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其他类型 主母新婚入府,引暴戾王爷日日沦陷何湘宜何舫全文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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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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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妾身不敢!”
誉王被大火烧伤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后来逐渐康复也没再和她有过肌肤之亲。
她猜王爷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身体有损的样子,可王爷卧床那一年都是她在伺候,什么样没见过呢!
本以为这份冷漠不是她独有的,毕竟后面娶的两个王妃还死于非命,但凭什么今天对何湘宜又是这个态度!
是她想多了不成?
孟姨娘正胡思乱想,就听太王妃又提醒道:“年节将至,我又犯了头疾,也帮不上你,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操办这些事情,想必不会出错。”
“是,”孟姨娘连忙说道:“太王妃放心吧!”
“今年和往年不同,府上有了主母,你若有拿不定的主意可以和王妃商量着来。”
孟姨娘嘴角微抽,干笑着应下。
又坐着听了会训,孟姨娘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让她管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半分长进,只能看见眼前的蝇头小利!”太王妃叹了口气说:“到底是个眼皮子浅的,怎么教都没用,教的多了,还嫌我老婆子烦呢。”
姜嬷嬷在一旁笑道:“可见孟姨娘从来就不是王爷的良人,老奴觉得,这位新王妃倒是匹配。”
太王妃却有些犹豫:“她是正妻,理应掌管中馈,怕就怕王爷是个念旧情的人,不会同意,况且......”
不知想到了什么,太王妃又叹了口气:“罢了,只要她能安分守身,日后在别的地方多给些补偿吧!”
“是,还是太王妃想的周到。”
*
孟姨娘离了松鹤园正准备回去,却见两个婆子正拎着食盒往栖风院走,她扬声问道:“食盒里装着什么呀?”
“回姨娘,这是红花山楂糕,还有桃仁粳米汤,王妃前两日崴了脚,吃这些可以行气散瘀,消肿止痛!”
孟姨娘当下便瞪圆了眼:“你们可真会讨巧儿!连红花那样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问过我了吗!”
“这......”两位婆子彼此对视一眼:“这是王妃给的方子,我们哪敢不拿......”
“张口王妃,闭口王妃!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小心她哪天要是死了,把你们一块带走!”
“孟姨娘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苦咒我们两个呢。”
“哼!”孟姨娘又翻了个白眼:“我是在提醒你们,要认清这府里谁是主子!有命嫁进来,没命活下去的,也用不着你们这样上心!栖风院里那位,在娘家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你给她吃好的,喝好的,也和喂猪一样,她又品不出什么好坏!”
“姨娘的意思是......”
“以后吃用减半!像这些名贵的药材吃食,随便找些替代的端过去就行了!”
“是,全听姨娘的!”
孟姨娘泄了火,痛痛快快的走了。
两个老婆子却背地里嘟囔:“那日跪在王妃脚下说王妃才是主子,今天又过来摆自己的谱儿!”
“那能怎么办呢?我们的活计月钱都在姨娘手上攥着,听她的就是了!”
“也是可怜王妃花一样的姑娘,也不知能不能......”
“快别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
孟姨娘克扣了何湘宜的吃用,在送晚膳的时候青柠就看出来了。
后厨的人怕被盘问,一送来就匆匆的走了,没敢停留。
流萤有些不满:“王妃吃的饱吗?要不,奴婢再去厨房端些过来。”
何湘宜不以为意:“怎么会吃不饱,每餐剩那么多还浪费,这样挺好。”
流萤想问的哪是吃不吃的饱,这满桌子清汤寡水,只能依稀看到一点肉沫,她们当丫鬟吃的肉都比这个多!
青柠为何湘宜布菜,又对流萤说:“咱们王妃自有深意,你放心,会有清算的那日。”
何湘宜欣慰点头,也对流萤笑道:“这王府后宅可不比你们叶家,以后要跟青柠多学着点。”
“是,奴婢一定跟青柠姐姐好好学!”
用过晚膳,何湘宜坐在软榻上翻阅那本西域游记,青柠则去准备沐浴安寝的东西。
流萤将灯芯拨亮,时不时往窗外张望。
何湘宜歪着头打量她:“等谁呢?”
“王妃,王爷今夜应该会来吧?”
