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当着他的面将碗里的苦药一饮而尽。
谢思远满意的将一个蜜饯喂进了我的嘴里。
“小侯爷。”
他将嘴凑近谢思远的耳边，轻轻咕哝了一句。
见我望向他，谢思远的扈从匆匆的将头低了下来，躲过了我的视线。
谢思远轻笑一声：“哦， 沈兄找我。”
沈熠刚刚来府中找过谢思远。
两个人刚刚见了面，怎么眼下又来找谢思远，他这般急匆匆的要出去，显然是去见林婉儿。
果然，谢思远出门的时候叫人把后花园里的菊花全都搬走了。
我苦笑着将一块小石子放进了妆奁盒内。

3.
这几日我将那些不便携带的金玉都拿到典当行里典当了。
金器行里我和红玉前脚刚进了店，没想到林婉儿后脚便跟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的还有我那个本该和父亲在棋盘上大战三百回合的夫君。
谢思远看到我时，脸上的错愕了一瞬。
“夫人，今天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出来了？”
“用完药之后便好了许多，在家里呆着实在是闷，便想着出来逛逛？夫君不是去陪父亲下棋去了吗？”
当初我和谢思远这门婚事便是父亲点头首肯的，若是他知道自己选中的女婿是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会不会痛心疾首呢。
我说话时目光特意瞥向林婉儿，此刻她的头上正簪着一朵开的正盛的金丝菊。
这是谢思远今年特意叫匠人培植出的新品种，金丝菊的花瓣色如黄金，花瓣却狭长纤弱，如同弱柳扶风美人，和林婉儿配在一起还真是相得益彰。
在她的鬓侧还簪着一只菊花形状的步摇，我曾在谢思远的书案上看到过这支步摇的草图。
原本我还以为是谢思远偷偷为我准备的惊喜，现在想想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谢思远见状都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了林婉儿的身前。
仿佛我是一只会吃人的母老虎。
被他护在身后的林婉儿得意洋洋的望了我一眼。
“父亲今日
一下，还是叫大夫看一下比较稳妥。”
谢思远护着林婉儿离开了。
我回到侯府后，下身便见了红。
眼看着我血流不止，红玉吓坏了，她急的到处找大夫，却不想就连府医在内的全城的大夫都被谢思远给叫走了。
这个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
我虽伤心，但也懂得，也许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数。
我打开妆奁盒，里面的石子已经有四颗了。
我叫红玉找来一个红木匣子，将那团红色的血肉放了进去，封好。
明日后便是我假死的日子了，明日也正好是林婉儿的生辰。
他们不是想要这个孩子吗，那就用这个孩子作为林婉儿的生辰礼吧。

别说是亲骨肉，就算是拿我自己的命去换也未尝不可。”
“那林清呢？”
“当初她被你退婚，我娶她回来已是仁至义尽，如果她能安分守己，我会让她安稳的度过后半生。”
听到这里，我原本满心欢喜的一颗心，此刻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彻骨的寒冷将我包围。
忽然一阵眩晕传来，我的身子不由控制的往门的方向倒去。
原来他娶我，只是为了让林婉儿能够顺利的嫁给沈熠。
原来我这么多年不能生育是因为他日日喂给我的不是助孕药，而是避子药。
原来他遍访名医是为了给林婉儿治病。
原来我历经千辛万苦怀上的这个孩子只是为了给林婉儿做药引。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长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天马上就要冷了，一定要照顾好婉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思远警告的声音传来。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若是你再惹的婉儿伤心，别怪我不顾咱们兄弟多年的情分。”
沈熠毫不示弱的回道。
原来自始至终，我都是那个多余的人。
也罢，既然如此，我走便是了。
“小姐，小侯爷来了。”
丫鬟红玉轻声在我耳边唤道。
“跟小侯爷说，我身子不适，就不叫他进来坐了。”
我一边核对嫁妆清单，一面回道。
我出嫁那日，母亲为了给我撑场面，给我的嫁妆比同等家世的姑娘足足多了一倍。
等我走的时候，这些嫁妆我自是要带走的。
