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现代都市 裴越裴戎庶子无敌小说
裴越裴戎庶子无敌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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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汤豆苗

    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越裴戎的现代都市小说《裴越裴戎庶子无敌小说》,由网络作家“上汤豆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戎与李氏并非住在定鼎堂内,他们的住处是定鼎堂东边一套独立的院落。子夜时分,外书房里依旧亮着烛光。裴戎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拢在袖中,面色略显烦躁,不时看向门口。下人们早已被他驱离,此刻桌上摇曳不停的烛火显得有些渗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警惕地扫视夜色下的院落,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一闪身飘了进去。来到裴戎跟前,黑影拱手行礼道:“伯爷,末将这一路没有被人发现。”裴戎不耐烦地道:“怎地去了这么久?”黑影不慌不忙地答道:“伯爷,这里毕竟是都中,太史台阁的乌鸦遍地都是,我等不得不小心行事。”裴戎轻哼一声,斜睨着他问道:“一切都谈妥了?”黑影微微摇头。裴戎怒道:“什么意思?”黑影轻声道:“那边的意思是,伯爷要的东西太多,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

章节试读


裴戎与李氏并非住在定鼎堂内,他们的住处是定鼎堂东边一套独立的院落。

子夜时分,外书房里依旧亮着烛光。

裴戎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拢在袖中,面色略显烦躁,不时看向门口。下人们早已被他驱离,此刻桌上摇曳不停的烛火显得有些渗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警惕地扫视夜色下的院落,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一闪身飘了进去。来到裴戎跟前,黑影拱手行礼道:“伯爷,末将这一路没有被人发现。”

裴戎不耐烦地道:“怎地去了这么久?”

黑影不慌不忙地答道:“伯爷,这里毕竟是都中,太史台阁的乌鸦遍地都是,我等不得不小心行事。”

裴戎轻哼一声,斜睨着他问道:“一切都谈妥了?”

黑影微微摇头。

裴戎怒道:“什么意思?”

黑影轻声道:“那边的意思是,伯爷要的东西太多,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范围。”

裴戎满脸不满,还带着一丝不屑,冷声道:“这帮装腔作势的废物!我估摸着上次他们说的那些理由也不作数,至少隐瞒了最重要的原因,否则将一件小事如此郑重对待,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你跟他们接触的多,说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黑影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旋即掩饰过去,摇头道:“末将愚鲁,猜不出来,不过他们的手伸不进京都,左右是在外面作乱,应该不打紧。”

裴戎得意地道:“那是自然,老子难道会蠢到引狼入室?罢了,你去告诉他们,我要的东西必须全部送来,不能有半点水分,否则我会让他们寸步难行。除此之外,你让他们再帮我办一件事,既然这些人打算弄点乱子出来,那就顺手把城东那个庄子给我铲平了。”

黑影身为他身边第一等心腹,对这位定远伯的事情知道得非常详细,但仍有些犹豫道:“伯爷,三少爷他也在……”

话未说完,裴戎就用冰冷的目光阻住他,然后咬牙道:“只要别弄死就成,最好能打断他两条腿,这个小畜生仗着有母亲撑腰,连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黑影只得点头道:“末将明白。”

裴戎又告诫道:“不要让那边知道这是我的想法,怎么将他们的目标引到那个庄子上,你自己看着办。”

“遵命!伯爷放心,末将定会处置妥当。”

“行了,你去吧,最近若没有我的密令,你不要过来,总觉得这都中有股子阴风,还是要小心些。”

“是!”

黑影走后,裴戎先是骂了几句小畜生,而后想起前不久才纳的一房小妾,那个年仅十六岁娇滴滴的美人儿,顿时心头一热,便将那些烦人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后院晃去。

……

京都的建筑格局历来有东贵西富的说法,豪富之族大多住在西城,诸如太平钱庄、七宝阁、离园这些富贵去处皆如是。东城十六坊内,住着的多是朝中重臣或权贵豪门,随便哪条街上都能看见超品大员的车轿。

永仁坊属于东城十六坊之一,比起定国公府所在的朱雀坊、广平侯府所在的兴业坊,名气要差许多。不过近些年来,这里逐渐声名鹊起,只因坊中有一座沈府。

太史台阁沈默云的宅邸。

只听太史台阁四个字,便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人窥视的目光,那座青灰色的建筑应该是大梁百官除了皇城之外最畏惧的地方。

其实沈府并非世人所想的那般恐怖,亦非遍布乌鸦密探的龙潭虎穴。这座前后五进的大宅子乃是皇帝御赐,当初装饰得极为富贵华丽,不过沈默云带着家人住进来后,命人拆除了许多华而不实的陈设,对此皇帝亦无可奈何。