流萤对王府的事并不清楚,只看到今日誉王抱她回来才有此忖度。
何湘宜又翻了页书说:“他不会来的。”
流萤不敢再问,忍不住自责自己又多了嘴。
“并不是天下所有夫妻都能做到情意相投,能互不打扰,相敬如宾已是最上等的姻缘。”
流萤不解:“女人成亲后不就是得倚靠男人吗,王妃这么说,倒像两个陌生人。”
“为什么要倚靠男人?你我有手有脚,有耳鼻口目,难不成有了男人还能再多出一副脑子,一副五脏六腑?”
流萤噗嗤一笑:“多不多奴婢不知道,倒是有些官家小姐,见了男人就少副脑子是真的!”
何湘宜也忍俊不禁,她知道流萤和自己一样,想到曾经在书院读书时,有位官家小姐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成了书院的笑话。
*
竹园,誉王前脚刚回来就有人去通报了孟姨娘。
孟姨娘牵着个七八岁孩子的手,匆匆赶到竹园。
在寄云堂外,她细心整理了鬓发衣裙,又接过丫鬟捧着的小砂锅。
“走,泓儿,我们去找爹爹!”
守门侍卫将人拦下:“姨娘见谅,王爷还有公事在身,没法见您。”
“就一会儿,不耽误的,泓哥儿也好些日子没见王爷了!”
侍卫为难的看了眼孩子,只得进去通报,等王爷同意才把孟姨娘引进去。
孟姨娘一阵窃喜,进去后,见誉王在右手间的暖阁,刚要去撩纱帘,便听里面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不必进来,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
孟姨娘怎么肯,她为了今夜相见还特意沐浴梳妆,用的唇脂还是京城最时兴的颜色。
“妾身炖了雪蛤百合汤,最是滋补,这就给王爷端进来吧!”
说着,还要进去。谁知一个人影直接挡在她面前,是王爷身边一个叫阿羽的侍卫。
“姨娘给我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会伺候王爷吗?你这样拦着,不是摆明要让王爷和我生分!”

说完,他又去看誉王的表情,很快想起誉王如今戴着面具,只得遗憾的垂下头。
说起来,堂堂誉王妃为何会去见一个异族女子?且这女子还有可能是若羌国安插到京城的细作!
他们受王爷之命已经盯了很长时间,只为早日发现她背后的若羌国暗桩......
不对!王妃不会就是那个暗桩吧!
他大惊失色,表情悉数落进誉王眼里。
顾承嵩蹙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连忙捂住嘴巴:难道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去吧,继续盯着四门巷,王妃去过的事情不要跟别人提起。”
“是!属下遵命!”
誉王放下手上的书册。
他也想不明白,何湘宜被继母关了十年,为何会认识一个三年前来到京城的异族女子?
而且,观她言行举止,也不像是被关了十年的样子。
能写一手好字,还借桃符对亲生父亲含沙射影的嘲弄,怎么看,都不像是任人宰割的人。
莫不是何府不仅换亲,还将人调包?
可谁家的名门闺秀,会同意拿来调包嫁给他?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今日早早回了王府。
原本想先去探望太王妃,却碰到何湘宜正从松鹤园出来。
何湘宜也没想到会碰到他,定了定神,屈膝见礼,面带浅笑:“王爷要去见母亲吗?母亲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男人点头,何湘宜侧身让路。
他却未动。
何湘宜不解:“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王妃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何湘宜只用一瞬就在脑海里理清利害。
自她嫁入王府,和誉王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他也从未过问自己的日常生活。
今日来问,必然是知道了什么,这会儿说谎便是把把柄往誉王手上送,若是誉王多疑,说不定真会让她死于非命。
“妾身的旧友曾接济过一位异族女子,如今旧友芳魂已逝,我今日特地过去看看,想问那女子是否需要帮助。”
“你的哪位旧友?”
“她叫叶蓁,王爷应该听说过吧?”
叶蓁才女之名他当然听过,甚至还见过,只可惜......
“王妃未出阁前不是常年被关在家里吗?怎么会认识叶蓁这样的女子?”
何湘宜能感觉得到身边的流萤有些慌张,但她却从容依旧:“我们自幼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家母去世便没再相见......不过前两日机缘巧合,我遇到了流萤,她原先在叶蓁身边做丫鬟,我见她可怜,便将人买入府中。”
“奴婢就是流萤!”
