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二杜方的女频言情小说《九阶仙灵萧二杜方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天门山下王半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玄道长看了杜方一眼,沉吟道:“我倒是有心,这孩子根骨也出众,可是不知道他自己愿意么?他的父亲愿意放他遁入道门么?”说着两只眼睛飘向了杜根成。杜根成咬着嘴唇开始犹豫,将自己幼儿放在陌生人手中,他实在是不情愿,可他又怕自己一时执念,害了孩子一生。方儿跟着道长,以后出类拔萃,最次也能混得和村中萧二一样,将来不愁吃穿......杜方忽然间凛然站了出来,铿锵有力的道:“我愿意!”他不想让父亲为难,也不想让亲人为难。既然麻烦找上了他,那他就一力承担,不连累家人,这里是他们家的祖业,离乡背井,出去前途太是渺茫。何况自己带着一个鬼东西。“那就拜师吧!”杜方的头被二大爷按了下去,向着黑玄道长磕头。黑玄道长笑呵呵地扶起了他:“俗礼就免了,方儿,以后我...
说着两只眼睛飘向了杜根成。
杜根成咬着嘴唇开始犹豫,将自己幼儿放在陌生人手中,他实在是不情愿,可他又怕自己一时执念,害了孩子一生。
方儿跟着道长,以后出类拔萃,最次也能混得和村中萧二一样,将来不愁吃穿......
杜方忽然间凛然站了出来,铿锵有力的道:
“我愿意!”
他不想让父亲为难,也不想让亲人为难。
既然麻烦找上了他,那他就一力承担,不连累家人,这里是他们家的祖业,离乡背井,出去前途太是渺茫。
何况自己带着一个鬼东西。
“那就拜师吧!”
杜方的头被二大爷按了下去,向着黑玄道长磕头。
黑玄道长笑呵呵地扶起了他:“俗礼就免了,方儿,以后我们就是师傅徒弟,你们家的事,就是我黑玄的事!”
他取出了一块玉简,塞在杜根成的手中:“这是我的信符,玉真观的弟子,只要这里有困难,必定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这里!”
又取出四面包裹的杏黄色旗帜,塞在村正的手中,安排道:“明日插在坎子之上,管教以后没有一个阴邪敢再来侵袭!”
老村正欢天喜地地接过,他是亲眼见过这种法器的威力的,禁婆妖藤那么厉害的鬼物,也被这四面旗子钉死。
又将未来的祸患,杜方送了出去。
老村正喜笑颜开,“恭贺仙师收录徒弟一枚,且请稍坐,我这就去催膳!”
“不用了!”
黑玄道长淡然摆手:“我观中还有急事,而且......”他拍了拍胸前的圣婴,低声道:“天亮之前就得将这邪物处理,不然天亮之后,祸患无穷!”
“我们理会的,那就恭送仙师上路!”
“方儿,我们得走呢!”
刚拜师就要出发,杜根成心头一阵难过,取出几块碎银子,塞在杜方手中:“方儿,去了观中,不要偷懒,要好好学艺,将来和仙师一样!”
“嗯......”杜方点头,喉咙间忽然有点哽咽。
“等学艺有成,就回来看看,爹一直会在这里等你!”
杜方跪下,向着父亲磕头,又走到大哥杜川面前,悄悄将银子塞在他的兜中:“大哥,以后我不再跟前,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父亲!”
杜川的眼中满是泪水,点着头,却哽咽着说不出话。
“方儿,走了!”
院子之中,不知道何时,停着一挺轿子。
那是黑玄来时的载具,他将杜方拉了进去,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别伤心,每过一年,我都会带你来看家人,这并不是生离死别,等你学艺有成,你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谢师傅!”
杜方轻轻地抹泪,轿子飞起之时,他回过头。
杜根成背过了身,不敢看向儿子离去的方向,肩膀一抽一抽。
轿子飞行很快,耳旁风声不断呼啸而过。
第一次坐轿飞行的新奇感让杜方很快忘了之前伤感,他满是感慨的问了句:“师傅,咱们这是在空中飞么?”
“嗯!”黑玄点了点头。
“是回玉真观么?”
“先不回,为师要去镇上办点极事!”
“哪个镇子呀,我之前和我爹去过。”
黑玄道长淡淡的道:“你没去过,那里距离这里有五百里远!”
五百里,杜方确实没去过,他能感受到,自己新拜的这个师傅,自从家里出来,情绪就变得开始淡漠,完全没有之前的热情。
或许这就是方外高人的风采吧。
杜方这样想的时候,天渐渐地开始亮呢。远处的曙色照出了一片白茫茫大地。
轿子是在往北而行,冷风吹得杜方一直瑟缩,但黑玄目不斜视,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过不多久,轿子落在一处树林之外。
林子很深,树干光秃秃的,和杜家坎子葱葱郁郁的林木完全不同,这里已经在北方呢。
寒风吹过,杜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还不是冬天,却透着一丝萧索。
“到了!”
“这不是镇子呀!”
黑玄道人没有吭声,当先钻入了林子,感觉到害怕的杜方立刻跟了上去,伸手拉住了黑玄道人的手。
“那轿子不要了么?师傅?”
“有东西在跟踪咱们,不要了!”
黑玄连头也不回,径直往里面钻,他似乎来过这里很多次,每一处树干拐弯之处,都娴熟地转了过去。
听到有东西在跟踪,杜方紧紧地握住了黑玄的手。
走了许久,黑玄终于停了下来。
在二人眼前,只有一座荒坟,竖着一块腐朽的木质墓碑。
“这是要祭拜您的朋友么?”
杜方如此多话,黑玄忽然转过头,眼如电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后面有人,别乱说话!”
杜方立刻噤声,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黑玄道长踢掉墓碑,将一个腰粗的瓦罐掏了出来,揭开泥封,取下怀中鬼婴,将整个身子都按了进去。
黑色的液体立刻从罐子里溢了出来。
不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道袍一盖,不到一刻时间,罐子重归肃静,黑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并没有急着揭开。
而是从旁边掏出一把锄头,将那座慌坟挖开。
杜方看得心头突突乱跳,根本不知道,这个新拜的师傅要做什么。
棺材埋的很浅,只有不到两尺厚,这棺材是用白木做成,虽然荒坟看起来很久,棺面却很新,倒像是不久之前刚葬下去。
黑玄道人用手一掰,棺盖就被拉开。
他看也不看,伸手就往棺材之中捞去。
白棺之中没有尸体,却是几件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根本不可能在这个道人身上发生。
杜方一脸惊异的看着掏出来的东西——
女人出嫁的红衣,凤冠,绣花鞋,还有一卷银色的鱼线,一根金黄的吊钩,钩子几乎有手指粗细,看着像是要钓大鱼。
黄表,红烛,五截竹竿被放在棺材底部。
黑玄道人取出两只包裹,将这些都卷了进去,坟墓棺材重新被埋好。
这一切都做的很利索,当将婴孩尸身提出来时,黑玄道长立刻捂住了鼻子。一股浓郁的尸臭味从罐子中冒出。
黑玄道长取出火折子,扔了进去。‘刺啦’一声,这液体竟然遇火立燃,噼里啪啦地冒着油炸的声音。
“九年了,老天眷顾,终于要成功呢!”
黑玄道长仰天长叹。
杜方无声地看着这一切,有好几次都想问出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新拜的师傅,越看越邪乎。
蓦然,两人头顶掠过六七十道红色的剑芒,贴着林木而来,剑刃破空之声极劲,黑玄骂了一句:
“又是哪路的神仙!”
