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人声嘈杂。

这是我结婚后照顾岳母的第五年。

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病。

有时情绪激动起来咬人，甚至拿刀疯狂的乱砍。

这一次也是，我为了稳定住她的情绪，不得不打电话向医院求助。

到了医院，医生打过镇定剂后，岳母总算是在床上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胳膊和手上大大小小的咬痕和伤痕，无奈叹了口气。

我又拿出快要散架的破手机，给我在外工作的妻子良昕打去了电话。

妻子良昕开公司卖女装，收益还不错。

就是平时很忙，没时间照顾家里。

 嘟，嘟，嘟……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总算是接通了。

她那边人声嘈杂，似乎还有电子女声提示音，倒是跟医院里的有点相似。

良昕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喂，有什么事吗？

 昕昕，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等我问完，那边就传来清脆的男音，昕昕，到你检查了。

她对着话筒抢先回答∶ 我工作完就回去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电话被挂断。

回想起电话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音，我有些不放心她。

思来想去，还是给昕昕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我便按捺不住自己担忧的心情。

 助理，你们老板在哪里？

我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没想到，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老板在哪里，就不劳你担心了。

她自有分寸。

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我又想起卫生间里被扔掉的双杠验孕棒。

可是我和昕昕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过了。

我的手忍不住握紧手机，刚挂断电话，护士的声音就响起。

 2 号床家属，你是怎么看护的？

没看见病人的液体都快输完了。

我一惊，赶忙抬头看向输液瓶。

果然，液体已经快从瓶里流光了。

我赶忙站起身，跟护士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时走神没有看见，下次一定注意。

 就知道你一个男的照顾不好母亲，下次最好让你妻子来照顾。

我没有回答，苦笑一声。

妻子还不如我照顾的心细呢。

闹铃响起。

我一拍脑袋，坏了，还得接我那两个小侄子呢。

我安顿好岳母，又陪着笑脸嘱咐了护士几句，就赶忙冲出医院去接两个小侄子。

那是我妻子的哥哥留下的两个孩子，从出生起就都丢给了岳母照顾。

而岳母明显力不从心，所以这差事又留给了我。

我满头大汗的奔向幼儿园，看见两个小侄子站在门口等我。

我松了口气∶壮壮，闹闹，我来了。

壮壮看见我，直接将手中的玩具砸向我。

我的胳膊被坚硬的玩具砸破了皮。

 坏姑父，你迟到了。

由于医院离家距离远，我即使小跑了过来，也还是晚了 15 分钟。

我赶忙俯下身道歉，对不起，是姑父错了。

还没等我说完，两个小家伙便像欢快的小牛犊一样冲了出去。

我还来不及喘息片刻，又赶忙追着他们。


第 2 天，我们火速去了民政局。

离婚证到手，我就被赶出了住宅。

良昕养的小三，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我们的家门钥匙。

他趁着良昕上班的时候闯入我家。

直接指挥保镖开始搬东西。

他对着家里的每一处都指指点点。

 亏你还是良总的前夫呢，怎么品味这么差？

 家里被你弄成这样，良总还愿意来，良总也真是忍的太辛苦了。

我没有反驳，在门口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我提起小包，刚准备离开，却对着里面的人叮嘱∶ 别忘了告诉良昕，她的母亲还在医院里，另外，两个小侄子每到下午 4:30 就要去幼儿园接他们。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我的 5 年婚姻也彻底结束。

我拿着背包，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传出悦耳的女声∶陆陆，你是不是该来见我了？

我可是花了 200 万买你的。

放下电话，我驼着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我忐忑不安的到了约定的咖啡厅。

对面的女人容貌佚丽，一头乌黑的波浪形长发直到腰际。

她一身红裙，像极了 80 年代的港星。

倒不是我为她的容貌惊艳，而是我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因此会留意各种人的设计打扮。

我放下背包，端正坐在她面前。

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她看着我微微一笑， 叫我小小就好。

她叫来了服务生。

 我就知道你来的时候一定没吃饭。

她贴心的为我点了牛排，奶油意面和一杯柠檬水。

而我并不在乎这些。

我声线颤抖，紧张的询问∶ 请问，您买下我是为了什么呢？

她双手并拢，放在桌前，面带诱惑，倾身朝我探来。

一瞬间，我们之间的距离连一尺都不到。

而我赶忙向后退去，低下了脑袋。

对面却传来了轻声一笑∶看你这不经逗的样子，真是可爱。

我恼羞成怒的抬起头，却发现她早已端坐在对面。

 我知道你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天赋。

有没有兴趣……她的话还没说完，我赶忙打断她。

 不行的，小总，我毫无经验，甚至大学都没有毕业，您实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小小就放下咖啡杯，神秘一笑∶不，我反而认为你很有天赋，你有没有兴趣给我设计一款衣服呢？

她扭过身，撩开了头发。

我震惊的发现，从她的脖颈到背部以下有一道大面积的深红色疤痕。

怪不得她的头发长至腰际。

原来是为了遮挡疤痕。

 你也看到了，我不差钱。

只要你给我设计一套满意的衣服，价钱你随便开。

我咬紧嘴唇，双手握成拳。

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而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毕业稿会被学校判定为抄袭，导致你无法毕业吗？