流萤连忙跪下,不知为何,誉王本人明明看上去很是温和,但站在他面前,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那异族女子的事是奴婢跟王妃说的......王爷若是怪罪就责罚奴婢吧!”
“本王没有怪罪,不过就是问问,也没想到王妃会全盘托出。”
他在起疑?
何湘宜笑道:“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坦诚相待,王爷所问,妾身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妃真是贤达。”
何湘宜又行一礼:“那就不耽搁王爷去探望母亲了,妾身告退。”
誉王目送她离开,见她右脚似乎有些不敢使劲,猜她之前的扭伤定然没有康复。
三两步上前,他自背后突然将人打横抱起。
何湘宜惊了一跳,但誉王没给她询问的机会,抱着人就大步往栖风院走。
“王妃伤了脚,要好好将养才行。”
“已经,快好了。”
何湘宜不觉压低了声音,当着丫鬟仆妇的面被男人抱着走,她有些紧张。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与男人贴的这么近,对方身高腿长,哪怕闲庭信步也让众人有些跟不上。
隔着面具,她看不到男人的脸,只觉得他的胸膛宽阔硬实,观太王妃和二公子的长相,若是没被毁容,想必也是位翩翩美男子吧。
“王妃。”男人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揶揄:“得抱紧些才行。”
何湘宜依言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却又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生怕被人看到自己滚烫的双颊。
誉王将她送进栖风院内室才将人放下,何湘宜本想留他用茶,他却又匆匆去了松鹤园。
“王爷待王妃真好,”流萤难得露出笑容:“外面都说王爷凶狠......可见耳听为虚!”
何湘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真是......
她入府多日,也没见誉王有多可怕......
“王爷本就是个极和善的人,”青柠除去何湘宜的斗篷,笑着说道:“外面不过是人云亦云,不用当真!”
“那外面还说王爷身带伤病,这也是假的吧?方才抱着王妃还走的那么快,我都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呢!”
青柠摇头:“这是真的,王爷遭遇大火伤病未愈,总是时好时坏,大婚那日就是因为伤病复发......”
何湘宜听流萤和青柠闲话,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誉王抱她走了一路,府上多少精明的眼睛看着,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到孟姨娘耳边。
她在自己面前唯一能夸耀的就是王爷的恩宠,若是连这份恩宠都不在了,以她的性格必然忍不了。
*
果然,不消片刻,孟姨娘得了消息就匆匆奔着松鹤园去了。
要知道,她平时见到太王妃总是绕着走的,一旦见上,太王妃便要抓着她耳提面训!
哪怕园子里一棵花一株草栽错了地方,都要当成她的大过,啰嗦好长时间!
但今日不同,王爷定是看到何湘宜假惺惺的孝心,才一路将她抱回了栖风院!
不就是侍疾吗,她也可以,她要叫王爷亲眼看看,自己的孝心不比何湘宜的少!
加上王爷最念旧情,说不定今晚还能与她重温旧梦!
她脚步加快,但还是晚了一步,姜嬷嬷说王爷刚走。
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到屋里去,就听太王妃问:“又是谁来了?”
“是孟姨娘担心您的身子,过来问安。”
“进来吧。”
孟姨娘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内室暖熏熏的,太王妃头上扎着红翡抹额,正靠在榻上摆弄棋子。
大周尊文,男女老少都会附庸风雅学些琴棋书画。
但太王妃别的不爱,只爱一副黑白子,听说年轻时还赢过不少男儿!
“给太王妃请安,太王妃好些了吗?”
太王妃头也没抬:“我知道你奔着谁来的,坐吧。”
孟姨娘讪讪坐下,太王妃又道:“王爷的伤病还没好全,你别想些有的没的,若是伤了王爷的根本,我可饶不了你。”

何湘宜反唇相讥:“和你在暖香楼的相好自是没法比的。”
看顾承钧语塞,何湘宜嘴角却露出淡淡的笑,她掀开车窗一角,看流萤正跟着马车行走,心里安定许多。
晃动的马车驶出热闹的西市坊,车外的嘈杂逐渐消散。
顾承钧沉着脸看她,她却没有半分心虚,好像一个内宅妇人出入青楼瓦舍,还买了一个勾栏女子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承钧终于忍不住了:“嫁给我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贪图王府家财,”何湘宜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裙摆,抬眸说道:“从第一次见我,二公子不就这么认为了吗?”