沈家人口简单,除沈默云夫妇并女儿沈淡墨之外,便只有沈默云亲弟一家四口在府内住着。兄弟二人都未曾纳妾,后宅便无争风吃醋之事,晚辈们则亲近和睦,是以家中氛围十分和谐。

第一抹阳光照在大地上的时候,一顶朴素的轿子停在沈府门口。

沈默云从轿中出来后,对身旁笔直站着的年轻人说道:“今日休沐,你要不就去城里逛逛吧,不必一直守着我。”

年轻人左手执剑,眉宇间天生冷漠,摇头道:“大人,属下得负责您的安全。”

沈默云无奈一笑,说道:“也罢,那就辛苦你了。”

年轻人微微欠身。

两人入府后,年轻人在前院停步,然后转身走向右边厢房,那里有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

沈默云则径直去往后院。

来到书房附近时,他放慢了脚步,在廊上便看见一抹清瘦的身影坐在窗前。

这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穿一袭古烟纹碧霞罗衣,外罩一件织锦披风,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别无花朵,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

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沈默云的出现,那双澄净灵动的眸子盯着手上一张信纸,眉尖微微蹙起。

“墨儿。”沈默云走进书房唤道。

窗前这少女便是他的女儿沈淡墨,听到父亲的声音后,起身行礼道:“爹爹。”

她看了一眼窗外清晨的天色,关切道:“爹爹又是一宿未眠?”

沈默云坐下后微笑道:“阁中有件紧要的事情处理,无妨,一会再睡便是。”

他望着沈淡墨捏在手上的信纸,笑道:“裴越给你的回信说了些什么?”

沈淡墨闻言流露出些许不满,走到沈默云身边坐下,柔声道:“爹爹呀,那封信明明出自您的手笔,却偏要冠上女儿的名字,这位裴公子怕是将女儿当成迂腐不堪的假道学了。”

而后便将那张纸递到沈默云面前,却还是沈淡墨手书的那封信,只不过在最下面用笨拙的笔锋写着三个字:看不懂。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偏偏在这三个字之前还有四个字,虽然划上了一道横杠以示作废,但字迹仍旧可以轻易地辨认出来,只见裴越写的是:莫名其妙。

饶是连皇帝都说沈默云城府深沉似海,此刻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沈淡墨亦无奈笑道:“爹爹,您还笑得这么开心。”

沈默云道:“那你打算如何回信?”

沈淡墨想也未想便道:“女儿只想劝这位裴公子练练字,将来若是想当官,这手字很难说得过去。”

沈默云叹道:“墨儿,你不知这越哥儿的经历,他与云哥儿不同,历来不被生父嫡母所喜,所以在府中艰难度日,莫说练字,便是饱饭也没吃过几顿。这孩子可怜得很,你切不可生出轻视的心思。”

沈淡墨眨眨眼,俏皮道:“爹爹,女儿何时轻视过他?更何况,他这些时日的境况与变化女儿都知道,还是爹爹您让人将他的消息送来的。爹爹这般做,又这般说,莫非是想提前给女儿定下一门亲事?虽说我家不讲究劳什子身份权势,可是观这位裴公子行事,当得起果敢决然四字,爹爹就不怕将来女儿成天跟他拌嘴?”

沈默云微笑看着她,满面慈爱之色,却又佯怒道:“胡闹,你才多大,哪里就急着谈婚论嫁?更何况,这种事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说的吗?”

沈淡墨有些委屈道:“从小到大,爹爹都教导女儿言从心出,如今反怪女儿不知礼。”

沈默云笑道:“好了好了,你这些本事还是留着哄你娘亲罢,为父如今可不怕这一套。”

他停顿片刻,又道:“越哥儿这个孩子,以前我没留意过,如今看来确实不凡,让你阅览他的消息,也是希望你能从他身上学会一些东西。毕竟与之相比,你从来没经过什么挫折,又比同龄孩子聪明些,难免失于顺遂,很难真正领悟逆境中决断的能力。”

沈淡墨颔首应道:“爹爹放心,女儿会跟他继续交流下去的。”

沈默云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放在书桌上,缓缓道:“这是近几日都中几处重要府邸的日常记录,晚些时候再告诉我,你从中看出了什么。”

“是,爹爹。”

“为父去你娘亲那里看看,不必送了。”

待他走后,沈淡墨陷入沉思之中。

那些出自太史台阁的情报随意地放在桌上,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裴越送回来的信纸上,望着那被划上横杠的四个字,少女忍不住鼻尖微皱。

莫名其妙?

