?”
“说不定,喜事一办,世子爷就好了。侯爷,卑职求您了,不管如何,都救世子爷一命啊!”
说完,朝着武安侯重重的磕头,“咚咚”的,磕得很响。
武安侯怔怔的站着,表情茫然。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此事,我会和老夫人商议的。你照顾好吏儿就是了。”
宁安堂是翟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此刻,武安侯刚将冲喜一事与老夫人说完。
老夫人一脸沉肃的坐于椅子上,眉头紧拧,若有所思。
其实冲喜一事,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到底是没有这个脸提出。
一来,是她觉得翟吏这个大孙子,肯定会挺过去的。
二来,翟吏的未婚妻是长宁伯府的嫡女,是夏锦绣啊!是整个京都人人捧之的才女。
若是让她来冲喜,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公愤。
自翟吏受伤倒下后,武安侯府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再因为给翟吏冲喜,而得罪其他的勋贵们,那武安侯府在京中会更难行啊!
再有一点,听说容国公府的小公爷对夏锦绣有意。
而容国公府,更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容国公可是国丈啊!他的女儿稳坐皇后之位,外孙更是深得帝心的储君。容国公府如今可谓是风头正盛的啊!
这也是她明知长宁伯府毁婚,也只能接受的原因。
他们武安侯府也需要生存啊,需要在京都站稳脚啊!那就更不能得罪容国公府啊!
若是翟吏没有受伤倒下,谁敢如此欺他们武安侯府啊!
老夫人重重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那就这么办吧!将婚期提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