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其他类型 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热门小说云渺沈漾之
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热门小说云渺沈漾之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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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

    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渺沈漾之的其他类型小说《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热门小说云渺沈漾之》,由网络作家“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浮年:不怕,我怕她杀人。云渺小姐那样冷淡的性子可能不会生气,但她处理事情的方法一定直接了当。周浮年发完让司机开车离开,他离开后,一个青年举着相机爬到了树上,将相机对准了院子。青年是网上博主清风。前段时间,生生看着自己的富贵化作云烟,从眼前骗走。清风一蹶不振好几天,直到在网上看到了那个刻入骨髓的背影。他有一种执念,只要拍下她,自己一定还能有很多流量,赚很多钱。所以,他要不择手段…………周浮生将衣服全部烫好,将天启一号上上下下全部收拾一遍,去厨房做了早饭。他深切记得云渺小姐的习惯,早上喜吃清淡。他昨天特意找大厨请教做了一道开水白菜,一道花篮豆腐,一碟豆沙汤团,喜滋滋放到餐桌上,又去喊云渺。云渺看看菜,又看看穿着围裙星星眼的周浮生。她没...

章节试读


周浮年:不怕,我怕她杀人。

云渺小姐那样冷淡的性子可能不会生气,但她处理事情的方法一定直接了当。

周浮年发完让司机开车离开,他离开后,一个青年举着相机爬到了树上,将相机对准了院子。

青年是网上博主清风。

前段时间,生生看着自己的富贵化作云烟,从眼前骗走。

清风一蹶不振好几天,直到在网上看到了那个刻入骨髓的背影。

他有一种执念,只要拍下她,自己一定还能有很多流量,赚很多钱。

所以,他要不择手段……

……

周浮生将衣服全部烫好,将天启一号上上下下全部收拾一遍,去厨房做了早饭。

他深切记得云渺小姐的习惯,

早上喜吃清淡。

他昨天特意找大厨请教做了一道开水白菜,一道花篮豆腐,一碟豆沙汤团,喜滋滋放到餐桌上,又去喊云渺。

云渺看看菜,又看看穿着围裙星星眼的周浮生。

她没有犹豫:“我出去吃。”

周浮生垮着一张小狗批脸:“哎……不尝尝吗?我做的很认真。”

云渺轻轻扬起下巴:“我从不委屈我的嘴和胃。”

周浮生:“…………”

他默默拿出手机删除定下的菜单,然后战斗力满满:“那我陪你吃完饭,回来我把花剪剪,地拖拖,再给您泡点茶!”

云渺顿了顿:“打算赖在我这里?”

“哪有。”

周浮生眨巴着眼:“我是来伺候你的。”

“用不着。”

周浮生腆着脸:“这里就你一个人,多不方便,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奴才,你让往东我不往西,随喊随到,随叫随应。”

云渺不耐烦,一张脸越来越冷。

周浮生腿都软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我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呃…除了饭,我感觉实在是做不出来能让你满意的饭。”

“但是你看我的审美,是不是能让你稍微满意一点,你的衣服我都能妥善安排好,包括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跑腿的,我保证能做好!”

说完,他一脸可怜巴巴的小狗状:“你就让我留下吧。”

“我保证我会很有用!”

云渺眉忽然一动:“找个人。”

她朝沙发上一坐,裙摆流转,吩咐的相当自然流畅。

“哈?”

周浮生都没反应过来,云渺已经说完了要求:“年龄七八岁,女孩,有个玩偶是熊,应该刚去世没几天。”

周浮生:“是!”

就这点描述……他喵的谁能找得到啊!

不过…晤…听这个描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对于找人这件事情,周浮生不擅长。

但路扬擅长。

他给路扬和江行拉了一个群。

群名:云渺小姐的后勤部门。

路扬:?

浮生不会生:扬哥,江湖救急啊!

浮生不会生:快点帮我找一个小姑娘,年龄七八岁,女孩,抱着有个玩具熊,死了没几天。

路扬:??

江行:去世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找她。

浮生不会生:云渺小姐安排的T▽T我能不能当上云渺小姐的奴才就看这件事情了,扬哥,帮忙,求求

江行:你真打算继承周爷爷遗志当她的奴才了么?