她第一次被人这般评价,想了想倒觉有趣,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华灯初上,月色如梦似幻。

觥筹交错,少年意气风发。

酒是谷范以前带来的春竹叶,入口绵柔,清新淡雅,最适合文人墨客以佳句佐之。谷范其实更喜欢从喉头一直灼烧到小腹的烈酒,这也是江湖游侠儿的自觉,不过裴越的身体暂时还适应不了那种刺激,所以他便特地挑了酒劲温和的春竹叶。

齐大娘烧了满满一桌菜,桃花也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

裴越敬完一圈酒后,对旁边站着的桃花说道:“你去后面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桃花迟疑着没有动身。

谷范笑道:“桃花姑娘,你且去吧,这样我们还能自在些。”

秦贤温言道:“我们在越哥儿这里确实不用讲那些虚礼,姑娘请自便。”

裴越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桃花的宠溺态度,但无论是来过不少次的谷范,还是初次见到桃花的秦贤,他们对这个小丫头的态度都显得十分尊重,不以丫鬟视之,反而隐隐有些将她当做此地女主人的架势。

桃花自然也感受到这份尊重,眼里的喜悦几乎藏不住,若非裴越阻止,说不定她也要敬这几位一杯。

待她回到后宅后,酒席上气氛依旧热烈,然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秦贤皱眉问道:“越哥儿,山贼出现在此地的可能性不大,如今他们被分成两部,一部还龟缩在横断山脉里,钻出来的那一部也损失过半,被西大营围堵在京都西南方向,覆灭是迟早的事。”

谷范略有些不爽道:“你这担心属实没有道理,就算西大营的人拦不住那些山贼,难道他们还能穿过我老子的辖地,跑来找你的麻烦?父亲要是知道你这般小瞧他,或许明天早上就会过来找你谈谈。要我说,你如果真的担心这些山贼,干脆去一趟南大营,跟我老子好好讨教一下,自然就明白对方的处境和如今的局势。”

裴越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有道理,然而很多事情没法细说,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很多隐秘。

薛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手擦了擦嘴,朗声道:“越哥儿别担心,就算真有不要命的山贼出现在附近,我和大哥也会帮你将他们杀个干净。”

裴越闻言笑道:“倒也不是担心,只是听大哥说那些山贼凶残狠毒,动辄屠村,所以不免有些愤慨。以前在都中倒不觉得,如今管着这座庄子,不知不觉就习惯这些庄户的存在,在我心里他们也算得上家人,一想到他们也有可能遭遇山贼,这酒便有些难以入口。”

谷范很难得地没有跟他对着来,沉吟道:“要是山贼真来了,我自然能护着你离开,但是你庄上这些人……”

话只说了一半,但其他人都明白后半句是什么。

“人被逼急了总要学会怎么杀人。”

裴越轻声说了一句,另三人并未听出他话语中的冷厉肃杀之意。

……

桃花回到后院,先是走进卧房,来到她和裴越的两张床中间。这里靠墙放着一个柜子,桃花将柜门拉开,蹲下身取出那个木盒,掀开后认真地数了三遍,确定里面的银票数额没错,这才笑眯眯地将木盒塞回去。

坐在桌边,小丫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少爷如今愈发了不得,平时往来的都是谷范这样的公子哥儿,说话做事也越来越成熟,虽然这是好事,可桃花在喜悦之余难免有些忧虑。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这辈子都没可能成为裴越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其实并不奢望那个名分,只盼着能一辈子守在少爷身边就足够了。

八岁以前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桃花有些幼稚又固执地认为,自己的人生是从八岁开始,从见到少爷开始。

她不求所谓名分,只盼来时一起来,走时一起走。

只要不分开就好。

所幸裴越有些地方仍旧没变,比如无人时看她的眼神,依然像很久以前那样温和中带着亲昵。

烛光猛地一晃。

沉浸在情思中的桃花以为自己眼花了,然而紧接着一个女人忽然就出现在她对面。

桃花满脸错愕,旋即身体一颤,就要大声呼救。

也不见那女人如何动作,一泓寒光陡然出现在桌上,泛着杀气的剑刃停在桃花面前,剑尖距离她的下巴仅有半指。

女人说道:“不许喊。”

语调温和,并不凶狠。

桃花望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凶器,情不自禁地吞咽着紧张的口水,声音被吓得憋回嗓子眼里。

“我……我没有银子。”桃花战战兢兢地说着。

女人看向她的目光格外温柔,在这样的场面下显得十分诡异,只听她说道:“羽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桃花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壮着胆子一点点抬起头,然后便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坐在自己对面,手中平举着长剑,剑身静如止水,一丝颤抖也无。

“你你你不是程庄头的亲戚吗?”桃花终于想起这个女人是谁,心中无比震惊,一时间都忘记了害怕。

女人便是冷姨,她眼中情绪复杂,摇头道:“那是骗你的,羽儿,这些年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桃花满眼茫然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冷姨惨然一笑,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你被抢走的时候,虽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但你父亲早就为你取了名字,羽儿就是你的小名。”

桃花只觉得十分荒诞,眼下的情景又让她毛骨悚然,坚定地摇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叫什么羽儿,我叫桃花!”

