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 其他类型 李羡渔蒹葭的小说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
李羡渔蒹葭的小说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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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小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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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是这个男子亲手给儿时的自己做了第一只绕床木马,也是这个男子亲手折断了儿时的青梅。

是这个男子亲手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关于浪迹江湖的美梦,也是这个男子亲手打碎了自己关于江湖的一切憧憬。

是这个男子亲手呵护自己慢慢长高,也是这个男子在瞬间让自己真正长大。

陆江月举起赤霞,一剑捣碎了吕朝歌的脸,凄然一笑,飘然离去。

此后,江湖上少了一个憧憬江湖的女侠,多了一名杀伐果断的女掌门。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李羡渔跨过尸体,走出竹林:“查到了?”

蒹葭:“不出少主所料,铸剑山庄二公子果然是装疯。”

黄昏时分,一点灯光如豆。

陆天铭、陆江月父女对坐于窗前,相顾无言。

陆江月轻轻别过头不去看父亲的脸,自顾自地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她已然无法直视这个表面慈爱温厚,背地里杀友夺妻的父亲,如鲠在喉。

还记得儿时逛庙会时,父亲将自己架在脖颈上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好让她可以看见舞台上的杂技把戏,一站便是一个多时辰,从不说累。

她也似乎明白了,为何二十年来母亲对父亲从没有过笑脸,就连年夜饭桌上都不曾给他夹上一筷子菜。

杀友夺妻,血淋淋四字足以杀人诛心,遗臭万年!

陆天铭看了一眼窗外正在搜查院内可疑之人的大批铸剑山庄弟子,轻轻关上窗子,叹息一声道:“处理的可还干净?”

陆江月如葱双指摩挲着杯口,俏脸面无表情:“我捣烂了他的脸,已经无法确认身份了。”

陆天铭舒了口气,眉头紧皱道:“那李羡渔曾一剑斩杀赵长凌,就算是我苍羽派弟子绑在一块都绝非敌手,李氏剑阁更是庞然大物,招惹不得。”

“李羡渔孤身来此定然有所谋,但铸剑山庄树大根深,岂是一介小儿可以撼动?只是我苍羽派若被裹挟其中,洪流之下安有完卵!”

陆江月低头沉思:“爹的意思是,暗地里倒向铸剑山庄?”

陆天铭默然摇头,细长的眼眸深沉如夜:“我的意思是咱们等等看,先假意顺从李羡渔,若这个小娃娃难以成事,咱们便即刻倒向铸剑山庄寻求自保,借山庄之势围杀李羡渔,永绝后患。”

陆江月闻言瞳孔微微一缩,如被迸出的火星烫伤,握紧了手中茶杯。

爹果然是那个心机深沉的庄稼汉!

陆江月微微点头,身躯紧绷着从座椅上站起,缓缓朝门外走去,如同一只僵硬的提线木偶。

她将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我姓李,你姓陆,你爹为报仇入了魔障,我亲手送走了他。”

陆江月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原本暗淡的眸子如同将息未息的火星般骤然一闪。

屋内人则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瘫坐在了座椅里,沉默。

......

后山柴房小院,月光从疏陋的屋顶流淌在地,远处传来一阵愤怒的叫骂声。

“你个二傻子,脑袋给驴踢了的小杂种,给老娘滚回去!”

“嘻嘻嘻,嘿嘿嘿。”

“还笑,给老娘闭嘴,少爷身子傻子命,再笑!再笑捣碎你的臭嘴!”

“嘻嘻嘻,哈哈哈......”

一身横肉的老嬷嬷揪住铸剑山庄二公子杨启明的脖颈,自山路上一路拖行而来,一边走一边骂,气性上来了还要在他身上狠狠拧上几把,好好撒一撒自家男人那银枪蜡样头给自己受的气。


蒹葭双眸一亮,熠熠生辉。

李羡渔却撇嘴白了李山河一眼:“蒹葭是人。”

“就算你亲自给我当剑侍,那也终究不是我自己的力量。”

“一月后的嫡庶论剑,蒹葭能替我上场?”