“这是灵霄山的仙人么?”这一幕让他太吃惊,下意识问出了口。
“不是,你没看剑芒是红色的么?”黑玄道人嘴中嘀咕,听这剑啸之声,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剑修。
黑玄凝神注目,纵目极望,眼神突然变得痴呆:在这六七十道剑芒最前端,是一个清冷绝艳的白衣女子,御剑而行,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黑玄心中思忖,却没有敢跟过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修为,这是南沧洲极北之地,敢在这种妖物丛生的地方御剑飞行,那是实力的象征。
视阴邪为蝼蚁的剑修。
此时若是跟过去凑热闹无异是送死,何况今天还有更重要的大事。
黑玄的眼神,重新灌注在罐子之中。
罐子中的尸油烧得很快,火焰一熄灭,婴孩的尸身立刻被包了起来。
“走吧!”
“去哪里?”杜方愕然。
“不该问的别问!”黑玄回头,森然看了这个新收的徒弟一眼。
冷冷的眼神吓了杜方一跳,今日的一幕,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这个乡民无比尊崇的仙师,做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但他不敢吭声,只是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到了一座冰湖之边。
到了冰湖,黑玄绷着的脸终于开始缓和,从褡裢里面,取出套浑身漆黑的袍子,坐在湖边结实的冰面之上。
万片雪花如刀刃,吹在他单薄的身上。
黑玄道人却好像毫无知觉,他的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盘坐在冰面之上。
婴孩的尸身已经从透明染成青黑,他细细地取出鱼线,鱼钩伸进了婴孩的肋骨之中,做完这一切,随身的刀具被取了出来。
很快,冰面上一个两尺宽的冰洞被掏开。
‘这是要钓鱼么?用孩子的身体钓鱼?’
杜方满是不解的盯着他,黑玄道长将钓钩放进冰洞之时,特意伸出鼻子在尸身上闻了闻,说了句:“应该到火候呢!”
三根线香与烛火被同时点起,黑玄道长背着褡裢,一动不动,摆着垂钓的姿势。
杜方刚挪出一步,黑玄疾言厉色地叱道:“再敢弄出声响,坏了我的好事,我砍了你的双腿!”
杜方赶紧坐了下来,他第一次有了逃跑的想法。
这和之前自己所想完全不同。
两人盯着那冰洞。
蜡烛即将燃尽,银色的鱼钩垂在冰洞之中,鱼线之上却是纹丝不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杜方的肚子之中咕叽一声,他立刻收腹吸气,不敢发出声响。
黑玄皲裂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之色。
他忍不住拉起了钩子,当看到钩子上婴孩完好,根本没有咬痕,黑玄脸上瞬间变成了酱紫:
“他妈的,再不咬勾,老子亲自下去捉你上来!”
这并没有让他气馁,黑玄决断很快,从大腿上削下自己一片肉,血琳琳的挂在鱼钩之上,重新抹了尸油,扔进了冰洞之中。
杜方看的一阵心惊,这个师傅对自己也是丝毫不留情。
有了腥味提鲜,这一次,鱼线很快有了反应。
银色的鱼线开始不断地颤抖,水面荡漾,竟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咀嚼之声,就像是大鱼在用牙齿吃尸体的声音。
黑玄神色紧张,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冰洞。
终于,银色丝线平静了下来,黑玄大喝一声,双手迅疾连拔,立刻将钓线抽了上来。
在即将漆黑的夜幕之下,一只素白的手,搭在金色的钩子上,被拉了上来。
这是一具女人的尸体,美丽,纤细,优雅,赤裸。
好看的双眸紧紧闭着,红色的樱唇上鲜艳欲滴,嘴角还残留着鲜血。
黑玄神色紧张,立刻吹灭了蜡烛,从包里取出凤冠,绣鞋,戴在了女尸的身上。
随后,慎重地从褡裢之中,取出那只青铜香炉,炉盖揭开,一团黑色粘稠,沾着尸臭,拳头大的东西被拿了出来。
黑玄小心翼翼地将这团粘稠的不知名东西,塞入了女尸口中。
这是很不协调的一幕:美丽的女尸脸上白皙的樱桃小口,被粗暴地扯裂到耳根。
蓦然,那团黑色的东西面在嘴中打了个照面,突然翻了过来,竟然带着婴孩诡异的笑容。
黑玄指尖一划,立刻切开了自己额头,三滴鲜血滴在掌中,然后跪下身子,小心翼翼,在女尸双眼,口中,各滴了一滴鲜血进去。
当那粘稠的东西终于从嗓子眼里滚动着进去,忽然——
女尸的眼睛霍然间睁开。
整个道袍猎猎作响,雷击木剑暴涨三丈,一股刚烈的罡风吹得人群东倒西歪。
老村正是懂货的,一看那气势,满脸震撼的道:
“好厉害的剑罡!”
“仙师执剑,再厉害的阴邪也能镇压!”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人丛之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黑玄道长意气风发,胡须都被罡风吹得散开,他眼神坚毅,连斩三剑,都落在棺材缝隙之处。
长剑收起,黑玄脸上已经是汗水满布,所有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道长。
这么厉害的仙术,也斩不开这种邪物所居的棺材么?
人群瞬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的心里开始打鼓。
聪明人开始往后退,慢慢地往院子外溜。
蓦然‘咚’的一声,刺破这股寂静!
金棺突然在地上开始跳动,仿佛里面的大恐怖,要挣脱束缚,跳脱而出。
“要出来了!”有声悚然尖叫。
有人抱着头转身就跑。
杜方简直紧张的吸不上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
黑玄道长也似乎有点紧张,抹了把汗珠子,自怀中取出盏浑身漆黑的铜炉,这铜炉和之前萧二的铜炉一模一样。
只是花纹,却繁复了许多。
黑玄非常慎重地将铜炉放在棺面之上,然后指甲作剑,从自己眉心画出一滴鲜血。
所有人屏气凝息,盯着他的动作。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这一滴鲜血被黑玄轻轻一吹,送进了铜炉之中。
变故突现——
当血滴落入铜炉的一瞬间,瞬间如活物一般跳了起来,跟着,金色的棺盖忽然弹开,摔落在土地上。
‘呀!’有人吓得捂住了眼睛,尖声嘶叫。
“别吵!”
黑玄道长一声道音喝出,瞬间将所有声音镇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了金棺之前。
杜方立刻凑了上去,无数人同时‘哦’了一声。
这是一个婴孩。
不出三月,只有不到一尺,诡异的是,浑身肌肤透明,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
寂静的清夜之中,那婴孩心脏的砰砰跳动。
“果然是圣灵,还是个活的!”
黑玄轻轻的赞叹,将紫袍脱下,伸手掏出了婴孩,裹在了袍子之中,黄色的系带裹在身前。
这么一个如此恐怖的生物,居然没有发生任何恐怖的征兆。
这是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本来开棺之后,大家都以为,必定要经过一场大战,才能收服这鬼物圣婴,可任谁也猜不到,黑玄道长,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抱了起来,系在怀中。
醒悟之后的乡民,开始脸泛红光,贪婪的眼光盯上了那黄金棺材。
既然威胁已去,这桩大财富唾手可得,立刻有人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站住!”
黑玄道人长剑一挥,厉声喝道:
老村正脸色一变:“仙师也看上了这金棺么?”
黑玄道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方外之人,要这些作甚,你们难道眼睛瞎了,看不见这棺材是虚幻之物么?”
“什么虚幻之物,明明是黄金!”