浮生不会生:当然「骄傲捧脸.jpg」

路扬:没出息

浮生不会生:你们不会懂的「意味深长点烟.jpg」

浮生不会生:快点帮我查,扬哥,哥哥,求求你了

路扬:……

实实在在被周浮生给恶心着了,路扬将这个信息发送给自己的手下。

这点信息对于周浮生来讲少,但是对于路扬来说足够了。

将重点信息提炼出,七八岁的小姑娘,刚去世没多久。

从这里面找,经过筛查很快就能找出小姑娘的身份。


孙莹一辈子衣食无忧,养成了温婉的性子。

但作为当家夫人,她该有的脾性还是有的。

只是听她这样说,她也没有生气。

或许是潜意识认为,没有人有资格生云渺的气。

“我不太懂,还请云小姐说清楚,究竟哪里有问题。”

“戴在你母亲手上的金镯子是哪里来的?”

“那是母亲的首饰,是我父亲送给她的,便给她戴上了。”

“两侧的夜明珠呢?”

孙莹垂眸细想:“那是我大哥去国外做生意时买回来的,价值不菲,大哥知道母亲怕黑,便放了进去。”

云渺又问:“长织金线?”

“这个也是我们孙家的。”孙莹回答完云渺的问题,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恐惧了:“云小姐,这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孙家的,沈先生应该做不了手脚。”

云渺嘴角有一瞬间的上弯弧度。

并不是心情愉悦。

是冷嘲。

“再想想,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你们做过些什么?”

孙莹将当时的事情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没有什么啊……沈先生让把东西都放进去,放金线的时候他说……”

孙莹顿住了。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夜明珠一样微微张着。

眼睛睁大,满眼的惶恐。

她猛的起身,朝云渺身边走了几步:“沈先生说……说我们至亲之人的鲜血是能让已故之人的灵魂得以安歇。”

“我和大哥二哥都在碗里滴了血,沈先生将金线在里面浸了……这……这要紧吗?”

“沈先生说,有了我们的血,这金线才能发挥作用,让母亲在那个世界过得更好,这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她脸色腊白仓皇,越说到最后越没有自信。

云渺看她无助的样子,目光没有那么犀利了。

一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到养尊处优的周夫人。

娘家庇佑,夫家尊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危险和棘手的事情。

所以她温和,大度……和天真。

云渺对这种天真很欣赏,代表一个人从来没有受过苦,哪怕她已经到了可以做祖母的年纪。

她从前见过这样的人。

直到老死还保留着几分天真。

但,云渺素来是残忍的。

她并不会心软于她的天真。

她的语气冷硬如刀,割的她几乎站立不稳。

“旧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古代,素来以陪葬金银玉器为主,但金主玉辅,单金为重,以压制魂灵。”

孙莹急道:“那有夜明珠……”

“夜明珠放在已逝之人眼睛旁边?”

“那是为了给母亲照亮黄泉之路。”

“黄泉路自有鬼差带路,区区一颗夜明珠还想照亮黄泉路,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孙莹绝望的道:“那…是为何?”

“人死之后,目不能视光,夜明珠放在她眼睛旁为的是刺瞎她的双眼,让她找不到黄泉路。”

“至于那浸了你们血的金线则是缚魂绳,加之血脉之血,可以让她永不超生,永受缚魂之苦!”

孙莹跌跌撞撞后退,一直到跌坐在沙发上。

这个光鲜亮丽一辈子的周夫人,第一次这么狼狈。

“别说了……这怎么可能…”

“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孙莹泪如雨下。

“别在我这里伤心,还不信的话可以去扒开老太太的棺材看一看,棺材上部究竟有没有抓痕。”

云渺冷冷的说完,将书本打开:“周管家。送客。”

周管家还没有进来,孙莹已经上前抓住云渺的手。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伤心的目光一瞬间满是坚定。

“云小姐,我信你的话了,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不出所料,半个小时后,一份资料发送到了路扬邮箱。

路扬看也没有看,反手转发群里。

浮生不会生:……你是我唯一的哥!