冷姨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聊这些。现在,我要带你走。”

桃花本能地拒绝道:“我不跟你走,你到底是谁?”

冷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潸然而下,无比凄苦地说道:“我是你的娘亲啊。”

娘?

桃花愣愣地看着她。

这个字眼并不生僻,世人最早学会的几个字之一,然而对于桃花来说,这个字又太过陌生。从懂事以来,她甚至只敢在被窝中,用枕头捂着嘴,轻轻地喊过这个字。

明明就不相信这个女人,明明就没想过有一天能再见到娘亲,可是不知为何,眼泪还是从桃花脸上滑落。

冷姨见状只觉心头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在割,起身来到桃花旁边,收起那把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握住桃花的小臂,说道:“羽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是当年并非爹娘将你遗弃,此中缘由等离了这里之后,娘再细细告诉你。”

桃花偏着头,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道:“你真是我娘?”

冷姨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递到桃花面前,柔声道:“这玉佩是你爹爹亲手雕刻的,一共两块,和你身上那块一模一样。”

桃花没有接,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女人说的是真话。

因为那块玉佩是她拥有的唯一和家人有关的物件,这么多年来不知反反复复摩挲过多少次。

冷姨见她不像方才那样抗拒,便拉起她说道:“随娘亲走吧,有什么话路上慢慢说,你想知道什么娘都告诉你。”

桃花木木地被她拉着走,来到外面庭院之中,她猛地惊醒过来,疯狂地挣脱着冷姨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对前面吼道:“少爷——”

声音戛然而止。

冷姨的手在桃花的脖子上按了一下,小丫头便昏了过去。她抱着桃花踏在墙角一棵树干上,然后借力越过一丈多高的围墙,平稳地落地之后,两个黑衣劲装男子迎了上来。

冷姨抱着桃花朝外走,看了一眼女儿稚嫩的面孔,她语气复杂地道:“能不能只杀那个裴家子?”

黑衣男子漠然道:“冷姨,此事与你无关,请尽快离开。”

冷姨轻叹一声,抱着桃花消失在夜幕之中。


翌日清晨,桃花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时咿咿呀呀地哼着曲儿,而后步伐轻快地来到厨房,熟练地烧水做饭。和之前在国公府的小院相比,这里的厨房更大更整洁,食材调料丰富齐备,梁上挂着的那排腊肉更是让小丫鬟打心底里觉得满足。

等裴越起床洗漱之后,丰盛的早饭已经摆在了桌上。

席先生对口腹之欲并不在意,山珍海味能吃得,粗茶淡饭亦不嫌弃。不过在吃了一口之后,看着紧张兮兮望着自己的桃花,中年男人温和一笑,点头赞道:“手艺不错。”

桃花登时很开心,笑得真如一朵花。

裴越望着桌上荤素搭配的四菜一汤,以及那满满一盆很精致的小馒头,失笑道:“大早上你这是喂猪呢?”

桃花笑眯眯地说道:“少爷说过,要在庄子上养好身体,那么每顿都要吃得饱饱的,如果没有将你养胖,那就是我的错了!”

小丫鬟一脸期盼地看着他,裴越自然不会大煞风景地讲什么循序渐进、合理饮食之类的话,抓起小馒头一口一个,显得胃口很好。

桃花愈发开心,也坐在旁边开始吃饭。

两人之间历来没太多规矩可讲,在这里也无人在意。

席先生略微用点之后便放下筷子,笑吟吟地看着一对小人儿比赛吃饭。

吃完饭后,裴越才喝了一杯热茶,程光便一脸面如死灰地进来。

“请少爷安。”

此刻再见面,这位三等管事终于褪去了语气中的油滑,听起来有点将死之人的颓败意味。

裴越今天没有请他入座,也没让他喝茶,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程光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又有一本册子,低着头说道:“少爷,这里是三千七百两,这本册子上是这些银子的来历。”

裴越接过银票和册子,又从中取出七百两,递到程光手中,说道:“既然昨日你认了三千两,那我只收三千两。回都中之后,你可以去找老太太身边的温玉姑娘,就说我说的,不敢劳动你,将你打发了回去,劳烦她日后在都中再给你找个活计。”

程光猛然抬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眼底却涌起无尽的欣喜。

见他眼泪都快冒出来了,裴越嫌弃地挥挥手,说道:“带上你家人回都中吧。”

程光连忙跪下磕头,感激地说道:“小的谢少爷恩典,日后少爷但有差遣,小的绝对万死不辞。”

对于这种人的许诺,裴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当程光容光焕发地离去后,却见桃花小脸紧绷地站在他跟前,仿佛要他给一个解释。

裴越笑道:“这是怎么了?”

桃花重重地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少爷,你不能这样败家啊,那可是七百两!”