有人去抱那金棺,手刚刚搭上,蓦然——
一道紫色的雾气,从棺盖之中萦绕而上,所有人的脚步忽然间顿住,在刚才放婴孩的头部,居然有只古朴,雅致的白色瓷瓶。
这紫色雾气,就从中萦绕而出。
渐渐地闪出一星一点的金色荧光,金紫相间,居然化成了两瓣叶片的花瓣,
虚悬在金棺之上。
紫金色花瓣之上,各是一个黑色的椭圆,最中间泛着盈盈的水润光泽。
“这是什么?”
“看着像两只眼睛!”
“对,就是人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杜方又想起了之前最初看到那紫色浓雾的一幕,浓雾之中仿佛有两只眼睛,瞄了他一眼。
起初以为是幻觉,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果然是这两只漆黑的眼珠,在之前盯了自己一眼。
在他出神的一瞬间,四周惊叫连连。
随着花朵越来越亮,棺材棺盖忽然间开始融化,几乎两丈宽的金棺就像是活物一般,化成了气体,被吸入了这紫色花灵之中。
金棺消失,紫花也淡去了光芒。
黑玄道长眼中掠过一丝狂热,这一幕,像极了传说之中的气运之灵,每一个甲子,才会生出一朵。
自遥远的境海而生,飘零九大神洲。
这种稀罕之物,就算是最绝顶的剑修,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碰到一朵。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藏在这具棺材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飞来横财!
——对于修真之士来讲。
黑玄激动的浑身颤抖,血脉喷张,他的手伸了出去,极缓极缓的触向那朵紫色花灵。
指尖触碰到一刹那!
他发现自己嗓子哑呢,两腿僵住,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在他睁大的瞳孔之中,土院之中的木梁,石磨,手推车,远处的树木,花草,忽然间开始扭曲。
整个空间之中所有的物体,都变成了一根一根,五颜六色的丝线。
这诡异的一幕,不光是黑玄道人,在场之人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的丝线。此刻的天空,变得和乱了的丝绸一样,铺满了天空
紫色花灵缓缓落下,就在即将融入泥土之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只耗子,非常准确的一口将那花灵吞噬,双脚一弹,直接钻入了杜方的怀中。
花灵消失,扭曲的丝线消失,空间又恢复了原样。
每个人都惊异地发现,自己僵住的身体忽然又能动呢,身体恢复原样的乡民,眼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杜方。
此时的杜方还垂着头,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火辣的眼光,伸手将那只耗子掏了出来。
这是王二。
和他的大黄一样,养在家中的宠物。
此时,耗子王二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和其他灰不溜秋的瞳孔完全不一样。
杜方贴心地将自己的花生糖取了半颗,喂在王二的口中。
这是他的玩伴,也是他的朋友。
终于察觉到异样的杜方抬起头,看着无数人盯着自己,愕然道:“怎么呢?”他的父亲和大哥立刻走了过来,拦在他身前,低声道:
“将它收起来!”
父亲的声音严厉,杜方委屈地嘟起了嘴,重新塞入了怀中。
老村正大声咳嗽了几声,开始站出来说话:“仙师今日收复鬼物,给咱们坎子上除去一桩祸患,积累下大功德,这就请仙师移步,往祠堂之中用膳!”
黑玄没有动身,却走了两步,在杜方跟前蹲下身,微笑道:“小朋友,你那只耗子,能让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能受到这种大人物的赏识,杜方立刻将王二掏了出来。
黑玄道人伸手去接,紫眸耗子的身体居然穿过了他的手掌,直接落在了地上,王二吱吱叫了两声,重新跳入杜方的怀中。
杜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将它扯出来,“仙师要看你,赶紧出来!”
“不用了!”
黑玄道长笑着站起了身,向着村正道:“就在这里吃吧,我还有些话要说!”
他当先走入了大房,老村正赶紧开始驱散人群,吩咐媳妇妇人去做汤饭。
吩咐好了一切,将坎子上德高望重的几个老人请了过来。
杜方家里的客厅有点寒酸,几张歪歪扭扭的板凳散在地上,黑玄道人盘膝坐在炕头。
所有人只能在下面相陪。
杜根成神色凝重,看着几个老人进房,人已到齐,将门帘拉了下来。
老村正还没说话,他已经开口急道:“仙师,那花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耗子吃了之后会变成那般异象?”
这是关乎儿子的大事,做父亲的当然心急。
黑玄道长沉吟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仙师这等修为,博古通今,难道也不知道么?”
黑玄苦笑道:“我只知道,这东西会招惹来很厉害的阴邪,花灵能养阴气,滋润鬼胎,这东西,就是南沧洲厉害的鬼物梦寐以求的神物!”
他将‘神物’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杜根成立刻道:“那就请仙师将此物带到玉真观,请高人化解!”
话声一落,黑玄道人没有吭声。
杜根成急道:“道长是修真之士,连这点菩萨心肠都没有么?这东西放在这里,就是个祸胎,遭殃的不仅仅是我家,整个坎子之上......”
他没有将话声再说下去,因为今日萧二的下场已经帮他说明。
几个老人同声哀求道:“就请仙师发发慈悲,带走它吧!坎子上都是凡人之身,实在经不起那些阴邪折腾!”
黑玄抿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看向站在墙角的杜方,微笑道:“小朋友,你愿意割舍么?”
“不愿意,这是我的朋友,它又没犯什么错!”
杜方刚摇头,父亲的巴掌已经扇在了脸上,厉声道:“这是关乎全村人性命的大事,轮不到你来定夺!”
杜方委屈地咬起了嘴唇,父亲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
老村正见局面僵持,站出来说道:“这东西是一定要送出去的,如果仙师不肯收留,那老身明日就带人,去送到灵霄山上去,让山上的仙人来定夺!”
黑玄道人终于走了下来,蹲在杜方面前: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花灵被耗子吞噬,产生异变,在场之人,除了这个小朋友,没人能将它拿在手中!”
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王二被杜方再一次拿了出来,挨个在每个人手中都过了一遍。
现实真如他所说,除了杜方,没有人能将耗子捏在手中。
这耗子,就像是一团空气。
老村正看向杜方的脸已经开始变得阴郁,坎子上出了一个妖孽,这是萧二临死时的论断。
所有的阴邪,鬼物,甚至金棺中的花灵,圣婴,都是这个七岁的孩子招来的。
现在一切都指向杜方,萧二所言不虚。
老村正咳嗽了两声,轻声道:“等明日带几个人,咱们一起将方儿送到灵霄山上去!”
“不行!”
杜根成站出来,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为什么?”
杜根成没有吭声,灵霄山上都是修真强者,素来对阴邪大妖都是斩杀殆尽,自己儿子和阴物不清不楚,现在送进去,身家性命都很难说。
他不愿意赌那些修真强者的一丝善意。
杜根成走南闯北,接触过那些剑修,见闻远比村里的乡民要广博得多。那些村人口中的神仙人物,邪修,鬼修不在少数。
他可不愿将自己儿子,在不知道根底之前送进去。
“你们一家,这是要置全村人于险地,不顾族人性命么?”老村正终于开始变了颜色,森然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就动用族规,将你们一家,从这里驱逐出去!”
杜方扬起脸,茫然地看着老村正,第一次发现,这个和善的长辈,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当危险来临之时,也变得开始陌生。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白胡子老人站了起来,这是杜方的二大爷,他们的邻居,也是最亲的长辈。
“他们不用搬出去,坎子也免受灾厄!”
杜二大爷看向黑玄道长:
“请道长发慈悲,将方儿收为徒弟,如此就能两全!”