江行:上次抄我试卷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浮生不会生:……

浮生不会生:我先瞅瞅资料。

周浮生点开资料,一张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的照片跳出来,她穿着小裙子,羊皮鞋,抱着玩具熊笑的眼睛弯弯的。

只是在照片跳出来一瞬间。

周浮生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七八岁小姑娘,抱着玩具熊!

难怪他听着耳熟,这不是他在天启一号门口看到沈漾之时候,跟在沈漾之身后的小姑娘吗!

她没死?!

浮生不会生:不是她,我今天还见她了,云渺小姐找的是已经死了的小姑娘!

路扬:?

路扬: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路扬:看照片,那是遗照。

周浮生无语了一瞬,又切回去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妙了。

的确是遗照。

黑白色的照片。

上面还写着名字。

黄瑶瞳。

他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打字的手都轻飘飘的。

浮生不会生:可我昨晚还看到她了……在天启一号门口,她还回头看我……

江行:最近是不是事情太多,你神经有点紧绷了?

浮生不会生:相信我,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记错人的,我昨晚真的见过她,她跟在那个破大师身边,就是那个给我外祖母超度的沈漾之!

浮生不会生:沈漾之今天路过天启一号,我以为他是路过,目前看来他不是路过,他是故意的!

路扬:有点意思了。

江行:「微笑」

周浮生直觉那个沈漾之不是善茬,他今天路过这里,故意让自己看到他,还看到那个小姑娘。

就是来向云渺小姐宣战的!

这个该死的神棍!

周浮生蹭的一声站起来,攥紧拳头,满腹担心和忠诚的去找云渺小姐。

刚拐了一个弯,周浮生双腿就钉在原地,双眼恐惧的睁大。

一条纯黑色的小蛇犹疑在院子里,朝着云渺小姐脖颈而去。

“云渺小姐,小心!”

云渺头没动,左手一抬,双指准确的捏住蛇身七寸,秀丽长指一捏,小黑蛇顿时如麻花一样扭在一起。

这蛇也不是个正经的。

都快死了,扭的时候还缠上云渺的胳膊。

蛇七扭八晃的,云渺伸手将它扔了出去,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摔了个肚皮朝天。

小黑蛇晃晃脑袋,顺着青石砖还往云渺小姐身边爬。

周浮生:……挺有毅力一蛇。

他托着下巴等着小黑蛇再一次被云渺小姐扔出去。

没想到小黑蛇爬到了云渺面前的桌子上。

半不大的蛇身缠绕在一起,黑豆大的眼睛透着水光,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渺。

云渺懒洋洋的抬手,在它脑袋上弹了一下。

小黑蛇仿佛天花聚顶,整条蛇都从蔫巴到喜气洋洋了。

蛇信子嗷嗷的吐,活像一条哈巴狗。

“这是你的宠物吗,云渺小姐?”周浮生好奇上前。

一看到陌生人,小黑蛇的眼神不再是仰望和崇拜,黑豆大的眼睛骤然变成竖瞳,警惕的盯着周浮生,蛇信子吐的也开始缓慢起来。

云渺:“不是。”

小黑蛇高高提起的脑袋因为这话啪嗒蔫巴了下去,狗狗祟祟游到云渺手边,讨好的贴了贴。

周浮生:……这蛇好像成精了一样。

只是没成人,成了哈巴狗。

周浮生盯着小黑蛇若有所思。

云渺敲敲桌子,周浮生一下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周家老宅前,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敲门。

很快,满脸难色的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开门:“今日家中有事,不接待客人。”

“我来见周苍山。”

少女音色极冷,在盛夏里宛若寒冰。

周管家惊愕一瞬,十分不悦:依老爷子如今的身份,谁敢直呼他的名字!

何况还如此不客气!

他打眼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面前的少女半掩在油纸伞下,身穿修身旗袍,袅袅婷婷,气质似仙如雾,缥缈冷泠。

他在周家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从未见过这般气质的人。

多看一眼,骨头缝里都透着凉。

“请问您是?”周管家换了个语气。

少女依旧冷的发寒:“他的旧识。”

周管家:“……”

我家老爷子都九十有二了,您和他是旧识?

