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感受到一股不属于我的灵力试图侵入我的识海，我故意把它放了进去。

半晌，我听见千屿的喃喃自语。

“就这么点灵力，也敢大言不惭去参加仙门大考，也罢，反正对落雪也造不成威胁，随她吧。”

入侵别人的识海很耗费心神，没一会儿，他就躺在我身侧呼呼大睡。

我在他周身布了一道静音结界，开始在屋内翻找。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看得起自己的伪装，还是对我太放心，我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间密室。

满满当当，墙壁上挂满了美人图，而上面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落雪，舞剑图，赏花图，武斗图……

一些被我忽略了很久的蛛丝马迹，在此刻变得清晰。

比如，千屿除了修炼上天赋异禀，还尤擅丹青，成婚不久，我曾想让他为我画一幅肖像，却被他百般托词。

“师姐，我的笔下只画风花雪月，从来不画人。”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所以，落雪也算是风花雪月吗？

除去墙壁上的画像，还有书桌上堆叠至半人高的书信，字里行间流露出主人对待落雪的爱意，滚烫炽热。

我一直以为千屿的爱是温柔和煦的，像春风化雨，原来他的炽烈不是对我，他的真心早就交付给了别人。

看到最后，我找到了写有我和落雪名字的两张换灵符，我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

不再迟疑，我开始精心策划一场假死。

三天后，即是仙门大考，也是我的“死期”。

响指，桌上的换灵符被我一把火燃尽，然后复刻了两张。

天亮后，千屿摸到身旁冰凉的床铺，心里陡然一惊，直到看到我端坐在书桌旁，这才放下心来。

“师姐，你怎么不多睡儿会？”

他从背后揽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颈窝深嗅一口。

“我听师父以前提起月微岛有一株神奇
的仙草，听说它可以助人结丹……”

“不行！月微岛异常凶险，仙草有凶兽镇守，莫说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师父在世，也很难拿到。”

千屿罕见的发了脾气，也许是入戏以深，他现在已经不自觉地关心我，演的自己都要信了。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太凶，千屿柔和了语气。

“师姐，你听话，修为不能操之过急，月微岛不能去，还有其他丹药可以用，我一定会为你寻来天罗地宝。”

“我现在就去为师姐炼丹！”

我却想笑，这些年他是寻来了不少宝贝灵药，可大多数都进了落雪肚子里，轮到我的，不过是她挑剩下的次等品。

不过，我也没有点破，只是微笑着说好。

等他一走，我就开始在介子空间里炼制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连我自己站在它面前都会有些恍惚，更别说是千屿。

可是还差一味药，我打算去灵药田采一些。

刚走到外面，一路上就听到了新入门到师兄师妹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窃窃私语。

“那是不是千屿师兄和他道侣啊，千屿师兄灵力高强长得好看还深情，师姐真幸福！”

“是啊，你看她身上的天蚕衣，毓琇坊十万灵石一件呢，师兄眼睛都不眨就买了。”
落雪视力极佳地看到了我，下一秒便一头扎进了千屿怀里。

等到她彻底站稳，千屿才克制地松手。

“最近修行还顺利吗？我这有上好的一品丹，你拿去用。”

“灵力丰盈，很是顺利，不过要是师姐知道你把一品丹都拿来给我了，会不会跟你生气？”

落雪真是惺惺作态，我现在已经确信，五年前，她并非全然不知情，明明一般享受着两人为她奉上的好处，一边还要故作清高。

当初我境界跌落，她却一改往日的低调，高调发挥出与众不同的实力。

师门当即把仙门大比的人选换成了她。


我同行，欲言又止，走了很远，我也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背后怜悯的眼神。

五年来，即便境界跌到筑基期，我也从未自我放弃，一点点重新聚气。

千屿说，我不用这么辛苦，就算我变成了普通人，他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可这些承诺的前提是，我不会成为落雪前进路上的阻碍。

现在的落雪，人人都要尊称一句落雪仙子；而现在的我，无人会记起，就算记起，也只会说一句千屿的道侣，没有自己的名字。

所以，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千屿。


取完最后一味药材，这个傀儡已经没有任何破绽了。

我满意地把它收进介子空间，然后开始打坐练气。

没等我神游，一道倩影便出现在我眼前，不等我反应，她就一把给我扯开。

“青瑶，你聪明一世，难道猜不出为什么你的境界会一落千丈吗？”