他的身影缓缓落在门前,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
过了很久,老人才转了过来,他的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帽子,将半边面孔遮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老人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
“从哪里来?”
“灵霄山!”
玄蛇如此开门见山,杜方也就不再遮掩。
“要进屋喝杯茶么?”
“随便!”
“那就进来吧,林中阴气太盛,身体潮湿了可不好!”
玄蛇老人走了进去。
杜方也跟了进去,七年的斩妖经验,让他在对待这种妖物之时,显得无比的自信。
这种自信让他无往而不利。
玄蛇老人的动作很慢,慢慢地取水,斟茶,倒茶叶,烧水,直到一杯清澈的茶水放在杜方面前,才抬起头,温言道:
“你敢喝么?”
杜方笑了笑,随口饮了下去。
入口清洌,苦中带点甘甜,正如他的生活。
“果然有胆色,你的手上染了不少化形妖物的血!”
“是的!”
玄蛇老人将眼前茶水饮了下去,又道:“我用了上百年,才修出了人形,又用了八十多年,将族中老小全部祭祀,才修出了一双血轮眼......”
杜方静静地听着,等着他说下去。
“你刚才杀的那条蛇,就是我的玄孙!”
杜方依然静静地听着,手却按上了剑柄。
“你这把剑,就是斩妖剑么?”
“对,虽然是凡品,但杀的鬼妖可不少!”
玄蛇老人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煞气很浓,你也是为了我的血轮眼来的吧!”
“是的,师长有命,我门中弟子伤在你手,命我来取!”
“我没有伤过你门中弟子,也不会去伤,伤你灵霄弟子的,是龙渊的剑派荒主!”
杜方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嘲讽的脸色。
龙渊的至尊荒主是何等人物,整个南沧大洲的第一人,绝顶剑修,灵霄的掌教都不屑他出手,何况是门中弟子。
玄蛇老人看着他的眼神,问道:
“你不信?”
杜方摇头:“这种鬼话,我怎么可能信,你将血轮眼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玄蛇老人忽然苦笑:“你来迟了,这血轮眼,早已经被龙渊剑派的人拿走呢!”
“你骗鬼呢!”
杜方霍然站起,长剑指着玄蛇老人。
对于这种骗人的把戏,他是见多了。
玄蛇老人,没有吭声,忽然脱下了衣服,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银色的鳞片,鳞片底部,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被人伤过。
“这是龙渊剑派的荒主斩地!”
杜方冷笑摇头:“就你三阶的妖物,也配那种大人物出手?”
“不信你看!”
玄蛇老人忽然摘下了帽子,脱下了蒙巾,只见他深深的眼眶之中,两只眼睛已经被挖去。
空荡荡的白骨嵌在脸上。
“我祭祀族人几十条性命,将他们眼睛炼化,终于炼成了这血轮眼,可惜,还没等修为登阶,就被龙渊的剑宗高手挖了去......”
老人的声音低沉:“几百年苦修,七十三条亲人性命,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杜方的剑缓缓垂了下去。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子,龙渊竟然会捷足先登。
“老身失去了血轮眼,早已是废人之身,你如果不能回去交差,就将我这具废身子带回去吧,我早已经活够呢!”
看着那一身鳞甲之下的血迹,杜方忽然有点难受。
“算了吧,老丈你保重,我走了!”
“我送送你!”
玄蛇老人重新披上了衣服,将杜方送出门外。
杜方将斩妖剑祭起,踩了上去,回头笑道:“再见了,祝老丈你还能长命百岁!”
剑芒掠空而去。
玄蛇老人呆呆地望了许久,才轻声道:“终于支走呢!”
“看来这地方不是久待之地,得换地方呢!”
随着他的话声渐渐低沉,本来佝偻的身影,忽然站得笔挺,整个身上的鳞片开始燃烧。
一具,健壮,纯洁,浑身肌肉遒劲的青年男子自火焰之中走了出来。
地上的死皮依然在燃烧着。
这竟然又是一层蛇蜕。
“还是年轻了点!”
玄蛇微笑,踩着有力的步伐,往门中走去。
身子刚到门口,门背后蓦然一道青光刺出,直接刺穿了玄蛇的身体,玄蛇痛苦的大吼一声,一把抓向门背后。
木屑纷飞,这一抓之力太恐怖,直接将半个木板房拆了一般。
杜方随着木屑飞了上去,嘴上抿着微笑:
“是你年轻,还是我年轻?”
刚才他利用羊皮之人骗过玄蛇老人,就是赌他会变成本来面目,他绝对不会相信,什么龙渊剑派的七境荒主,威风赫赫的至尊掌教,会来夺他这一种三阶的血轮眼。
一切果然如他猜测。
这玄蛇老人骗了他。
“奸诈的人类,找死!”
玄蛇怒吼,身子忽然间开始化形,一条几乎比水桶都粗的银色蛇身,开始扭曲。
它的两只眼睛如灯笼一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
半边身子盘在水中,半边立了起来。
杜方笑了,看见那火琉璃色的眼珠之时,他就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
这玄蛇头顶已经开始生角,蛇信子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息。
“去死吧,狡诈的人类!”
玄蛇忽然收身,身子快若雷霆,血盆大口咬向杜方。
杜方身形暴起,如同离弦之箭,几乎与玄蛇的攻击同时动作。他手中的斩妖长剑还滴着鲜血,剑光划出一道璀璨的银色轨迹,直取玄蛇七寸之处。
然而,玄蛇并非等闲之辈,它毕竟是三境妖物,虽然身躯庞大,但非常的灵活。
它身体一侧,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尾部猛然甩动,带起一股狂风,夹杂着雷石风声,直逼杜方面门。
这种司空见惯的争斗,杜方最是娴熟,身子横掠而过,同时长剑反手一挥,借助蛇尾扫过的力量,借力打力,剑尖精准地点在了玄蛇头部的一个微弱光点之上——
那是玄蛇的灵核所在,也是它力量的源泉。
民间所谓的七寸。
巨大的蛇身开始倒塌,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玄蛇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溅起了旁边的湖水。
“我输了!”玄蛇低低地喘息。
“那就借你这双眼睛一用,看在你请我喝茶份上,这条命,你留着慢慢颐养千年吧!”
杜方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他的眼珠终于对上了那堆火琉璃色的眼睛,这就是玄贞师叔所要的血轮眼。
杜方刚伸出手,身子忽然间僵住:
玄蛇的那堆血轮双眼忽然失去了光泽,整个巨大的闪着青光的鳞片蛇身,居然身躯开始缓缓的石化。
“这是我的宝贝,你别想拿走!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
随着玄蛇的鳞片失去光泽,渐渐变成土黄色,身体开始僵化,
杜方突然伸手,直接抓向那具已经快失去光泽的血轮眼。
他的手刚抓住,要摘下时,玄蛇即将石化的巨嘴忽然张开,一只血红色的舌头伸了出来。
这舌头如利剑,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腕。
杜方咬牙,狠心将那对眼睛狠狠地摘了下来,随身后退,一剑斩断这猩红的舌头。
“上当了吧!哈哈哈!老夫的三重蛇蜕,就凭你一个小道士,也想拿走!”
随着三阶玄蛇的狂笑,他的石化的身子之下,钻出一只比之前幼小,却玲珑剔透的蛇身出来。
这蛇身几乎是半透明之色。
而他的眼睛,依然好端端地挂在舌头之上,而且比之前更猩红。
杜方捏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咬着牙扯过衣服,包扎了几圈,万万没想到,这妖物竟然也会和自己一样,阴狠的伏击。
“是你要找死,不是我要杀你!”