要是以前,进去禀告一声也不要紧。

可如今……

老爷子缠绵床榻数日,眼看着大限将至,估摸着也就今日了。

周家子子孙孙都回来了。

关门闭客,只陪着老爷子,不让任何人打扰。

但这女孩明显不是普通人,若是不报…

周管家心思百转时,少女轻泠泠的道。

“见不到我,他那口气是不会咽的。”

“想要他快点解脱,就给我让开。”

周管家猛的抬头,双眼还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知道?!

老爷子病入膏肓,缠绵病榻多月。

医生早就断定他活不过三天,可他硬生生撑了三个月。

周家子孙都是孝子贤孙,本来看老爷子撑得住都开心的不行。

可老爷子不吃不喝,每日挂营养液都没用。

生生瘦成骷髅架子,每一天都是剧痛的折磨。

现下还留着一口气。

可这口气,咽了三个月,还没有咽下去。

周管家这下彻底不敢怠慢了。

但他不敢贸然,左右衡量下,请她去了会客室。

“小姐稍等,我去禀告我家先生。”

少女收拢好油纸伞,露出一张又冷又美的脸。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俏白的下巴。

周管家匆匆离去。

云渺抬头,会客室的落地窗外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翠绿与金黄交织缠绵,斑驳的叶影与阳光落在她的眉间。

依旧化不去其中的冷漠。

豆芽,你也要走了。

……

周管家急步到了二楼,宽阔奢华的客厅里一片乌云密布,站着数十位男男女女。

这些都是周家的子孙。

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哭声。

周管家穿梭客厅,小心翼翼开了那间躺着老爷子的房门。

里面有两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是老爷子的儿子。

还有四位孙子。

都守着老爷子。

周管家面有急色。

周家大房的大少爷率先看到他,对自家父亲耳语一句。

周源缓慢的松开握住老爷子的手,起身,朝他走来。

“什么事?”这位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源爷,声音哑着,眼睛也红着。

周管家低声道:“方才有位客人上门。”

周源皱眉:“不是说了,周家今日不待客。”

周管家:“先生的安排,我是不敢忘记的,只是那位客人说……”

周源沉目看过去。

周管家硬着头皮:“她说她是老爷子的旧识。”

“还说老爷子看不到她,是不会咽下那口气的。”

周源顿时一震,几乎有点摇摇欲坠。


什么奴…

什么小姐…

老爷子回光返照糊涂了吧!

所有人都震惊了。

椅子上的云渺高高在上坐着,淡淡的垂着眼睛。

眉间拢了冷雾,语气却比对他们温和了许多。

“豆芽,执念已了。”

“去吧。”

周老爷子目光炯炯,如夜光明灯。

他又俯身大拜。

“多谢小姐。”

周家子孙大脑都发麻了。

云渺起身,步履轻盈缓慢,油纸伞在她手里晃晃悠悠。

开门,关门。

一个让他们抓耳挠腮,宛若惊雷一样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来。

又轻飘飘的走。

“阿源。”周苍山声音一沉。

周源听出这是老爷子要有交代,跪下:“爸,您说。”

周苍山没说话,而是将他大拇指上的鸽子血扳指套在周源手上。

周源大惊,心中激荡无比。

这枚戒指,从他出生就在父亲手上,从未取下。

他年幼时十分喜欢,央求着要。

父亲说,只有他真正有能力继承他身份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扳指。

五十年来,他事事做到完美,却总是没资格拿下这枚戒指。

三月前弥留之际,也不曾交给他。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现在,他得到了。

他眼睛积蓄热泪:“爸,您吩咐!”

周苍山道:“我自幼便是小姐的奴,现在,是你了。”

“小姐下山当有要紧事做,我要你发誓,照料好小姐,一切以小姐为主!”

周源:“我周源发誓,必照料好云小姐,一切以云小姐为主!”