还没等连月去传话，谢思远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近的传了过来。
“小财迷精，怎么想起来打理这些玩意了？”
“哦，我想着这一胎若是个女孩，这些便都给她做嫁妆，若是个男孩呢，就把这些都给他做聘礼。”
“久坐伤身，我陪你去后花园里转一转，园丁刚培植出来的菊花开的甚好。”
谢思远的嘴角浮起一个宠溺的笑，在我的脑壳上轻轻的弹了一指。
菊花，林婉最喜欢的花。
“宁肯枝头抱香死，不肯吹落北风中。”
林婉
一早便出了门，今日夫君当值，我一个人在家又觉得太闷了。姐夫特地叫人给我培植出来的菊花，我甚是喜欢，婉儿在这里谢过姐姐了。”
谢思远闻言一下子便慌了神：“清儿，你不要多想，婉儿你是的亲妹妹，我对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只见他的额头上都垂了些汗下来。
“夫君这是怎么了，我自然知道你做这些是因为婉儿是我娘家人的缘故。”
谢思远讪笑道：“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我很是开心，只是刚刚路过典当行，我好像看到了你我大婚时候我送你的那柄玉如意。”
我淡淡道：“那个玉如意款式太老了，我不喜欢了。”
“没关系，夫人喜欢什么样的，我以后再买来送你就是。”
说话间，金器行的老板便捧了最时兴的头面出来。
“这位贵人，这个石榴头面是纯金打造的，上面缀的都是上好的红宝石，象征着多子多福，我看夫人眼下还怀着孕，这个头面实在是太适合夫人不过了。”
“好，那就这一个吧。”
我刚叫红玉掏出银票，林婉儿便出声阻止道。
“慢着，我与夫君成婚五年，还未能给夫君怀上一个一男半女，这个头面既然有这样好的寓意，莫不如姐姐将这头面让给我？”
4.
“可这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
红玉话刚说出口，林婉儿便梨花带雨的扑到了沈熠的怀里。
“我只是觉得姐姐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所以才想着沾一沾姐姐的好福气，原是婉儿不配了。”
谢思远见状立马黑了脸：“老板，这头面多少钱，我多花一倍的价钱买了就是。”
老板踌躇道：“我这开门做生意，讲的是诚信，这买卖吧她讲一个先来后到。”
谢思远开口道：“夫人，我知道你为人最是和善，不如便把这头面让给婉儿吧，回头你再有相中了，夫君买两套送你。”
我微微一笑开口道：“妹妹想要，做姐姐的让给你便是，别说是一个头面，就算是别的什么，妹妹想要的话尽管开口
每每以菊花自喻，为标榜自己如菊花一般恬淡，高尚，有气节，她穿的衣裙用的帕子上都绣着菊花。
谢思远并不喜欢菊花，今年却叫园丁培植出了这么多新品种的菊花出来，现在看来确实爱屋及乌了。
2.
我吃痛的叫了一声，手不由的摸了摸额头。
“夫人，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他的目光虽还如往常一般和煦，但是我却从中看出了几分怀疑与猜忌。
我的心跳停滞了一拍。
随机我便扯出一个笑容。
“重阳节马上就要到了，我想着让戏园子里的姑娘给婆母排一出新鲜戏来，谁知刚走到戏台那便感到头一阵眩晕，这才误伤了自己，多亏了连月将我扶回来。”
谢思远身边的扈从听闻紧接着说道。
“难怪我会在戏园那遇见您。”
刚刚便是他叫人送我回来的。
戏院的方向和谢思远书房正好相反，我回来的时候特地选了这样一条路。
听闻她这样说，谢思远才完全打消了心头的猜忌。
他的脸上关切的表情愈发的明显了。
“夫人，你身子不适为何不早早的告诉我，你还怀着孩子，切不可这么大意。”
谢思远不顾我的阻拦，硬是把府医叫了过来。
府医开了一张补药的方剂之后，领了赏便离开了。
谢思远伸手轻轻在我初见端倪的小腹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小调皮鬼，不许再折腾你娘了，不然等你出来我可是要好好教训你的。”
那副温情脉脉的模样，任谁看了不觉得心热。
红玉见状捂着嘴偷笑。
“夫人和小侯爷的感情真是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往常听到别人这样说时，我的心中便如同吃了蜜一般甜。
可如今，这每一字都像一根针一样，刺的我的心千疮百孔。
他哪里是在担心我，他担心的从始至终都是林婉儿一个人。
就连我腹中，他的亲骨肉，与他来说也不过是救治林婉儿的一副药而已。
丫鬟很快便端上来一碗汤药。
谢思远要亲眼看到我喝完之后才肯离开，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