裴越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又将那三千两银票塞进她的手里,笑道:“财迷!这么多还不够?”

桃花欲言又止,只是那渐渐控制不住的笑容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旁边的席先生笑道:“丫头,你家少爷这等手段心机,将来还怕没钱吗?”

桃花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席先生并未解释,只看着裴越问道:“老夫有些不明白,你为何敢在昨日就对这位庄头下手?”

裴越脸上并无自得之色,沉吟道:“先生应该知道,这些管事没有不贪的,更何况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以他为尊,焉有不捞些油水的道理?这些事老太太应该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她老人家历来讲究的是家中和气,不像我这种穷酸小子刻薄阴狠。这位程管事只看其言行,便知是那种心术不正的油滑之人,我当然不会将他留在这里。至于为何敢下手,原因也简单,昨日我让他去牵马,他若是那种性情狠辣之辈,定然不会照做,顶多就是让庄户代之。既然他不敢拒绝我,那我为何还要浪费时间跟他虚与委蛇?”

席先生拊掌笑道:“不想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位定国佳孙,良节公泉下有知,许能慰藉一二。”

裴越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先生,良节公是指我爷爷吗?”

席先生轻叹一声,点头道:“良节是你爷爷的表字。老夫这辈子只服一个人,就是良节公。都说你家先祖有定国安邦之功,乃大梁军中第一功臣,这话没错,可若真论起一生坎坷又矢志不渝,更在极艰难危险的境地下匡扶社稷拯救万民,你爷爷亦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这还是裴越第一次听到当年故人评价裴贞,又是如此不假辞色的赞誉,令他心中有些好奇。

他所拥有的记忆中,关于裴贞最鲜明的片段就是他指挥大军将西面吴国军队遛成了傻子,然后出其不意地夺下吴国虎城。此战自然极其鼓舞人心,也对两国之间的攻守态势产生很大的影响,但这等功绩和席先生口中的称赞比起来,似乎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过席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位中年男人依旧在感慨着,面前这少年手段的确不俗!

昨日裴越杀伐果决地将程光掀翻在地,他虽然有些惊讶,但仍旧谈不上多么震惊,无非是操弄人心的小手段,算不得惊才绝艳之举。

只是方才裴越还回七百两银票的举动,还有那番话,让他开始重视这少年。

还回银票,对于裴越来说没太大损失,却让程光有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自然不会狗急跳墙,或者心怀怨恨地谋算报复。让温玉帮其递话,甚至还允许他在都中找个事情做,更是让此人全家有了一条体面的活路。双管齐下,不说程光从此对裴越感恩戴德,至少会让他对此间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言,更不会说半句裴越的坏话。

贪污的罪证还在这里,又有了银子和活路,程光哪里还会跟裴越作对?

而裴越损失了什么?

除了那本就不属于他的七百两之外,裴戎的人被赶出去,他从此可以真正控制这个庄子,还得了三千两不义之财,更无后顾之忧,事情办到这个程度,除了完美二字还能说些什么?

以小观大,这少年将来的前途可窥一二,绝非这座小小的庄子能困住的。

想到这儿,席先生渐渐对要待在这里的三年生出些期待。

桃花紧紧攥着三千两银票,对裴越说道:“少爷,时辰快到了,你要去前面吗?”

她还记得裴越昨日对中庭里那些人说的话。

裴越点头道:“你将这些银票放回去,然后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两块一两左右的碎银子,随我一起去前面。”

桃花连忙向后院小跑而去。

裴越在后面喊道:“慢点,小心摔着!”

不多时,桃花小脸微红地跑回来,挺胸收腹地跟在裴越身后,像一个尽职的小跟班。

裴越看着席先生笑道:“先生,一同去看看?”

席先生点头起身,他也很想看看这少年还有什么惊艳的手段。

宅前那片空地上,乌泱泱站了一堆人,虽然昨日裴越对那王勇说的是每户来一人就可以,但显然今天很多庄户是拖家带口齐上阵,齐聚在这里。

人群之中,此刻只听得议论纷纷。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程庄头带着家人离去了。”

“听我家那口子说,昨儿少爷将程庄头打得狠了!”

“不能吧,少爷瞅着没什么力气啊。”

“你懂个屁!国公爷的子孙那还不会几手?”

“唉,这少年性子那么烈吗?往后该怎么办呢?”

“老苍头,你还想替那姓程的说话吗?这几年他祸害得我们少了?”

“放屁!老子只是怕这少爷脾气古怪,不好伺候,比那程光更刻薄,到时候可怎么办?”

“出来了出来了,都少说几句!”