“当小姐的奴,是你的福气……”

说完,周苍山眼睛微微一闭,没了声息。

人生最后的走马观,浮现的是他尚在幼时,在街上要饭被打的场景。

小姐撑着一把油纸伞,扔给他一个红彤彤的扳指。

她冷冷道:“愿意当我的奴才就跟上来。”

他捡起红扳指,紧紧的握住,瘸着腿,倔强的跟在她身后。

一跟就是十五年。

那个永远冷漠神秘,高不可攀的纤细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世间沉浮近百载,无论他身份地位如何变化。

他都深深记得。

他是小姐的奴。

……

周家老宅响起起伏的哭声。

细细麻麻如同黏腻的触手探上云渺的肢体,沉闷压抑的痛苦流水一般倒过来。

这种哭声和痛苦。

有七十年没有听到了,一如既往的……

让人心烦。

云渺听了一会儿,撑开油纸伞。

“云小姐,请留步。”

周源快步追了出来,勉强保留着周家当家人的气场。

“什么事?”

周源将手递过去,展示那枚扳指。

姿态放的很低。

“父亲临走时,将这枚扳指给了我,让我发誓,让我一切以小姐为主,照料好小姐。”

“我在父亲面前发了誓,就绝对不能食言,小姐,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周家贵客。”

云渺本来有点不耐烦。

看到扳指后拢着冷雾的眉才松开了些。

一时沉默。

周源知道她在思考,不敢打扰。

片刻,她收拢伞:“我住哪里?”

周源松口气。

好歹是留住了人。

周源:“小姐应该喜静,老宅有两栋房,后面那栋较为清净,我让人带你过去。”

说完,想到父亲说的话。

说起小姐两个字时的虔诚与恭敬,周源又补了一句:“父亲刚刚过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非有意怠慢。”

生与死是人类最大的两件事。

云渺不管生,只管死。

知道人死后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点头,周源去找周管家。

周管家哭的不能自控,扶着墙看到周源过来,擦擦老泪:“先生。”

周源拍着他的肩:“母亲年龄大了,夫人要顾的事情也多,那位云小姐交给你招待。”

周管家哽咽道:“你放心先生,绝不会怠慢。”

“不。”

周源道:“不止不要怠慢,势必要好好对待,把她当我们周家祖宗对待!”

周管家震惊了。

什么情况。

她身份多尴尬啊,老爷子心上人的后人。

把她当周家祖宗对待,那老夫人呢?

这不是把老夫人的脸往地上踩吗?


父亲这口气咽了三个月,被病痛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

他自幼以父亲为骄傲,追随他的背影,崇拜他,敬佩他。

要看他临死受此折磨。

真恨不得替他去死。

素来不信神佛的他,还去孙家请了大师过来。

让大师询问已经昏迷不知事的父亲他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

大师问完,只说老爷子在等一个人!

等谁!

这三个月,他把周家人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不行。

他找了所有与父亲有关系的,好友,敌人,一个又一个。

还是不行!

周源跪在老爷子面前一夜又一夜求他醒来指点迷津。

终是无效。

周源急问:“客人呢?”

周管家:“在会客厅。”

周源阔步出了房,急匆匆穿过客厅朝楼下走。

本悬着一颗心的周家众人,见此都面面相觑。

老爷子大限将至,怎么周源还离开了房间!

什么事情能让他舍得离开老爷子身边?

难不成那个一直寻找的让老爷子死不瞑目的人找到了?!

“大嫂,你猜什么人能让老爷子念念不忘?”

周镰妻子殷红用手肘碰碰大嫂孙莹。

孙莹淡淡垂眼,当没听到她语气里的讽刺:“父亲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殷红:“这段时间议论的还少吗?”

说完,她笑的怪异:“听说你家那位孙老太太也是死前不愿咽下那口气,找了大师才安心的走,也不知道你们孙家老太太心里有什么事惦记。”

“弟妹。”孙莹冷了脸,语气还是温和:“你现在还有闲心说这些?”

殷红道:“父亲九十有二,即便离去,也是喜丧,我是有闲心,我这不是看那位没有闲心才多嘴的么。”

孙莹转开头,看向首位上座那位银发老太太。

她的婆婆。

她如今七十多岁,几十年的养尊处优,本应使她看起来更年轻点,可她头发全白,皱纹横生,不动如钟坐在那里,古井无波,死气沉沉。

不仔细看,闭眼的她还有几分慈爱。

可每个人都知道,她一旦睁眼。

里面的寒芒,冷漠,尖锐,如同大刀悬头。

她尖锐了一辈子,骄傲了一辈子。

没想到父亲临了,竟然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在心中。

大家都猜,父亲心中有个心上人,却没人敢说。

生怕老太太发难。

可事到如今,如果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人呢!