“我也说过,”男人倾身向她靠去:“你若图财,嫁我也是一样。”
何湘宜的背脊紧贴车壁,身体随着马车的行走轻轻晃动。
明明是寒冬腊月,这小小的马车却因二人的呼吸而升温。
一个嘴角漾起散漫的弧度,一个却因恼怒而红唇紧抿。
“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何湘宜蹙眉。
顾承钧依旧保持靠近她的姿势:“你回门那日,是我叫兄长去何家接你,否则你哪能全身而退。”
“王爷宅心仁厚,与我夫妻同心,就算无人请他,他也会来。”
“他宅心仁厚?与你夫妻同心?”
顾承钧直接被气笑:“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他心里若是有你,怎会到现在还让你独守空房?”
何湘宜不悦,从成亲到现在,她自认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也不曾得罪过他,却不想被他处处针对!
便没好气道:“我们夫妻的内闱之事还请二公子慎言!”
“那......”
“王妃,二公子,我们到了。”
青柠在车外禀报,何湘宜一把将顾承钧推开便要下车,却不想这二公子竟先一步跳下车去,还反过来伸手要去扶她。
何湘宜见状,转身便从另一个方向跨下车去,这一跨不要紧,右脚一崴,她疼的险些摔倒!
流萤离的近,赶忙伸手搀她,却又被二公子一把拉开。
他抓住何湘宜的手臂,面带愠怒:“宁肯崴脚也不让我扶?”
何湘宜挣开他,昂首说道:“多谢好意,不必!”
青柠给流萤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扶着王妃步入府内。
顾承钧看着她的背影瞳眸微紧,刚要进府,却见门房正抱着脚踏一脸茫然。
二公子好心提醒道:“新王妃性子急,下次动作快些!”
“是!是!”
何湘宜走到栖风院才露出痛苦的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端着了,只觉得脚尖触地的一瞬,脚踝像被粗针穿透一般,疼的她直抽冷气。
只得一边靠着青柠一边踮着右脚,好容易挪进房中。
青柠心疼不已,命人拨旺炭火,又为她除了斗篷,端了温水净手。
“奴婢去请个大夫来。”
“用不着,你去外面缸里取块冰。”何湘宜皱着眉头说道:“拿帕子包着来给我。”
她前世也懂些医理,知道这样的小伤自己能痊愈,若请了大夫还要贴臭气熏天的膏药,她不喜欢。
很快,青柠回来了,跪在软榻前除去她的鞋袜,看到脚踝果然有些红肿了,便将冰帕子贴上去轻轻滚动。
何湘宜舒服的叹了口气,可又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不过好在流萤找到了,这是一桩喜事,足以叫她冲淡一切不快。
“流萤!”
流萤从刚才就一直怯怯的站在门口,此刻听到何湘宜唤她,连忙上前磕头。
“奴婢流萤给誉王妃磕头,所欠王妃良多,奴婢唯有这条命可以偿还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何湘宜心疼道:“地上冷,别跪着了,你坐好听我问话。”
“是!”
等她在一旁坐下,青柠又绞了张湿帕子给流萤擦脸。
何湘宜一直等她缓过情绪才问:“你不是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吗?怎么会在暖香楼?”
听她提起叶蓁,流萤犹豫间没敢开口。
何湘宜又道:“你在外面不承认,是怕被认出来丢了你家小姐的脸面,在这里大可不必。我是你家小姐的旧友,只是多年未见,近日听说她的遭遇,心有戚戚才想要救你。”
流萤眼眶再次泛红:“回王妃,小姐自缢后的第二日叶家便被抄没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被盘问了两日才被卖入牙市。一想到小姐尚未入土为安,我便央求那些来牙市的主顾借我银两去安葬小姐,求来求去,只有暖香楼的老鸨愿意借我......”
“后面,我和画屏买了副棺材,送小姐下葬,便被卖入暖香楼......可怜我们金贵的小姐,到最后,连一块单独的墓地都没用上,只能与一群不相干的人挤在乱葬岗......”
看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何湘宜更加心酸:“你们可真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要不要下葬,葬在哪里又有什么要紧?你们既然活下来了,便要为自己打算,而不是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送进火坑!”