手中的血轮眼失去了青光,这只是眼睛之上的一层薄膜眼球,真正的眼睛,还在这玄蛇身体之上。
“再会了,小道人!”
玄蛇的整个身体忽然间腾空,蛇尾摆了几摆,迅速钻进了密林之中。
杜方立刻祭起斩妖剑,跟了进去。
这三阶的妖物果然恐怖,装死,跌落,反噬,一气呵成,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他。
玄蛇蜕变之后的身体更小,在这密林之中,也更好隐藏。
杜方全凭着刚才一剑斩出的那点蛇血,在密林之中不断地萦绕。
林木渐渐深了起来,周围的参天大树也逐渐开始出现。
杜方停了下来,更深的地方,那是必定会有更恐怖的怪物,三阶的都这么难对付,要是四阶五阶,那他基本可以交待在这里呢。
他停了下来,将怀中的朱砂,符箓,一一掏在地上,画了个圈,随后重新将灯笼点燃。
这是特制的蜡烛,朱砂阳气最盛,这种妖物阴气很浓,灯笼的火苗一点燃,就被逼向了林木的东南方向。
已确定方向,杜方立刻提灯跟了上去。
他御剑极速飞快,这玄蛇还没会到登天飞升的时候,自己必能追到他。
青光灯笼忽然熄灭。
杜方停了下来。
周围的阴气太浓呢。
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穿透了森林深处,那绝对是最少五阶的妖物,杜方凝重的,缓缓的退了出来。
他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但他却并没有离去。
三阶的玄蛇,对于林中那恐怖的生物,至少也是美味的食物,只要玄蛇不笨,绝对会和自己一样,退出这片领域。
果然,过了一会。
簌簌的响声,从前面退了出来。
一看到那近乎透明的身子,杜方心中一阵欢悦,自己猜对了,玄蛇果然和自己一样,并不敢进入这种恐怖生物的领地。
“老子就知道,你躲不过道爷的手心!”
杜方提剑,直接向着那一片荧光刺了过去。
变故突起——
一张血盆大口忽然从地下钻出,直接一口,将整个玄蛇的身体吞入口中。
庞大的气流直接将杜方震飞。
一声宛如远古巨兽的低吟,震颤着林中每一寸空气。
“完了!”
这玄蛇害了自己,也害得他一无所获。
贪婪终于让他失去了生命。
这是一只巨大的三头血虫,它吞了玄蛇,兀自不足,又似乎闻到了鲜肉的香味,三颗头上没有眼睛。
只有一截长长的鼻子,不断地嗅着,盯着杜方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杜方猛的横身一挪,刚才所站地方,立刻草木纷飞,巨大的树干被顶了起来,这是它在地下的爪子。
锋锐绝伦,覆盖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这是最少登顶五阶的血虫。
杜方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妖物。
他断机很快,身形一侧,立刻往树林密叶之间飞去。
他一动,血虫跟着动。
这生物的动作远比他动作要快得多,林中一片一片的树木,成堆倒下去,无数道爪子不断地刺穿这些树干。
杜方根本不敢往上飞,那样自己就成了活靶子,小命必定要交代在这。
一声怒吼忽然自林中响起,久追不上的血虫突然冲出地面,庞大的身子窜出,三只头同时摆动。
这一方参天大树的空气似乎瞬间在凝固。
杜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了下来。
空气之中充满了刺耳的音波,摄入脑壳,疼得他大叫一声,落入林中。
杜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命终于要交代在这呢。
十七年时光,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外门弟子的命运。
然而他等了许久,这五阶的血虫并没有跟过来,而且听声音,还在渐渐地退去。
杜方有点愕然,自己已经成了它口中血食,这到手的食物它怎么可能不要,反而退去时的声音悄无声息。
“吐出来!”
一声清脆动人的女子声音从林中响起,杜方立刻悚然心惊:“这是来了更恐怖的妖物么?”
五阶的血虫也不敢正面对视?
血虫的身子萎缩着,这个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庞然大物,此时却乖巧如家中的小狗。
“别脏我的剑!”
又是那个凌厉中带着清脆的女子声音。
三头血虫萎缩着,迅速吐出两颗火琉璃色的眼珠子,然后匍匐下了身子,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滚!”
随着血虫退去,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黑发,身形修长,红巾蒙面的女人。
她脚下不生尘,凌空踏虚而来,停在杜方面前,伸手一招,血轮眼飞到了杜方面前:
“这是你要的血轮眼!”
“你......你是谁,要什么要帮我?”
根本看不透这女人,也猜不到她的身份,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材如此绝艳,那红巾下的面目,必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唯独露出的那对眼睛,像极了一位故人。
杜方忽然一怔:“你是......青霜师姐?”只有灵霄的李青霜才有五境的实力,能威慑这种血虫,除了她杜方想不到任何人会帮自己。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身上的那只耗子,掏出来!”
然而不等杜方吹哨,白衣女子指甲一划,王二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次,并没有和十年之前,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掉下来。
她手中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着耗子王二,眼神之中有点伤感,又有点难过,随后从耳朵之上,摘下一个黑色的圆环。
套在了王二的脖子之上。
王二身上的紫气彻底散去,变成了非常普通的耗子,周身皮肤也不再顺滑。
“你......你对它做了什么!”杜方怒吼,紧紧地捏剑。
白衣女子轻轻地道:“你知道,这十年之中,你身怀气运之灵,为什么没人追杀你么?”
“为什么?”这也是杜方一直想不透的原因。
“因为,这十年之中,能在南沧洲觊觎你这东西的,都被人杀了!”
“是你杀了他们?”
白衣女子轻柔的点头:“但现在不一样呢,仙灵出世,整个九洲的强者都会云集南沧洲,你身怀这种神物,修为又低,必然会遭到截杀!”
“什么仙灵?”杜方根本听不懂这女人在讲什么。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这气运之灵被封印了,以后没有人知道,你身怀这种神物!”
“那......多谢姑娘呢,请问你和我青霜师姐什么关系?”
杜方拜谢。
“没有关系,你回去复命吧!”
随手一招,将杜方直接甩了出去,杜方身子刚飞出,忽然又被拉了回来,这种瞬间抓取人的能力,简直太恐怖。
“玄贞若问起,不要提及,不然你会有杀身之祸!”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个事么?”
白衣女子森冷地道:“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大袖子一挥,杜方整个身子都被甩入了云端之中。
“我......我......我不过是......”杜方的声音未落,立刻又被抓了回来,落在白衣女子面前。
“不过什么......”
“姑娘,你这么搞要死人的,虽然你很厉害,可我修为低,身子骨经不起你这么丢来丢去!”
杜方知道这女子没有杀心,心情也放松下来,开始开玩笑。
“你说不说!”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冽了下来,一股杀气开始弥漫。
“说......你别动气!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红巾之下,长什么样子而已!”
白衣裙下忽然飞起一脚,这一脚力气很重,杜方飞出去了很远才落在了地上,浑身骨头都似乎要裂开呢。
他缓慢地撑起身子。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嘴唇舔了舔:
“这腿......是真他妈的好看!”
林子之中寂静无声。
没有人回答。
黑玄又吼了两声,依然没人应声,再也忍不住的他直接横剑当胸,跳了进去,地上是一截被斩断的蛇身,一个女子的头颅挂在树上,眉心是两道白色的印痕。
切口之处极为平整,连鲜血都没。
杜方跟了过来,看着地上一滩死去的蛇身,愕然道:“师傅,这是人还是妖?”