不过孙莹倒不觉得找到了那个人。

父亲年龄大,已经九十有二,这么长寿的老人不常见。

……

周源常年健身,个子高,走的又快,很快就到了会客厅。

这短短两分钟,他想了很多。

男的女的,白发苍苍,劳苦贫穷亦或者养尊处优,高高在上。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孩。

他满腔的欣喜一下冷了下来,脸上也带着失望。

周管家:“小姐,我家先生来了。”

云渺靠着沙发,旗袍修长又有韵味,慵慵懒懒的靠着。

闻言她抬了抬眼,周源对上对方的视线,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

明明是一张极美极艳的脸,偏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冷如坚冰。

他这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但这种极为矛盾的长相让他有点瘆得慌。

片刻,他调整好:“我是周家当家人,请问你是?”

“云渺。”

周源:“云小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周源和周管家都听到一声极轻极冷的笑声。

云渺毫不客气:“我以为管家应该都告诉你了。”

周源:“确实说了。”

云渺:“那你还有闲空与我东扯西扯,看来你也不关心周苍山。”

周源这段时间本就着急,压着火,一听这话额头直跳:“闭嘴!你小小年纪怎么敢直称我父亲的名讳!”

毕竟是周家当家人,发怒起来极为慑人。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怕,冷幽幽的眼睛直视他:“人之将死,最后一口气如万针穿心,晚一秒,他就多受折磨一秒!”

周源心口一痛,他掩面:“我知道,云小姐,不是我不信任你,我家请了大师,大师说我父亲心中想见的那个人是建国前的人,你这个年龄……”

云渺已经没有了耐心!

她拎起油纸伞朝外走。

周管家忙问:“云小姐,你要去哪里?”

云渺:“我不和蠢人打交道。”

“周苍山生出一个蠢货,也是他的因果,让他继续吊着一口气受折磨吧!”


周浮年还没来得及扶他,他已经屁滚尿流的爬到他身后,双手合十默念。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里可是佛寺,她不可能进来的,她进不来的!”

“我看错了,我都看错了!”

周浮年:“……”

和母亲口中的外祖父真是天差地别,这个欺软怕硬,胆小如鼠的外祖父真的是孙家曾经的家主吗?

云渺执伞上前来。

“云渺小姐。”周浮年客客气气。

他猜测,云渺小姐伞下空出来的地一定是为了外祖母吧。

云渺垂眸:“孙承天,抬头。”

孙承天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张七窍流着黑血的脸,这张脸他看了几十年,化成灰都认识!

“啊!”

孙承天连滚带爬蹲到一根柱子后面。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分明找人放了阵法,你去找他们啊,去害他们啊!”

孙承天指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孙家老大和孙莹脸都青又白。

孙承天见她阴森森的盯着自己,恶向胆边生,猛的回屋拿出佛珠四处挥舞:“你敢来佛寺,我让你有去无回,给我死!”

他拿着佛珠就要摁孙老太太身上。

云渺抬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他扑通跪下。

“快来人!快来人!”

他哇哇乱叫!

不一会儿,佛寺不少和尚都跑了出来:“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你怎么了?”

众和尚见孙承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脸色奇异。

了悟大师一向看透世俗,无比清省,这是怎么了?

“快抓鬼,有鬼混进佛寺了!”

孙承天恶狠狠指着伞下:“快让她魂飞魄散!”

众和尚并没有动。

青山寺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创建青山寺的方丈曾用自身化作身镜挂在佛寺门口。

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能进来寺庙的。

“了悟大师,你是不是入障了?”

孙承天:“空闻方丈!”

见所有人不信他,他连滚带爬到赶来的空闻大师面前:“方丈,快救我,有厉鬼要来害我!”