……

裴越当先而行,席先生和桃花跟在后面,望着面前足有两三百人的庄户家仆,他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衣着朴素,皮肤紧皱,眼神中畏惧、担忧、疑惑以及还有一丝丝期待。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站在大门旁的抱鼓石基座上,对众人朗声说道:“诸位,今天喊你们来此,是因为这座庄子被老祖宗许给了我,你们的身契、庄子的地契和周边的田契,都在我手里。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的家,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今天算是初次见面,所以我要说三件事,请你们认真听着,而且必须要记住!”




开平三年,大梁京都。

定国府位于东城朱雀坊,面积广阔,足足占去大半条街。从外面看去,只能瞧见庭院深深,青烟如雾,富贵气象十足。国公府正门一年也开不了几次,一般来客都是从侧门进入。至于府内仆人婆子,自然是从东北面的角门出入。

沿角门入府,行一二里地,在一座抱厦旁有一间矮屋,与这处处透着雍容华贵气息的府邸显得格格不入。

矮屋无窗,仅有一扇半掩着的门,屋内光线昏暗。

一名身躯单薄的少年躺在拔步床上,黑白分明的眼中尽皆迷惘之色。

他叫裴越,年方十三岁,是如今定国府之主定远伯裴戎第三子。

然而这具瘦弱身体里面住着的,却是一个从地球穿越而来的成熟灵魂。

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不愿意穿越。

前世他是旁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白手起家,筚路蓝缕,历经十余年打造出一个前程远大的商业帝国雏形。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生活,便在赶赴机场的时候遭遇一场意外车祸,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个身份。

穿越而来这大半个时辰里,他搜寻着脑海中原主的记忆碎片,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定远伯裴戎一共有三子两女,其中长子裴城与次子裴云皆为正室李夫人所出,裴越则是妾室周姨娘所生。这位周姨娘本是国公府的一个二等丫鬟,当年裴戎醉酒之后春风一度,周姨娘便有了身孕。

周姨娘十月怀胎,极其艰难,生下裴越之后便去世了。

都说没娘的孩子最可怜,更何况裴戎对于那位春风一度的周姨娘谈不上任何喜爱之情。不仅如此,就连裴越这样一个不懂此地规矩的外来者,在浏览完记忆中颇为凄惨的往事之后,也不禁纳闷这位定远伯竟然会对自己如此苛刻。

至于正室太太李氏,出嫁前是侯门嫡女,从小就娇生惯养,脾性偏执苛刻,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百般溺爱,对裴越则是动辄打骂视若猪狗。

生父厌憎,嫡母不慈,裴越在这国公府内的待遇可想而知。

他有些艰难地从拔步床上坐起来,腹内的饥饿感涌起,让他难以自制地咽着口水。

已然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

举目望去,逼仄的矮屋内十分凄凉,仅有一床一桌,连张椅子都没有。

桌上一盏油灯,内里却是光秃秃的,染上一层灰尘。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

因为逆光,裴越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见她头上梳着双平髻,柔声问道:“三少爷,你还好吗?”

裴越迟疑道:“谁?”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闪身入屋,来到裴越跟前,先是仔细打量着裴越的神态,目光中满是怜惜之意,叹道:“婢子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良言,三少爷不记得了么?”

裴越平静说道:“刚才没看清你的脸。”

良言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裴越与以往有些不同。

虽只见过数面,以前裴越总是木讷怯懦,低头不敢看人,许是因为长年累月被李氏欺凌,就连府内的那些管家也敢大声斥责。然而此刻一见,良言惊讶地察觉到这位命运凄惨的三少爷眼神十分清亮,并无那种怯懦萎靡之态。

她想起大小姐的嘱托,便柔声宽慰道:“三少爷,眼下还需放宽些心,不要再想旁的,也许过几年便好了。”

裴越心中涌过一阵暖意,看着她说道:“谢谢姐姐。”

良言脸颊微红,垂首低声道:“三少爷切莫如此,婢子什么身份,担不起的。大小姐让婢子给你带了些点心过来,后两日婢子还会悄悄送来,只是还望三少爷不要声张,若是传出去,大小姐也会吃挂落呢。”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

裴越接过来,感受着温热的油纸包,心中十分感动。

他望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正色道:“良言姐姐,大恩必报。”

良言连忙摆手,轻声道:“大小姐很担心三少爷,只是她也无法多做些什么,只盼三少爷能保重身体。婢子得走了,若是让人瞧见就不好了。”

“好,你也要小心,替我谢过大姐。”

“嗯。”

良言急匆匆离去,裴越坐在床沿,望着手里的油纸包,心中百感交集。

她口中的大小姐便是裴戎长女裴宁,亦是李氏所生。说来也怪,裴戎骄横霸道,李氏偏执刁蛮,养出来的女儿却性情温婉善良,与她那两个目中无人的同母兄弟截然不同。偌大一座国公府里,也只有裴宁从未将裴越当成可有可无的庶子,平时多有关爱,纵然不敢在明面上违逆李氏,私下里总是想方设法地照顾裴越这个三弟,一如今日。