“因为你的灵力都归我了！”

我没想到落雪会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挑衅我，把这件事直接开诚布公地讲出来。

于是，我也顺从本心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怔愣片刻，她也立刻用灵力在我胸口重重打了一掌，然后用了转移符，把所有明显的外伤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千屿就大步流星地踏进来，把我推翻在地。

落雪被他抱到怀里。

他用骇人的眼神狠盯着我。

“青瑶，你在做什么？你的妒忌心能不能不要这么重？”

“落雪怕你误会特意过来跟你解释，你做了什么把她伤的这么重。”

果然，一旦涉及落雪，他就会失去所有理智，哪怕他心知肚明。

现在的我根本不是落雪的对手。

我突然重重咳了一滩血，千屿被这满目的红惊的忘记言语。

“你觉得我一个筑基期的实力怎么伤她？”


她却还要来我面前炫耀，说自己不是有意抢我名额的，一切都是为了师门的荣耀。

我气急攻心，和落雪几乎大打出手，结果可想而知，我被落雪重伤，大师兄同一时间跟我退婚，我一时间成了整个仙门的笑柄。

只有千屿在那时站出来坚定不移地选了我。

而他现在成了重伤我的那把剑。

“千屿师兄好！落雪师姐好！”

前来采药的外门弟子问好声，拥在一起的两人如梦初醒，同时千屿注意到了外门弟子身后的我。

“师姐，我给你炼丹少了一味药才来取的，只是偶遇了落雪师妹，你不要误会……”

外门弟子看看我又看看落雪，似乎努力回想我是谁。

可落雪给了他答案。

“清瑶师姐，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仙门了。”

落雪姿容如玉，衣袂翩翩，像是九重天的仙子，而我因为遮掩的灵力，灰头土脸，像个平凡村姑。

我只是笑着点头，咽下所有苦涩，“我只是想来找找有没有能恢复灵力的药，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就回去，不打扰你们。”

我扬了扬手中的草药，转身离开。

我没想到千屿会追上来解释。

“师姐，你别多想，我和落雪真的是偶遇的。”

看着他这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我只觉得好笑。

他做的桩桩件件，不都是为了落雪吗？

他为落雪做了这么多，甚至以身入局，不就是为了换她一个回眸吗？

现在又演给谁看呢，还是做戏太久了，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相信你，你去炼丹，我自己再修炼修炼，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要再努力点。”

千屿听了我的话松懈下来，眼里又闪过一丝复杂，在他看来，我的努力都是无用的。

我也知道，我就是故意恶心他。

回寝居的那段路，采药的外门弟子一路与
金丹到元婴渡劫失败，我从昔日仙宗的天之骄子一下跌落尘埃，境界一落千丈，错过了仙门大比。

本应按照婚约与我结为道侣的大师兄也抛下我和小师妹落雪成婚。

在被众人奚落时，精采绝艳的小师弟千屿站了出来为我护法与我结为道侣。

我感激千屿的雪中送炭，与他结为道侣。

五年过去，我又重回金丹，实力更为强劲，我迫不及待地想去跟千屿分享这个好消息，却无意间听到了千屿和大师兄的对话。

“千屿，我真没想到你能为了落雪做到这一步，但这么多年，我看清瑶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你对清瑶就没有动过心吗？”

千屿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冰冷无情。

“从未，此生只求落雪能得尝所愿，她开心，我就开心，青瑶再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落雪在我心中的位置。”

“可落雪既然已经选择了你，我也会默默守候她身边。”

我的信念轰然崩塌，多年来的坚持就像是一场笑话。

原来千屿爱的也是落雪，为了落雪，他竟能违心对另一人说爱。

既然如此，他们三人的游戏，又何必再拉上一个我。

……

一门之隔，本该为我贴身护法的千屿与大师兄的对话被我一字不落听进耳里。

“小师妹的心愿，一个是师兄你，一个便是仙门大比，师妹所求不过这些，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替她铲除所有障碍。”

大师兄愕然，“你对她的爱不比我的少，可是青瑶呢？你就不怕她知道你做的这一切吗？”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的这身灵力可以给师妹，可惜，我修火，她修水，而青瑶所修功法和师妹的心法可以相融。”

“我会一直为青瑶护法，就算她灵力枯竭，也只会归咎于五年前的那场渡劫，让她再难结丹，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只是落雪的一个灵力容器。”

“可如果青瑶知道了五年前是你用了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