空闻大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第一眼,他看到了云渺,并不觉得她是什么厉鬼。她身上的气息非常纯正,已经纯正到绝非人类可有。

但她也没有妖魔鬼怪其中之一的气息。

再一眼看看她身侧。

空闻大师面色刚刚凝重起来,目光落在了她拿着的油纸伞上。

一把看似纯白的油纸伞,但在阳光下细看,能够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

纹路看似繁杂,却乱中有序,像是……

像是……

空闻大师猛的退后,再一看拿伞的云渺。

像…像极了!

“方丈?”孙承天喊道。

空闻大师回过神,低头看着求救的孙承天,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悟,因果轮回,报应终到!”

如果她真的是……她的事情,作为青山寺的方丈,绝对不能阻挠。

“施主请便。”

空闻大师带着众和尚匆匆离开。

周浮年观察仔细,他注意到空闻大师看到云渺时的惊讶和敬意。

空闻大师认识她!

但显然,云渺并不认识空闻,因为她不自觉的蹙了下眉,眼里有一抹疑惑。

云渺举着伞走进一旁的房间,吩咐他们:“把他带进来。”

带是带不了了。

空闻大师带着众人离开时,孙承天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人吓得软成一滩,只能拎了。

“我要找沈先生……”

孙承天软着,还在命令孙家老大:“你快去给我找沈先生,沈先生一定能救我,他能收服这个贱人!”

周浮年:“不要这么说外祖母!”

“她就是贱人,这么多年了还忘记不了那些小事。”

孙承天有点疯魔:“她生前奈何不了我,就想着死后和我不死不休,去找了道士想让自己化成厉鬼报仇!”


沈漾之的音色极好,和他那张丑到极致的脸形成绝对的反差,泠泠的落在山谷。

小脑袋恶毒的笑:“她当然是摆渡人,她肯定是黄泉派来对付你的。”

“黄泉吗?”

沈漾之那张丑陋的脸没有动,却是有笑声传来,似乎极为不屑:“黄泉尚且自顾不暇。”

“反正她肯定是来解决你的,嘻嘻~”

“她不是摆渡人,她身上没有摆渡人的气息,每一届黄泉使者,都是半死人,她可不像是半死人。”

“况且,你很怕她。”

小脑袋:“我没有!”

“她出现的时候是你这辈子最老实的时候,你甚至在发抖。”沈漾之有些愉悦。

“见到摆渡人你显然不会这样,她比摆渡人,厉害的多。”

“至于为什么要做摆渡人的工作,这才是我好奇的。”

被说到痛点,小脑袋有些恼怒,恨恨的骂他不得好死,犹不解恨,他亮出尖尖的两排牙齿,作势狠狠地咬下去。

还没碰到,沈漾之一个弹指给它弹下去了。

沈漾之看着浓浓的深山,想到在周家会客室,执伞而立的少女,浑身透着神秘。

他看不透她是什么人。

也猜不透。

他对她真的很感兴趣。

……

云渺说完,孙家客厅陷入久久的沉默。

沉默中,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客厅蔓延出来。

孙莹垂着头,似乎正在难过,孙家老大细想整件事情,额头冷汗淋漓,周浮年最为冷静,他很快分析出故事中的漏洞。

首先是最大的漏洞。

外祖父有文化。

这一点每个人都深信不疑,似乎刻在了每个人的思想里。

但是外祖父没有留下任何一本书籍一点墨宝,那个年代有文化的很大多数都有些知识分子的通病,外祖父却没有。

第二,也就是云渺小姐说的。

碑文。

外祖父在外祖母离世后亲手所刻,刻的时候他们都在,那个时候处于哀伤中,没有人对字迹提出质疑。

况且就算有所怀疑,也会觉得外祖父太过伤心,无法稳手写字。

不过只要是练过字的人都知道,写字是刻在肌肉记忆里,哪怕写不好,也不会如同幼儿写字。

当怀疑一个点,那么整个故事都可以推翻。

先假如外祖父没有文化!他没有文化那他真是孙家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儿子吗。

没有文化,那他还是靠着从书本上学到的酿酒方法起家的吗?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整个故事又有多少真的!