裴越将油纸包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地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八块糕点。

香气弥漫在鼻尖,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无比香甜。

只有饿到极致才知道食物的珍贵。

不过裴越只吃了两块,腹中饥饿感如故,他却没有继续吃。

短暂的慌乱过后,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在眼下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环境里,一味的自怨自艾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只会让自己陷入危局。他将油纸包重新包好,然后放在拔步床的角落里,用被褥遮挡住。

裴越前世亦读过很多书,对于古代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一般而言,庶子的地位肯定不如嫡子,但是像他这样艰难的处境却也少见,竟是连有些体面的家仆都不如,只不知那生父裴戎究竟是作何想法。

通过对脑海中原主记忆片段的搜寻,裴越渐渐明白被困在这间逼仄矮屋的原因。

其实他在府中也有一套小院子,之所以现在会被当做犯人一般看管,是因为府中近段时间有大事,往来贵客极多,前两日这副身躯的原主不小心冲撞了客人,于是被嫡母李氏关进这里以示惩戒。

理清楚状况之后,裴越觉得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晚上没有人送饭,明天良言又来不了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这间矮屋内自然不会有镜子这种奢侈品,他缓缓起身检查着自己的身躯。

十三岁,一米四左右的身高,身躯单薄瘦弱,弱不禁风,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

脑海中也没多少知识储备,读过几本启蒙书而已。

“这也太惨了吧?”

裴越微微皱眉,心中无语。

他上前数步拉开木门,看见的不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抹阳光,而是一片阴影。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人堵在门口,面容尖刻,一双三角眼泛着轻蔑的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三爷,您这是打算去哪啊?”

此人便是裴越的教引嬷嬷柳氏。

国公府家大业大,规矩也多,每个少爷身边按常例有两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丫鬟,四个洒扫丫鬟,两个贴身小厮,四名年长长随。实际上裴城和裴云身边远不止这些仆人,至于裴越则要惨得多,还是裴戎母亲裴太君提过一嘴,所以他也有一个教引嬷嬷和一个小丫鬟,否则李氏连这些都不会给。

这柳嬷嬷是李氏的心腹,名为教引,实为看管,不仅霸占裴越的月例银子,还经常假借李氏的名义打骂于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恶奴。

裴越眼帘微垂,面上带着一丝讨好说道:“嬷嬷,我想出去走走。”

柳嬷嬷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三爷,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前几日就是因为你在府里乱走,冲撞了贵客,夫人才让你在这儿反省自己。这几日府里正办大事,你要是到处乱跑,不是给我作祸吗?还是回去躺着吧,倒还能省点粮食。”

裴越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诚恳地说道:“既如此,就麻烦嬷嬷帮我取些水来,我渴了。”

“等着吧!”

柳嬷嬷一甩手,没好气地说道。


九月初三,日值岁破,大事不宜。

午后,裴越站在院子里梧桐树下,一丝不苟地练拳。

每当这个时候,桃花总会搬来一把小杌子,坐在廊下,双手撑着下巴,非常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少爷。裴越中途暂歇放松肌肉的时候,她便一手拿着干净的毛巾,一手端着温度刚好的茶水,笑眯眯地凑过去。

裴越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再拿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冲小丫鬟赞许地微笑着。

桃花开心地说道:“少爷,你的生辰快到了。”

裴越楞了一下:“生辰?”

桃花用力点头,掰着手指头数道:“九月初十,还有七天。少爷,这可是你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好好庆祝。”

裴越失笑道:“师父,我是刚出生吗?怎么就成了第一个生辰?”

桃花瞪大眼睛,有些委屈地说道:“因为以前除了大小姐会让人送来礼物以外,其他人都不会帮少爷庆贺生辰!从我到少爷身边开始,每年的九月初十我都盼着有人来给少爷道声喜,就算老太太老爷太太少爷不来,哪怕是府里的管事也行,可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少爷身边。人不来就算了,他们连桌像样点的席面也不肯给,哼!”

裴越沉默片刻,伸手在她头上揉揉,目光无比柔和:“你说的对,这是第一个生辰,必须要庆祝一下。”

小丫头的一番话触动他心中的柔软之处。

无论是对于这副身躯,还是身躯中的灵魂来说,如今的一切都是新生。

桃花雀跃地说道:“少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初十那天,都中估计不会来人,我们自己在庄上高乐一番。每户人家都发一些银子,让他们自己置办酒席,然后在宅中也摆几桌,请庄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吃酒。再让邓载他们去都中请一个戏班子来,少爷想听什么戏就点什么戏,还有那些变戏法耍把式的,也都请了来,热热闹闹地给少爷庆生。”

裴越惊讶地看着她,这还是那个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检查一遍藏钱木盒的财迷吗?