流萤哽咽,却又大着胆子说道:“王妃......不也是因为念着小姐,才可怜奴婢,为奴婢花了那么多赎身银子吗......”
何湘宜忍俊不禁:“都这时候了,你的嘴巴还是不饶人。”
“奴婢该死!”
看她又要下跪,何湘宜连忙让青柠去拦。
“画屏不在暖香楼,你可知她去哪了?”
流萤又支吾起来,眼神看着有丝慌乱。
何湘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画屏出事了?”
“没,没有。”
“那她到底在哪?我知道你们情同姐妹,你一定也不想看到她受苦吧?你若知道便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把她带来王府。”
“画屏......画屏现在有了一个好去处,应该,不想离开了吧,王妃就不必费心了......”
流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何湘宜对她的小表情再熟悉不过,一看便知她没有说实话。

青柠扶王妃回房,拨旺了炭火,又命人去小厨房端早膳过来,一大早就去松鹤园敬茶,王妃这会儿也该饿了。
何湘宜看她有条不紊的忙碌,状似随口的问道:“孟姨娘有家人吗,是做何谋生的?”
“奴婢记得孟姨娘还有父兄在京城,早年在码头做工,后来靠着王府的关系在京都守备营谋了个百夫长的职。”
何湘宜心下了然。
孟姨娘虽占着王爷的宠爱管着王府,但钱财大权却在太王妃手上攥着,她娘家也不富裕,不向她打秋风都算好的,更不可能接济她。
一个从丫鬟升上来的姨娘,爱面子,穿着两年前时兴的衣裳装阔气,唯一的收入来源却只有月例银子和主子的赏赐。
什么聘礼嫁妆回门礼,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难怪孟姨娘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的东西......
“一会吃完饭,你让人把我的嫁妆都抬到库房去吧。”
青柠提醒道:“王妃的嫁妆是体己钱,不用入库,您可以自己保管使用。若是入了库,可就由旁人看管了。”
何湘宜摇头:“我既嫁过来了,吃穿用度都有王府开支,暂时也用不着嫁妆,况且清点核算劳心费神,让孟姨娘代我受累吧。”
“是,奴婢一会就去办。”
这么大一笔银钱落到孟姨娘手上,她就不信她眼红之下,不会犯错。
*
栖风院的下人忙了一天,归置了嫁妆,又按照青柠的吩咐重新布置了王妃的寝室。
晚间沐浴过后她打发青柠早点休息,明日回门,她还为何家准备了一份大礼。
刚准备入睡,就听青柠在门外问道:“王妃睡了吗,王爷有请。”
何湘宜微惊,她去松鹤园谢太王妃的时候,问过明日回门王爷是否同去,太王妃面露难色,不过依旧答应会帮她问问。
一直没等到回复,只当王爷不满赐婚并不打算理她,她也做好了一个人回门的准备,没想到现在竟要见她。
寒夜沉凉,传话的小厮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青柠扶着何湘宜沿游廊去往竹园。
小厮将她带到寄云堂的正门口,请她一人进去。
她有些忐忑的推门入内,寄云堂是间书房,左右悬着纱帘,纱帘之后似乎是主人休息的内室。
偌大一间屋子只点了三四盏灯,昏昧的光线映着轻纱,影影绰绰。
何湘宜看了看,并未见到第二个人,只当誉王还没来,便站到书架旁等着。
书架上没有常见的经史子集,还都是些旁门书册,如志怪杂谈、民间刑案,甚至连西域游记都有。
她抬手拿下那本西域游记,书的主人似乎也经常翻阅,纸张都有些毛躁了。
就着昏暗的烛台,她看的专注,殊不知此时纱帘后面,一双深邃的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在那人眼里,何湘宜披着月白的斗篷,身量纤细,体态婉转。
许是才沐浴过,一头黑发垂落腰下,和她的主人一样几乎要融进昏暗的夜里。
他静静的看着她,她静静的看着书。
直到她翻了四五页也没换姿势,帘后之人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没有话要对本王说吗?”