黑玄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呆滞,喃喃道:
“好厉害的剑修,登阶二境的妖物,连一剑都扛不住!”
话声刚落,一个晴朗的男子声音微笑道:
“道长,我将那年方二八,秀色可餐的小妹带来了,耽搁了你的双修之道,你可不会怪我吧!
“是谁?谁在哪里?”
黑玄立刻横身飞起,然而林子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男子的声音又消失,过了一会,幽幽的道:“时辰过了,你的新娘要起煞了!”
这话提醒了黑玄,立刻回身,往新娘身上看去。
当看到女尸的面容时,黑玄的整个脸色忽然僵住。
失去了轿子的棺材阴气温养,女尸本来美丽的面容,突然间像是蜡像被加热过,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鼻子少了半截,嘴唇歪了半边,耳朵掉下来一片。
本来魅惑的面容,此时看着无比的丑陋,诡异。
忽然,一直站着的女尸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黑玄立刻扑到面前,眼看这女尸的身子已经蜡烛般,开始融化。
心中着急,长剑斩在林木之中,大声怒吼:
“都起来!别给我睡了!”
黑玄的暴怒吓的杜方站的远远的,他有心想逃,可手中的黑索,在黑玄手中,根本逃不掉。
此时的杜方,已经隐隐然感觉到了。
自己的师傅,也并不是乡民口中的世外高人。
甚至和那些阴邪有些类似,他不敢出声,看着林中的鬼灵都被惊了起来,黑玄两手连抓,不断将这些正在颤抖的鬼灵抓在手中,活生生揉成了一团白色灵球,塞在了女尸的口中。
女尸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恢复了美丽的容貌。
眼神甚至有很魅意的看了黑玄一眼。
黑玄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一招,四片黑色的木片出现在手上,霎时间飞速放大,变成了一具黑棺,将女尸笼罩了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焦急的望了望天色,棺材重新塞进了红轿之中,黑玄拉着杜方,立刻往青云老村而去。
此时——
在五里之外的青云村,张家的木头板房里,正燃着一根将息未息的蜡烛。
蜡烛的上空,凭空悬吊着一个红色的纸人。
香炉中点着三根线香,院子的主人忐忑不安地望着线香,不时望向身后的院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老张头原名张友云,但村子里已经没人记得起他名字呢,只习惯了叫他老张头。
一个年近六十的光棍,父母,亲戚,朋友早已经死光,只剩下他还在尘世独活。
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临死之时,娶一房媳妇,延续张家的香火。
然而家贫人丑,结巴老实,几乎被世人遗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媒人上门,这愿望盼了四十多年,今日终于要实现呢。
他在城里的道观中做了半年木活,玉真观的黑玄仙师见他老实,年逾古稀依然没碰过女人,于是大发善心,承诺给他介绍一门亲事。
仙师是大人物,自然会说到做到。
老张头盼望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昨晚,等来了玉真观仙师的亲传弟子。
年青道人吩咐他不必张罗,给了他三根线香,一个红纸人,让他在天黑之后点燃,香尽烛灭之时,就带着迎亲队伍,出村子牌坊接亲,新娘子自然会来。
年青道人安排好一切,就匆匆告别,连饭也顾不得吃。
新媳妇的样子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家室怎样。而且来的如此匆忙,这让老张头既惶恐又忐忑。
可对于一个年老的光棍来说,新嫁娘是个天大的诱惑,老张头还是立刻去镇上,请了唢呐迎亲队伍,喊来了同村的人帮忙。
此时在院子的吃喝嬉笑声中,烛火跳动了三下,终于灭了。
随着烛火一灭,三根线香也到了尽头。
老张头立刻起身,兴奋的跑到门口,大喊:
“起身,起身,新娘子要来了,快吹奏起来!”
唢呐锣鼓的声音立刻随着欢喜的节奏吹了起来。
老张头整理了下身上的喜袍,提了提有点长的衣摆,袍子有些宽大,有些陈旧,那是年轻时备下的东西,身形佝偻,即将入土之时,才终于穿上。
兴奋的老张头走出去时,他的眼神还是瞄了一眼,坐在院子中的一个中年文士。
这文士四十左右,脸面清瘦,一撇黑须收拾得很干净,一进门就写了二两银子的情。
大喜的日子,来者就是客,何况他这么豪阔,所以老张头将他的名字记得很清晰:
——李玄珍
“李先生,你不跟去接亲吗?”老张头立刻回头问他。
李玄珍微笑:“你去吧,我帮你守着院门!”老张头再不敢耽搁,跟着迎亲队伍去呢。
迎亲的队伍很顺利。
一切都如黑玄弟子所说,四个黄衣轿夫,抬着花红轿子,等在村子牌坊之处。
轿子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老张头想偷看一眼新娘子身段,却被黑玄道长推在一边。
他脸色和悦,手拂黑须,微笑道:“等娶进门再看不迟,就这么猴急么?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句话说得老张头心花怒放。
是啊,自己劳苦一生,受人鄙视欺辱,到了入土之时,却娶了一房美娇娘,这说出去,村子上的人哪个不得夸赞一声,想到那些地痞流氓艳羡的眼神。
老张头感觉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
看着幼小的被拉着的杜方,老张头诧异的道:“这是新娘子的弟弟么?”
“是的!”
老张头立刻要掏喜糖,被黑玄推开:“别耽搁时辰!”
轿子到了门口,老张头喜滋滋的刚要掀开门帘,却又被黑玄道长推开。
老张头愕然不解,望向他,黑玄道长并没有看他,对着一群吹奏的迎亲队伍道:“都散了吧!”
掏出一只钱袋子,扔在带头的手中,笑道:“各位辛苦,现在天色已晚,回去要赶夜路,这就走吧!”
作为玉真观的掌教道长,黑玄道长的话很有效果,拿了喜钱的吹奏,立刻一哄而散。
有几个村里年轻汉子想揩新娘子的油,手已经抚上了轿杠。
黑玄道长看了一眼,冷冷的道:“都滚回家,这里不需要你们!”看着黑玄要杀人的眼光,几人立刻讪讪地退开,瞬间溜得一个不剩。
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瞬间显得寂静。
老张头愕然不解,问:“这样结婚,没一个人在,也太冷清了点吧!”
“无妨!”
黑玄道长指挥轿夫,将轿子直接从柴门中抬了进去。
门帘被拉开,轿子头部塞进门口。
看着这奇怪的一幕,老张头有点看不懂,但也不敢问,很快轿子重新抬了出去。
老张头立刻摆出笑脸招呼:“这是亲家的人吗?坐下吃完饭再走吧!”
四名轿夫一声不吭,默默的抬着轿子走呢。
老张头愣在院子中,双手局促地搓着,不知道该怎么好,眼睛一瞥,就看到了那个中年文士——李玄珍。
所有的人都被道长打发走呢,只剩下这个中年文士。还有跟着黑玄的小孩。
老张头立刻展开笑颜,笑道:“李先生,你尽管坐,别客气!”
黑玄道长走进喜房,向老张头招了招手,笑道:“进来吧,新娘子的盖头要你来揭!”
老张头喜不自胜,整理了下衣装,将白色的头发笼入帽子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将脸上的皱纹搓了搓,深深吸了口气,走入房中。
看见杜方还站在喜房当中,笑道:
“孩子,厨房里有吃的,我抽不开身,你自个去拿!”
“去吃吧,你应该饿了一天呢!”