他伸手捏了一下桃花日渐圆润的脸颊,怀疑道:“你不是桃花,你到底是谁?”

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心中暗喜的桃花忍不住反驳道:“少爷,这银子要靠赚,不能靠省,该花的地方可不能小气。”

裴越登时被她的理直气壮打败了,苦笑道:“师父说的对,一切按你说的办,反正咱家的银子都是你管着,具体的事情你让邓载他们去做。”

桃花拍着如今隐隐有些起伏的胸口保证道:“少爷放心,我肯定办得妥妥当当。”

裴越赞了一声,然后摆开姿势继续练习,这时邓载穿过垂花门来到一旁说道:“少爷,谷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吧。”裴越有些无奈地说道。

回到正堂后,谷范施施然走进来,桃花便帮两人上茶,然后退到一旁。

谷范虽然对裴越不怎么客气,经常出言嘲讽,但在桃花面前从未摆过公子哥儿的架子,反倒十分尊重。

这段时间谷范来过不少次,虽无什么正经事,但是聊聊大梁的风土人情,或者给裴越传授一些武道心得,两人的关系亲近不少,所以裴越对他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生分。此时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问道:“都中还有人敢惹你生气?”

谷范叹道:“还不是被我老子骂的。”

裴越奇道:“谷伯伯骂你不是平常事?我以为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谷范气笑道:“喂,有你这样安慰人的?你就不能行行好,陪我去趟南大营?实话跟你说罢,你一天不去,我老子就一天不放过我,再这么下去,哪天他真的动了怒,估计你得去给我收尸了。”

裴越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笑骂道:“别装相,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谷伯伯他肯定明白我的心意和难处。当初我既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许了诺,自然就要闭门不出为我家老祖宗祈福,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谷范摇头道:“又不是让你去南大营待几年,只是请你去一趟,顶多就一两天的功夫,你要懒得走动,我可以从都中弄一辆最好的马车,如何?我跟你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山贼闹得太凶,父亲必须得坐镇大营,他肯定会来找你,到时候你怎么说?让一个长辈来拜访自己,你不惭愧?”

裴越面色平静地说道:“人无信不立,我承诺过的事情就会做到,而且当初魏国公说要见我,我也婉拒了,相信谷伯伯能理解我的苦衷。”

谷范猛地拍着大腿道:“你还说这件事!若非你拒绝魏国公,我老子听说之后赞赏不已,非逼着我来请你,哪有后面这些事。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一回去就会被父亲的亲兵缠住,问你什么时候去南大营。有家不能回,你说我惨不惨?”

裴越心说看你整天红光满面,眼角还残留着昨夜的风流色,却不知道你惨在哪里?

许是被他的古怪目光刺激到了,谷范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你得对我负责!”

“噗!”

裴越刚喝下的一口茶全部喷出来,若非谷范身手高明及时避开,恐怕就要被喷一身。

谷范怒目而视。

裴越连忙致歉,然后满脸愧疚地说道:“要不我在前面倒座房收拾一个干净房间,你跟邓载他们做个邻居?”

且说以邓载为首的八个少年正式拜入裴越门下后,他们就从家中搬出来,住在那一排倒座房里。裴越原本想让他们住在右厢房里,然而少年们打死也不肯,最后只得随他们去了。他们平日里跟着裴越一起,接受席先生的教导修习武道,但在席先生教裴越其他东西的时候,他们便会很自觉地主动退出去。

除了修习武道之外,他们还要监督庄户们练习鸳鸯阵,所以日子也很充实。

谷范听说要跟邓载这块木头作伴,连忙摇头道:“罢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裴越主意很正,极有主见,只要决定的事情,就算自己舌绽莲花也无法改变。

裴越心里想着他方才的话,微微皱眉道:“山贼竟闹得更凶了?不是说京营将他们堵在山里么?”

谷范“嘿”地叹一声,正要细说,老苍头周达来到门外说道:“少爷,有位军爷来拜会你,他说他叫秦贤。”

“兄长来了?”裴越连忙起身,满面笑容地快步朝外迎去。

见他如此热情,谷范有些不爽,阴阳怪气朝对面站着的桃花说道:“你家少爷不是好人啊。”

桃花强忍着骂人的冲动,面色不善地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这一刻谷范甚至陷入怀疑人生的心绪中,他愈发肯定自己回到京都就是个错误,尤其是认识裴越之后,自己仿佛混得越来越惨,连个小丫头都敢对自己使性子。

虽然是这般想着,他却坐得很踏实,丝毫没有起身离去的念头。

片刻过后裴越带着秦贤和一个年轻人进来。

裴越的脸色不太好看,谷范正有些好奇,随即便看到秦贤脸上两道崭新的伤疤,他不由得表情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