这句话像拳头一样，一把击中我的命门。

我猛的抬眼看向小小。

 你知道事情的经过？

 ##4小小又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咖啡。

 我只是有了一些猜想，但还没有调查清楚，给我一星期时间，我把初稿画出来。

我有预感，小小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而我要做的就是取得她的信任。

我拒绝了小小住她家的盛情邀请，还是自己找了一个出租房。

那天下午，我正散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壮壮和闹闹幼儿园门口。

两声尖锐的哭喊声在幼儿园门口响起，引的家长们纷纷侧目。

我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壮壮和闹闹。

而在他们的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他就是上次找保镖把我赶出家门的人。

我刚想绕开，却还是被壮壮和闹闹发现。

他们向我奔来，两个人同时抓住我的裤腿。

 姑父，你终于来了，我要吃你做的冰淇淋，这个坏哥哥不让我们吃。

壮壮和闹闹从小就对任何奶制品过敏。

小孩子馋嘴，而我花心思特意为他们自制了椰奶冰淇淋。

陌生男人向我开腔∶你是不是存心的，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俩孩子奶制品过敏。

 差一点，他们就进医院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明明是你根本没给我机会。

我刚想开口，却看见不远处的黑色宝马驾驶位摇下车窗。

良昕今天竟然亲自来了。

 陆陆，好久没见你了，孩子们也很想你，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家，给孩子们做顿饭。

陌生男人满脸怨恨，奈何良昕开口，他也不敢反驳。

而我则推开两个孩子，坚定的拒绝∶ 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情。

良昕下意识反问∶你还能有什么事情？

 你可别忘了，是你把我给卖了的，我还得去伺候新买主呢。

我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良昕却久久的望着我的背影，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是啊，是我把他给卖了的，是我亲手推他离开的。

这几天，我闭门不出，专心在出租屋里画草稿，但由于我已经五年没有接触了，有些东西早已生疏。

之前我和良昕住的房子里还存着一些我上学时用的设计图稿。

某天下午，我瞅准机会，又回到了我和良昕的房子里。

我打开杂物间的门，仔细的翻找着那一一摞摞的草稿。

总算是找到了我需要用的图纸。

我拿起它们，正想离开。

门却开了，良昕和两个小侄子从门外进来。

壮壮和闹闹看到我，先是一愣，接着竟然上前拿起小胖手推搡起我。

 坏姑父，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这几天你不在，我想吃的东西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围着我的小腿各种拍打。

两个孩子力气并不小，我有点承受不住。

正当我想要推开他们时，良昕却扑了上来。

如同我们在热恋期时一样，她双手抱住我，将头贴在我的胸膛上。

 陆陆，你总算是舍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看着这一大两小自负的模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凭什么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初把我卖掉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呀。


回到家里，我给两个小侄子做饭，看着他们写作业，又给他们洗漱，忙忙碌碌到了深夜。

等到他们睡下。

我总算有时间喘息，坐到客厅的桌子上，吃着早已冰凉的饭菜。

已经深夜，妻子良昕总算是回来了。

我放下勺子，迎到她身边，把她的包拿过来，又贴心递上拖鞋。

 回来啦，今天辛苦了。

妻子嗯了一声，就当做是回答。

她突然扭过头斥责我∶你在家这么轻松吗？

都不能收拾收拾地面吗？

我茫然的回头，这才注意到餐桌和地板上散落着的各种玩具零件。

我张嘴刚想解释，看见妻子满是疲倦的卧倒在沙发上，瞬间就没了兴致。

我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一切。

没想到妻子却自顾自的点开打火机，拿起一支烟。

屋里顿时烟雾缭绕，我被呛的直咳嗽。

从什么时候，乖乖女变成了这样的性格？

妻子吐出一口烟雾，张嘴道∶我们离婚吧。

我半跪在地上，连手里的玩具掉落在地也没有察觉。

我膝行到沙发旁边。

 什么？

昕昕，你说什么？

纵使她不着家，甚至怀了别人的孩子，在听到这句离婚时，我却真的心慌了。

 你放心吧，不是真离婚。

 我们只是先办离婚，有人出 200 万想要买你。

我瞬间红了眼眶，所以你为了 200 万把我卖了。

良昕见我情绪不对，赶忙掐断烟跑来安慰我。

她把我扶在沙发上，又用力握住我的手。

 你知道的，咱们公司资金紧张，200 万已经是天价数字了，至少半年都不愁现金流了。

她刚想抚着我的胳膊好好说一说，却发现我嘶了一声，立马抬开了手臂。

良昕低头，这才发现我手臂上的伤口。

她赶忙跑去拿起医药箱，为我消毒。

我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

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她为我紧张的样子了。

在大学与她初相遇时，良昕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她为了路边的流浪猫而省下一星期的饭费。

我就是被她的单纯善良所吸引。

直到我的毕业论文被曝出抄袭，只拿到了肄业证书。

良昕还是义无反顾的和我结了婚，开始了卖女装……婚后我主内，她主外。

我照顾一家老小。

而她女装生意也逐渐好起来，慢慢的，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以至于现在身上全是别人的香水味。

我握住良昕的手，对她坚定道∶ 我同意离婚。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良昕抬头看我，欣喜若狂。

她抱紧我∶陆陆，我就知道你最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