黑玄道长袖子甩了甩,黑索收入了袖中,一得自由的杜方,立刻往外走去。他饿的头晕眼花,已经站不稳脚跟。
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这种怪事。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往厨房找去,就算要跑,也得填饱肚子,而且,杜方犹豫就是怕他跑了之后,黑玄会报复他的亲人。
自己的父亲,大哥,还在杜家坎子。
外面天地茫茫,他根本没有路费,也不识路途。
更不知道,这里距离自己家里还有多远,杜方知道,黑玄就是认准了自己不敢跑,也跑不掉,才放他出来。
厨房里的菜很多。
老张头一个光棍,人缘不好,菜都是菜馆里直接拿来的,虽然有点冷,杜方还是风卷残云般,吃光了两碟。
吃饱之后的杜方,拿着馒头走进院子之中。
院子中间是一堆火,一个长得清绝的中年汉子,打扮得和个读书人一样,淡定地坐在火旁。
院子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人很面善,杜方立刻凑了过去,坐在火堆之旁。
中年文士不说话,杜方也不好意思说话,过了一挥,掏出馒头递了过去,问了句:“先生要吃吗?”
“你吃吧!饿了一天呢,该多吃点!”中年文士和善的微笑。
杜方大吃一惊:“你......先生怎么知道我饿了一天?”
中年文士笑道:“我还知道你叫杜方,是杜家坎子的人,今年七岁!”这句话一说出口,杜方霎时间吓的浑身冷战,霍的站起:
“你......你也是阴邪么?一路跟着我们?”
中年文士将背上的一个褡裢解了下来,放在脚下,淡然道:“我若是阴邪,依我修为,这方圆千里,会没有一个生人存在!”
“修......修道之士?”
杜方的眼睛圆睁,已经结巴地说不整话。
“算是吧,孩子,你别害怕!到了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就算你那个新拜的师傅也不行!”
杜方轻轻地坐下,两只腿不自然地抖动,从昨晚开始,每一个遇见的人都很神秘,偏偏这人有一种让人想靠近的亲近感。
“先......先生......”
“我姓李,李玄贞,灵霄山上下来的!”似乎是为了让眼前小孩不再恐惧,李玄贞将灵霄山三个字特意咬得很重。
“原来是仙人......”杜方激动地跪下。
“仙......李先生救我......救我全家!”
“我说过,不会有人伤害你的,你放宽心!”李玄贞的手粗糙,拍在杜方的肩头,一股柔和而温软的气流,涌入他的周身。
杜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泰自在。
“这下你信我了吗?”
“信了,先生,您真是灵霄山的剑修么?”
李玄贞微笑:“你是从哪里知道,灵霄山是修剑的?”
“村里老人说的,山上都是仙人,能御剑飞天,斩妖诛邪,每一个都很厉害!”
“尽是胡说,我能看看你怀中那只耗子么?”
“当然可以!”杜方吹了一声口哨,王二从怀中爬了出来,经过一天的奔波,此时的王二眼眸已经重新恢复了平时样子,紫眸淡去。
杜方愕然道:“昨晚不是这样的呀,我记得眼睛是紫色的,怎么变呢?”
李玄贞很仔细地看着,却并没有黑玄眼中的那股贪婪之色,轻声的赞叹道:“神物自晦,果然是好东西,以后你要藏好,尽量别被人发现!”
“我知道的!”
杜方立刻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出现。
他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不懂。
刚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喜房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凄厉,像是吓破了胆。
杜方脚下生风,立刻往灵霄山顶而去。
要不是玄贞师叔,以他最次等的青灵根,根本进不来这灵霄剑宗,大哥杜川就是没有灵根,被退了回去。
他理解玄贞道长背负的压力,能将自己收入门中,这份恩情,一直是他努力奋斗的最大动力。
所以这七年之中,他办事是卖心卖力。
灵霄山的剑阁,就坐落在云海之上。
无数白衣弟子上上下下,却没有一人和杜方打招呼。
外门弟子,天生低内门一等,被功法所困,境界最高不过二境,不被内门之中三四境的看得起,也是理所当然。
杜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蔑视的眼神。
灵霄山巨大的山峰穿破云霄,巍然耸立,在若隐若现的缥缈白云之间,点缀着浩瀚,宏大的青石建筑,一派仙气,氤氲笼罩。
剑阁就在白云广场正中。
是灵霄的核心殿堂。
杜方刚要走入剑阁之时,忽然被远处,比剑台上一个紫色的身影吸去了眼光。
那是灵霄剑派年轻一辈之中,天赋最卓越的紫灵塔,五境剑修李青霜,也是灵霄的绝顶美人。
相传能突破剑道九境的传奇人物。
看到那道纤细靓丽的身影,杜方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和她的距离,犹如皓月与萤火的距离。
这种天之骄子,从入门那一刻开始,就不是他这等外门弟子所能妄想觊觎的。
杜方怔怔地望了许久。
这十年之中,李青霜身为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很少现身灵霄。
他和她几乎没有一面之缘。
有好几次遇见,杜方都想打一声招呼,道一声谢,谢谢她当年挺身而出,而李青霜总是匆匆忙忙的样子,低头而过。
久而久之。
这份疏离感越来越浓。
他恍惚了好一阵,才慢慢走向剑阁。
玄贞师叔黑发黑须,精神健硕,微笑着看着杜方:“来了?”
“嗯,请师叔分配!”杜方收起沮丧之心,慎重地点头。不是内门弟子,不能拜师。
他一直称呼玄贞为师叔。
“你总是如此懂事!一下就猜到了我要做什么!”玄贞脸上满是微笑,虽然杜方是二境,但他却对杜方很看重。
灵霄剑派地处南沧洲边陲,四周妖邪横生,防不胜防。
但这六年之中,杜方每次下山斩妖,比他高一两个大境界的妖物阴邪,都能顺利授首。
“这一次,要安排你去取个东西回来!”
“请师叔安排!”
“灵霄山北边,有一只刚登阶成功的三境玄蛇,我宗门弟子被它所伤,才得知它修出了一对血轮眼......”
杜方默默地听着,他知道重点不是三境,也不是血轮眼。
“那里是龙渊剑派的势力范围,地形复杂,我知道,你曾经去过那里!”
“弟子去过!”
玄贞道人顿了顿:“你杀了玄蛇之后,这血轮眼必定会散发出璀璨神光,引来龙渊剑宗的高手,我要你......别惹起两派冲突,又能满载而归,你明白么?”
“明白,弟子这就下山!”
杜方刚转过身,玄贞忽然又叫住了他:
“此事隐秘,不得让旁人知晓,本门弟子也不行!”
杜方点了点头,出了门,下山御剑而去。
直到杜方去了很久,剑阁屏风之后,才走出来一个紫袍道人。
这人气度恢弘,正是玄贞的师兄,当年否决杜方入门,整个灵霄剑派的掌舵者——玄玑真人。
玄玑真人面容凝重,淡淡的问道:“这血轮眼是炼化青胎最重要的血引子,关系着本派大事,为什么你却派一个外门的二境弟子去?”
“我相信他,这七年之中,他没办错过一件事!”玄贞哼了一声。
玄玑真人摇了摇头,玄贞却道:“掌教不放心,可以再派人盯着!”
玄玑摇头:“你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么?”
“没有!”
“此子身怀气运之灵,居然在这十年之中不曾出事,也算是能耐,不过我还是坚持十年前的观点。”玄贞没有吭声,显然依然耿耿于怀。
玄玑知道他心有芥蒂,叹息道:“我让长老一直阻拦他进入内门,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心智如此坚定,竟然还留在门中!”
