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成绩那天，热搜上挂着高考作弊的词条。

点进去，是各个地区的作弊消息。

南屿的分数出来了。

六百九十分。

这个分数，足以让他考上好大学。

南屿看着自己的分数，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

爸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忙着打电话给亲戚报喜。

“妈，咱们浩宇考了六百九十分，这必须得办个升学宴庆祝庆祝。”

饭桌上，妈妈不停地夹着菜，放到爸爸碗里：“老公，你想邀请哪些亲戚？”

“当然都得邀请。”爸爸一脸骄傲，“我儿子考得那么好，不得让他们都来见识见识？”

妈妈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南屿坐在主位上，笑得得意忘形。

我默默扒着碗里的饭。

“妈。”我开口道，“我能邀请几个朋友吗？”

妈妈难得没对我发脾气，而是点了点头：“可以。”

她顿了顿，补充道：“记得打扮得好看点，别给你哥丢脸。”

我盯着妈妈看了几秒，发现她不是开玩笑后，回到了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拥有漂亮的裙子。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柜里。

它孤独地挂在那儿，和整个衣柜格格不入。

我拿出手机，给所有同时认识我和南屿的人发了信息。

尽管我知道，他们不会接受我。

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我找到了欧武晨的微信，点开，输入：“欧武晨，我哥明天举办升学宴，你要不要来？”

欧武晨曾经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给过我一块面包。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决定邀请他。

对面显示：对南不是你的好友，请添加好友。

我愣怔地看着手机。

所以，他连我的好友都删除了。

也是。

他是天之骄子，众星捧彤般的存在。

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在泥泞里挣扎的人。

去往饭店的路上。

“南彤彤，你今天打扮得再好看，也没有我好看。”

南屿凑到我身边，嘲讽道。

我透过车窗，看到了自己。

淡妆，新装扮。

今天，我才是主角。

“哥，你今天格外蠢。”

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

南屿脸色一变，扯着我的头发。

“你再说一遍！”

南屿怒吼，声音大到坐在前排的爸妈都听到了。

可他们，却像没听见似的。

我毫不畏惧地盯着南屿，重复了一遍：“哥，你今天格外蠢。”

“你！”

南屿想要动手，却被我一把推开。

“哥，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动手的话，可就不好看了。”

我笑着，率先下了车。

饭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我扫了一圈，看到了江晏老师。

他穿着休闲装，像是大学生一般。

“老师！”

我激动地挥着手。

江晏看到我，也激动地挥着手。

“南彤彤！”

江晏旁边，是欧武晨。

他依旧像之前那样，全程没有看我一眼。

“哟，我们彤彤就是漂亮啊。”

婶婶凑到我身边，手指勾了勾我的下巴。

我打开婶婶的手：“婶婶，有话说话，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婶婶一愣，随后嗤笑一声：“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

她上下打量着我，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说：“有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啊？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盯着婶婶，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劳婶婶费心，我有喜欢的人。”

婶婶一脸八卦：“谁啊？”

我指着台上的南屿：“我哥。”

婶婶哈哈大笑：“你哥？你哥能看上你？”

表妹坐在我身边，扯了扯我的衣角，好奇道：“姐，你考了多少分啊？”

我歪头看着她：“怎么？”

表妹脸红到了耳根：“我就是好奇。”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台上，南屿正在吹嘘自己的高考成绩。

“这次高考，我感觉还不错。至少七百一十分，我应该能拿个六八九十吧。”

“高考完，清华北大招生办的人都来找过我。”

“但我都没看上。我想去个偏门一点的，以后也好混。”

“不过，我这次高考能考那么好，还是多亏了我的好妹妹。”

南屿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亲戚们都在夸赞南屿。

“浩宇真是出息了啊。”

“对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亲戚。”

“浩宇现在就有出息了，以后更不得了了。”

我听着这些话，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

我鼓掌，叫好。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

台上的南屿脸色难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喊：“陈、灿。”




我在教室里做完作业，关上灯，锁好门。

走出校门，南屿在校门口的树底下，跟疤瘌交头接耳。

他拿出薄薄一叠纸币，给疤瘌递过去：“给你。”

疤瘌数了数：“就这么点？”

南屿不耐烦道：“这是奖学金，剩下的钱，过两天给你。”

看着南屿走远，我皱了皱眉。

南屿最近，很不对劲。

自从他上次考了个好成绩后，之后的几次联考，他都一路遥遥领先。

叔叔伯伯们都夸他——

“浩宇真是开窍了。”

“以后，浩宇就是陈家最出息的孩子了。”

南屿每次都是笑着应下来。

爸妈每次听到亲戚夸赞南屿，都格外自豪。

他们逢人便说：“我们家浩宇出息了，我儿子有前途了。”

只有我知道，南屿的成绩有猫腻。

“表姐，你好厉害啊。”表妹在我的房间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奖状，满眼星星，“我也想像你这样，考上大学，考出去，挣钱，养活自己。”

我揉揉她的脑袋：“会的，成绩会叩开自由的大门。”

表妹眼里的光闪了闪，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婶婶拉着她的手：“小彤，你把你哥叫来，问问他是怎么学的。”

“他可不像南彤彤，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学习，也不知道跟家里人分享分享。”

爸爸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不就是几张破奖状吗？”

“撕了。”

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爸，这些都是我的荣誉。”

“荣誉什么？”爸爸走过来，一把扯下奖状，“你哥考了第一，你是第几名？”

“你还有脸看奖状？”

奖状被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心如刀割。

这就是我的家人。

从小到大，不管我考了多少次第一名，他们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们认为，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

最终，不还是要嫁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蹲下身，小心地把碎纸捡起来。

我要考个好大学。

我要离开这里。

把奖状小心地摊平，放进了衣柜最下面一层。

手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疑惑地伸手进去，摸出一张黑色的......