每个人都心神震荡的时候,云渺手指在桌子下轻轻一抚,手指之间就多了一张黄色的小人剪纸。

小人剪纸脸上用鲜血化了眼睛和嘴巴,被云渺夹着,疯狂的扭动着,看起来很诡异。

周浮年皱眉:“这是什么。”

他问完,才发现云渺的神色露出一抹寒意,极冷:“灵子。”

下一秒,灵子在她手心中无火自焚。

周浮年:“……”

还好他一直被当做周家继承人培养,喜怒不形于色,不然这会儿他肯定像周浮生一样跳了起来。

他甚至有些惆怅的想。

云渺小姐这样神秘的人物,他有资格查她的身份吗?

孙家老大emo了整整一上午,他有种信仰被打破,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宿命感。

他决定去见父亲孙承天。

周浮年和孙莹跟着同去。

“云渺小姐呢?”孙家老大觉得有点不安心。

总觉得有云渺在,才能安心!

周浮年:“不知道,她…好像突然就不见了。”

云渺小姐神出鬼没,她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然后又施施然消失,如山中精怪一般。


“呵呵!她做梦!”

“她既然想要化作厉鬼,我就助她一臂之力。”

周浮年:“所以你转移她的复仇目标?”

“当然不止。”

孙承天有点得意:“那阵法可不止转移,只要她害死一个人,我便能多活一段时日,哈哈,阵法成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生龙活虎!”

“若是她对你们动手了,那我回家重新掌管孙家也是有精力的。”

孙家老大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孙承天撇嘴:“我的种,我想怎么就怎么,你没资格质问我!”

孙家老大:“……”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父亲的无耻。

和记忆中的父亲真是截然不同。

好像就那么一瞬间,孙家老大想到自己好像对父亲并不了解。

他很忙,忙起来顾不上他们,只有照顾他们的保姆不停的说父亲多么多么疼爱他们,在外有多么想念他们。

还有那些故事……

他也开始怀疑了!

云渺在椅子上坐好,伞斜斜的搭在窗户上,正好能遮蔽住另一个椅子。

孙承天看一眼云渺和她的身侧,缩啊缩,缩到孙家老大身后。

“孙承天。”

云渺明明是坐着,但她说话时总有股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喊了一声孙承天,孙承天从身后冒出头:“妖女!你究竟是什么戏法,能把那个贱人带进来!”

周浮年脸色变了变:“不许这么和云渺小姐说话!”

说完这话,周浮年都愣了愣。

他怎么就跳出来说了这句话。

他就好像那护主的奴才…

云渺却是见怪不怪,但她也没有多少耐心:“把你和孙老太太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孙承天:“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分明怕的不停发抖,故意硬气想给自己点底气。

“不说也好,省事了。”

云渺指尖微微一动,像是在抚弄线:“去杀了他,你的仇就报了。”

孙承天面色大骇:“别,别杀我,我说!云渺小姐是吧,云渺小姐我全部都说,你别放她出来!”

他吓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

云渺皱眉。

显然,她觉得很麻烦。

听故事不如直接杀了好。

省事。

她踌躇间,却见孙老太太一动不动。

看来她想要他讲出来,目的应该是想要她的孩子知道从前的事情,不至于误会了她。

云渺落下一个字:“说。”

周浮年:“……”

云渺小姐的耐心真的很少。

是了,她去见祖父,也不过是见了一面说了几个字就走了,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

他有种感觉,若非爷爷和她相识,若非外祖母的冤魂找到她,他连和她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孙承天开始回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

“你应该知道外祖母在这里吧,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说的保证都是真的,否则……”

周浮年威胁:“她一个不高兴,可能就动手了。”

孙承天满身肥肉抖了抖,擦擦冷汗:“当然。”

故事的开始还是那个小山村和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但那个孩子不是二花,而是他,孙承天。

那时候他还不叫孙承天,他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喊他小要饭的。

和假故事中的二花差不多,小要饭的作为男孩子饿的更狠,吃的更多,平常小偷小摸弄来的饭根本吃不饱。

他长大一点就开始连偷带抢,成为整个村里臭名昭著的败类,村里人都要把他赶走,腿都给他打断了一条,最后是村头寡妇家不忍心把他捡回去了。

寡妇是个心善的好寡妇,把他当儿子养,每天给他做饭,慢慢的,他腿渐渐好转,但他这时候已经渐渐长大,知了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