何湘宜连忙合上书本放回原处,并向门口的方向屈膝见礼:“妾身见过王爷。”
纱帘后的人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王妃,这里。”
意识到出错,何湘宜连忙换了行礼的方向。
誉王道:“没外人,王妃不必多礼。”
“谢王爷。”
她起身去看,只见纱帘后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除了能看出那人穿着湖蓝的衣衫,身形比较高大,别的就看不清了。
她垂下眸子说:“明日回门,妾身想问王爷几时动身。”
“明日,我不得空。”
意料中的回答,连拜堂和洞房都没出现的男人,怎么可能陪自己回门。
“妾身明白了。”
“你不生气?”
“王爷去或不去自有道理,夫为妻纲,妾身一切都听王爷的。”
帘后之人沉默了一下,又缓声说道:“你倒是懂事......”
何湘宜笑了笑,她当然懂事,只要能让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更懂事。
“既如此......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完,她又行一礼准备出去。
帘后的人却突然开口:“王妃喜欢这本书?”
“是......这本西域游记记录着与中原不同的山文水理,妾身不觉看的有些入迷,还请王爷恕罪。”
“若是喜欢便拿去看吧。”
“谢王爷,待妾身看完原本奉还。”
何湘宜本就喜欢这本书,便也没推辞,她拿书出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那张被夜风吹动的薄纱,誉王似乎也在看着她。
何湘宜又点了下头,随即对青柠说道:“我们回去吧。”
“是。”
青柠为她提灯照路,何湘宜边走边回忆着和誉王不算见面的见面,忍不住问道:“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青柠答:“王爷和善仁厚,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十分宽容。”
若不是方才‘见过’,何湘宜可能不会相信这句话。
因为有着残忍暴戾的传言,她想过无数次誉王会是怎样的人,但绝不是刚才那样的——
沉稳,温和,可能因为遭受过伤病,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虚弱。
“那你可知......先前两位王妃是怎么死的?”
“啊?”
何湘宜抓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若不方便说,告诉我外面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也行。”
“奴婢不知......”
她慌慌张张的低下头,似乎知道什么却又不敢说。
何湘宜作罢,她刚嫁过来,和青柠之间并未互相取信,暂时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等再看。
*
三日回门这一天,何湘宜去松鹤园拜别太王妃。
迎她的姜嬷嬷说太王妃正在暖阁研究棋谱,何湘宜以为她在自弈,没想到进去却看到二公子顾承钧正坐在棋盘对面!
想到初见时他对自己无礼,何湘宜的脚步下意识一顿,但很快又恢复的神态自若。
“母亲。”
她屈膝见礼,笑意盈盈。

此等秘辛一出,众亲戚看何湘宜哪还有方才的谄媚,早知她这么不受待见,那硬馒头谁爱吃谁吃!
何湘宜却盯着何玉姣,不紧不慢道:“妹妹是从哪里探听的小道消息?真假姑且不论,窥伺王府,以下犯上,这可是重罪啊。”
“我!”何玉姣结巴道:“我就是想警告你!不要以为嫁给誉王就能不敬父母!你嫁了人,却没有夫君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若不对娘家好些,将来,连个为你撑腰的都没有!”
“有意思。”
低沉略带阴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何湘宜转身的瞬间,何舫连忙跪下!
“下官见过誉王!”
一听誉王来了,众人也都跟着家主行礼,室内只有何湘宜还怔怔站在原处。
门外,脸上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披着白色的云纹鹤氅负手而立。
没有那道纱帘,她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誉王。
二人明明离的很近,却叫何湘宜觉得恍如隔着天堑,陌生又疏远。
面具后的眼睛看向跪地的众人,誉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快:“难怪何二小姐的腰粗,原来是撑腰的人多,不像王妃,只有本王和太王妃两个。”
“誉王恕罪!都是这丫头不知尊卑顶撞王妃!下官正要斥责她呢!”
“何大人为人父母却厚此薄彼,恐怕在为陛下分忧的时候也会有失公允,存有私心吧。”
“不敢!不敢!下官为人为官都不敢偏私!”
誉王又冷冷睨了他一眼,走到何湘宜面前:“这几日本王旧疾复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王妃身边,没想到却叫有些人恶意揣测,王妃受委屈了。”
何湘宜一个恍惚,立时反应过来他在维护自己,轻笑摇头:“不委屈,夫妻一体,只要妾身明白王爷的心意就够了,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
听着二人的‘甜言蜜语’,何家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默默擦了把冷汗。
还好刚才没跟着那对父女落井下石,人家誉王和誉王妃如此恩爱,哪需娘家撑腰!