什么东西？

高考很快如约而至。

考试当天，我早早地起了床。

刚下床，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我想去卫生间，刚坐下，就上吐下泻起来。

我的脸色越来越白，疼痛让我直不起身子。

我挣扎着，推开门，有气无力喊道：“妈......”

“喊什么喊？”妈妈手里拎着东西，正往卧室走，“浩宇今天考试，你别吵他。”

“我好难受。”我捂着肚子，“妈，救救我。”

妈妈皱了皱眉，从卧室里拿出一个药瓶，丢给我：“吃点吧。”

我打开一看，早就过期了。

我不敢吃，但还是咽了下去。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我踉踉跄跄地，又跑向卫生间。

水龙头开着，冰冷的水让我清醒了几分。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浩宇，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放心吧，妈。”

“小彤呢？”

“不知道。”

我这才意识到，我家距离考试地点，还有一段距离。

而我，平时上学都是南屿载着我。

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没办法去学校。

所以，爸妈才会这么惯着他，宠着他，放任他欺负我。

因为，我是依赖他们的。

只有离开这个家，我才能展翅高飞。

想到这儿，我关上水龙头，拿出手机。

“江老师，我今天肚子疼，能麻烦您送我去考试吗？”

江晏是刚毕业来我们学校的实习老师，年轻帅气，为人和善。

他给我补过几次物理，帮过我不少忙。

很快，江晏回复了我：“没问题。”

江晏把我送到学校后，又叮嘱了我几句：“别紧张，正常发挥。”

我点点头：“谢谢江老师。”

因为有江晏的帮助，我没耽误考试。

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但总体还算正常。

考完试，我在等待考生归来的家长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疤瘌混混。

他也看见了我，冲我的南向挑了挑眉。

我皱了皱眉，快速回了家。

回到家后，我一直躲在房间里。

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规划好我未来的生活。

手机响了一下。

是南屿发来的视频。

我疑惑地点开，下一秒，瞳孔骤缩。

视频里，南屿站在洗手池前，往水里倒了一些不明药物。

他回头，看着镜头，得意一笑：“南彤彤，高考大礼包，希望你喜欢。”

我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我早上肚子那么疼。

原来，是南屿动了手脚。

我气得浑身发抖，拨通南屿的电话，怒吼道：“南屿，你还是不是人？”

“我只是给你加了一把火，让你更努力学习而已。”南屿语气无辜，“南彤彤，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我咬牙切齿：“谢谢你，南屿。”

“这份礼物，我特别喜欢。”

“你放心，出成绩那天，我会给你回赠一份大礼。”




我哥偷了我班级的书本费。

我去找他时，他正在游戏里炫耀：

“区区三千，新角色拿下。”

我让他还钱，爸妈却把他护在身后：

“你俩是亲兄妹，你的钱就是他的钱。”

好啊，等他高考捅大篓子时有你们哭的。

......

我哥偷拿班级书本费的事情，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拽下电脑电源线甩在他身上：“你把钱还给我！”

南屿扯着我的头发：“你个贱人，谁让你告状！”

我们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们吵什么呢？”

爸妈拿着铁勺从厨房出来。

不问缘由，铁勺砸在我身上。

“向你哥嚷嚷什么？”

“还敢动手？”

妈妈安慰着南屿：“浩宇，没受伤吧？”

爸爸看着我乱糟糟的书桌：“你看看你哥，书桌整洁，学习认真。你怎么这么不爱学习？”

“爸妈，南屿偷拿我班级书本费。”

爸妈脸色一变。

我指着南屿：“他偷钱！”

“偷什么钱？”妈妈把南屿拉到自己身后，“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偷不偷的。你俩是亲兄妹，你的钱就是他的钱。”

“你书桌这么乱，怎么学习的？”爸爸指着我的书桌，“好好向你哥学习学习。”

“我......”

“别说了。”妈妈打断我的话，“看你弄的乱七八糟的，今天晚上别吃饭了，好好收拾收拾。”

我为了弥补书本费的大窟窿，把外婆遗物都卖了，又预支了生活费。

本来我还能通过助学金的考试，拿到生活费。

没想到，南屿竟然也得了奖学金。

简直匪夷所思。

南屿在班级的成绩一向落后，这次却考得突飞猛进，甚至某些科目还拿了满分。

看着成绩单，我忍不住问：“南屿，你吃聪明药了？”

南屿坐在座位上，朝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等着瞧，南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