“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想让他进入内门,可龙渊青帝是前车之鉴,你要用他,一定要慎重!”
玄玑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是关乎本派的大事!”
“我晓得轻重!”
玄玑真人长叹一声,“十年呢,仙灵终于要出世了,你都准备好了么?”
“差不多了,不过这仙灵是幸运还是灾厄......可就......”他没有说下去。
玄玑昂然说道:“这是灵霄建派的千年大计,不管是灾是劫,这仙灵花,一定要拿到手中!”
“是!”
两人又沉默了很久,玄玑提了一口:“仙灵炼化之术,整个九洲,只有我和你明白,不要让他们二人知道!”
“做师弟得明白,我会演戏演全套。”
玄玑的影子缓缓隐入了屏风当中。玄贞走出了门,信步走入了云海广场,向着远处那个绝美的女子剑修招了招手。
那是他的得意弟子,灵霄最耀眼的五境天才。
李青霜风姿出尘,清丽无双的面容之上,泛起一丝微笑:
“师尊!”
“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可以这么叫我,不过人多之处,千万别叫,我怕了你那个大师傅!”
李青霜这五年进阶飞快,果然是天赋最卓越的紫灵塔,两年一阶,非常平稳。大长老私心重。
但玄玑为了剑派未来着想,吩咐玄贞将李青霜收为弟子。
大长老已经教不了她什么东西呢,而玄贞这十年之中,已经登阶剑道六境。
灵霄最强的两个剑修,就是玄贞和玄玑。
大长老起初也闹过,但李青霜登阶五境之后,他就默认自己的水平已经教不了这个徒弟呢。
所以李青霜称呼玄贞为师尊。
玄贞无限满意地看着这个女弟子:“你这几年在龙渊潜伏,日子可不好过吧!”
“还行!”
李青霜一句淡淡的回答,玄贞就知道,这几年日子绝对不好过。她要偷回灵霄习剑,又要隐藏修为。
这几年没被龙渊高手看穿,也亏是自己这个弟子天资卓越,智力超群。
“杜方去取血轮眼呢......”玄贞轻轻的说了句。
“我看见他呢......”李青霜脸色平淡无波。
“你们的关系好像变得很陌生,你是不是看不起他外门弟子的身份?”
李青霜沉默。
“是不是因为大长老的原因?他不让你接触方儿?”
“有,不过不是主要的!”
“那是什么?”玄贞好奇了起来。
“我不想耽搁他修行练剑!”
玄贞笑了:“这个理由很牵强,他的剑道二阶没有剑谱,不可能突破三境的!”李青霜终于咬起了嘴唇。
她的嘴唇嫣红,牙齿雪白。
红白相间,极是好看。
“不想说说么?当初你可是要带他去龙渊的!”
李青霜的脸容红了起来:“其实......我是想锻炼他的心境,内门弟子的承受能力都太差,久不出门,蹲在阁中练剑,都快成废物呢!”
“那你锻炼得很成功!”玄贞道人的脸上有点惋惜,有点伤感:“你也看到了,他这十年老了很多,像是个少年老成的中年人!”
“我知道......我也看见了......”李青霜垂下头,又咬起了嘴皮。
“有时间多和他亲近亲近吧,毕竟,他在灵霄山呆的时间不长呢!”
“什么?”听到这话,李青霜霍然抬头。
玄贞微笑:“很吃惊么?门中长老都不愿意他入内门,三月之后,八年期满,他将彻底离开灵霄呢,从此天大地大,你再想见他一面,可就难如登天呢。”
“三个......月......”李青霜喃喃自语。
玄贞的脸色忽然间严肃了起来:“说正事,你在龙渊卧底的日子也要结束了!”
“你的使命要结束了,龙渊剑宗那具玄女尸骨,该上灵霄山呢!”
李青霜恍若未闻,眼神茫然。
“你听到了吗?”玄贞忽然大声道。
“什么?”李青霜一脸丧魂落魄的表情。
“我说,这玄女尸骨,就要着落在你身上呢!”
“弟子明白!”李青霜躬身,立刻就要御剑而去。
玄贞脸上忽然满是担忧之色,叮嘱了一句:
“龙渊高手众多,一切小心!”
“嗯!”
李青霜默默地退了出去,她知道,杜方此去不远,这次下山和自己是同一条路,必定能追上。
御剑向北,风姿飘飘。
李青霜一直追到夜晚,依然没见到杜方的身影。
眼看即将进入龙渊地界,李青霜终于叹息了一声,绕过龙渊城池,往山上而去。
当杜方出了灵霄之后,先是去镇子之上购置了一应物事,又洗了个澡,将头发剪短。
这是上阵之前的准备工作。
斩妖最忌讳的就是急,尤其是对于他这种低阶剑修。
面对差一个大境界的三阶玄蛇,杜方虽然有信心,却并不敢十足的保证,自己一定能斩杀它。
而且那地盘,是龙渊的地盘,地形复杂。
他之前是去过那里的。
三阶的玄蛇早已经化形,如果不做点准备,就算欺身到他跟前,他也未必会知晓。
何况早已有本派弟子在它手中吃过亏,受过伤。
他在镇子之上睡了一天,养足了精气神,然后往那一片原始密林而去。
那片地方他曾经涉足过,也因此,玄贞才将这重任交给了他。
夜色已经彻底深沉,他选择夜中行事,主要是为了避开龙渊剑派的耳目,一旦引来登阶五境的龙渊强者,那这一条小命就要享年十七呢。
月光稀薄,森林幽暗而茂密。
他终于到了玄蛇栖息之地。
杜方一身劲装,手持一柄青光灯笼,脚踏斩妖长剑,落入林中,这里阴气最盛,蛇类动物就算化形,也是喜欢阴湿之地。
溪水潺潺,流入下游一方湖泊之中。
青光灯笼忽然闪了一下。
杜方的神经立刻紧绷,夜色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水中悄然蔓延,他的身体感官瞬间紧绷至极限。
果然来了。
来的是个庞然大物。
他的心跳也开始加快,忽然,水中升起一道浓雾,这浓雾来得奇怪,一双幽绿,如翡翠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两颗璀璨的星辰。
“就是这东西!”
杜方忽然间拔剑,身子冲天而起,直接一剑,径直刺向那两道星辰。
这就是玄蛇的眼睛。
剑刺开浓雾,杜方手中斩妖剑斩上那两道星辰之时,忽然‘啪嗒’一声,一条五六米长的巨蟒应声而落。
他这犀利的一剑,直接将蛇头彻底切开。
腥臭的味道瞬间开始弥漫,一截粗如树干的身体从中被他剑光分开,斩成两截甩在林中。
死去的身体兀自在扭曲。
它是刚从水中爬出来,袭击杜方的。
已经是一只登阶二境,还没化形的妖物。
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让杜方更忍不住心中有点诧异,这样的实力,绝对伤不到灵霄的内门三境的弟子。
当他看向巨蟒的眼睛的时候,忽然间怔住。
这是一只盲眼蛇!
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就像是被人用一种诡异的手法挖走。
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血轮眼被人挖走了吗?’
丰富的经验,让他心中生疑,三阶的实力应该没有这么不堪,这绝对不是玄蛇。
杜方信步,沿着河流往下,御剑路过飞瀑的时候。
他的眼神忽然怔住。
一间亮着灯火的房屋,赫然矗立在瀑布之下。
灯火映照之下,佝偻的老头蹲在门外,手中是一把斧头,‘咄咄’地将一截一截的木桩劈开。
“有点意思,果然化形呢!”
杜方心中一震,这是找到正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