还有何玉姣所说的没有圆房更是不值一提!
谁不知誉王曾遭遇过什么,旧伤复发不便圆房也很正常,但只要何湘宜还是誉王妃,就是他们永远也得罪不起的!
跪在二人脚边的何舫更是冷汗涔涔:“王爷既然来了,不如移步后堂共用午膳,宴席都准备好了!”
“王妃,要留下吗?”
何湘宜摇头:“我怕看到有些人的嘴脸难以下咽,王爷知道的,我不似妹妹那般粗壮,本就体瘦腰细,不能吃的再少了。”
誉王的那双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既如此,那本王带你回王府。”
言罢,他又看向何舫:“何大人,王妃辛苦写的桃符笔力不凡,立意深远,何大人可要挂好。”
“一定,一定!下官这就挂去书房!”
誉王满意点头,随即向何湘宜伸出一只手。
她顿了顿,将纤纤玉手放在他的手心,由他牵着离开何家。
“恭送誉王,王妃!”
待二人离开,何家众人才从地上起来。
何玉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被何舫斥责:“都是你!出言不逊得罪誉王!好在誉王没有追究换亲之事!”
何玉姣既冤枉又委屈,哭着躲到母亲身边。
苏氏维护女儿道:“他有什么好追究的,一个毁了容又克妻的男人,若不是陛下赐婚,谁愿把女儿嫁他!”
“你还说!誉王掌管京都审刑司,手段狠辣!他若是追究怪罪,有你后悔的时候!”
苏氏听着有些后怕,也不敢再反驳什么,拉着女儿到一旁去给她擦泪。
“好了,今天是你和姑爷回门的好日子,别哭了。”
“都是何湘宜害我被爹爹责骂!”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没听你爹说誉王有多可怕,她在誉王府能不能活到过年都是个未知数呢!”
何玉姣咬牙点头,一个将死之人,就让她得意这么一回吧!以后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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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死之人何湘宜,此时正和誉王顾承嵩面对面坐在马车上。
两人谁都没说话,车内安静的有些诡异,。
半晌后,何湘宜决定打破沉默:“方才......”
“字写的不错。”
二人同时开口,何湘宜有些局促:“王爷谬赞......方才,多谢王爷为我解围。”
“可你看上去并不需要。”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他的语气轻缓柔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光是听他说话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好感,也难怪青柠会说他和善仁厚,倒也没外面传的那么恐怖,说不定二人也有好好相处的可能。
她定了定神,再次开口:“王爷是特意为我来的吗?”
“是母亲不放心,叫我来接你。”
“原来如此......”
这次男人是真的笑了,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何湘宜能感觉得到。
后面的路程谁都没说话,直到马车在王府停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成婚多日第一次相见的夫妻马上又要分道扬镳。
誉王却突然停下脚步:“你要去见母亲?”
“是。”
“代我向母亲问安。”
“好。”
誉王冲她点点头,带着小厮离开。
何湘宜目送他高大的身影进了竹园,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原本想试着问一句,王爷今夜要不要来栖风院?
又想到誉王之所以戴着面具,可能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被大火烧伤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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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去松鹤园见太王妃没再碰见顾承钧,太王妃叮嘱了两句就让她回去休息,还说以后不必日日过来请安,有这份孝心就行。
既如此,她也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了。
她让青柠把孟姨娘送来的人筛选了一遍,底细明确、容易把控的就留在内院伺候,其他新买的,或是在孟姨娘身边久了的都打发干了粗活。
另外又找了两个嘴严靠谱的小厮叫到跟前,给他们安排了别的差事。
“曾经的镇北大将军你们知道吧?大将军独女叶蓁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流萤,一个叫画屏,她们时常跟着叶小姐出门应该有许多人认识,你们去打听打听,将军府被抄家后,那两个丫鬟下落如何。”
“是!”
何湘宜又道:“此事也不必跟人声张,若是将人找到,你们家里有弟弟想进书院,或是有妹妹想自赎奴籍的,我自会为你们安排,另外对你们还有重赏。”
二人满心欢喜:“王妃放心,小人一定守口如瓶为王妃分忧!”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