李氏家族有一条铁律族规,嫡庶尊卑、剑阁传承并非由血脉决定,而是由剑道造诣高低来区分。

二十年前封禅台比剑,李山河凭手中重剑力压族兄李一川,成为新任剑阁之主。

二十年弹指而过,李一川的两个儿子李缺、李易已然成年,且剑道天赋不俗,尽得李一川剑意真传。

一月后,李羡渔便要与李缺重登封禅台,以剑道争正统,正式确立剑阁传承。

剑道正统之争,动辄生死。

李山河在自己儿子面前却没有丝毫威压江湖的雄伟气魄,粗粝的手指在白玉栏杆上随意点了点:“老子自有办法让那长臂猴爬不上封禅台。”

李缺双臂过膝如猿猴,被族中子弟戏称为“长臂猴”,左手剑却使得颇有大家风范,年仅二十,修为已踏入三品门槛。

李羡渔又翻了李山河一个白眼:“得了吧,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哦,对了,那假道士的尸体在江畔,拿去用吧。”

说罢,他抓起蒹葭的小手就走,惹得蒹葭耳垂微红。

李山河站在原地,鹰隼般的眸子盯向山下黑羽营的猎猎军旗,脸上温和笑意渐渐消失。

这位威名天下的剑阁阁主转身迈过九十九级青石台阶,负手走进了一座临溪水而建的雅致院落。

龟甲别院。

踏入院内,山石潭水相得益彰,可谓一步一景,赏心悦目,与剑阁峰的肃杀之气格格不入。

但若是懂得易理的高人入院,便会看到另一番峥嵘景象。

李山河用脚尖拨开面前爬过的一只百年老龟,推门走进书房。

房间的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古籍。

无非是《推背图衍》《黄老经》《阴阳大略》等纵横易理之论,甚至连《鬼谷》《观星》等绝世孤本都囊括在内。

还有几只百年老龟在古籍上悠闲的爬来爬去,自得其乐。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酒香。

此刻,一个身穿青衫的人影正侧卧在窗前的床榻上,手里掂着一只葫芦,一边仰面痛饮美酒,一边翻看各种古籍然后随手扔在地上,随口吟诵道:

“高卧观周易,大梦入神机。

飞渡镜湖月,直上青云梯。

登高采星子,烹茶煮玉溪。

俯仰天地间,乾坤尘埃里......”

这人带着半张龟甲面具,头发披散开来,放荡不羁。

他抓起床上的一只老龟,将头塞进酒葫芦:“龟兄,你也喝一口!”

李山河见怪不怪,坐在对面床榻上:“初平,我记得你曾说,羡渔今日必能踏上武道?”

李羡渔的二哥李初平满嘴酒气,龟甲面具下传来癫狂笑声:“哈哈哈,今日必成!今日必成!”

“但今日,时辰尚早嘛!”

闻言,李山河微微一怔,旋即咧嘴笑了。

李初平与李羡渔恰恰相反,对外名声不显,更是被戏称为李疯癫,在剑阁内存在感极低。除了上茅厕,族人还未见他踏出过房门半步。

甚至除李山河以外,从未有人见过李初平面具下的模样。

李山河将桌上散乱的黑白子一枚一枚收入竹罐:“说的也是,咱爷俩来一局?”

李初平撸起袖子:“来一局!”

随即,两人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李初平的棋路与他的性子一样,布子时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昏招跌出,但临近收官却诡变突起,先前布子如玄奥阵法遥相呼应,暗藏杀机。

初局时,李山河轻松应对,甚至接连吃上李初平两三子,信心满满,老神在在。

但他越下越觉的吃力,到后来直接皱眉挠头不止,眼看大片黑子就要被白子一口鲸吞。

“慢着!”

李山河一把抓住李初平即将落下的白子:“容老子悔一步棋!”

李初平笑而不语,见怪不怪。

李山河却踌躇良久都没有落子:“平儿,收了山下几子了?”

李初平嘴角勾勒冷冽弧度:“收六子,留一子为己用。六子皆是由西峰那位布下的。”

李山河:“咱们布下几子?”

李初平饮了一口凉州独有的桂花酿:“九子,皆是关要位置。”

李山河一拍脑门:“嘿!容老子再悔一步......”

足足悔了十九子后,李山河险胜。

这位天下剑道前三甲得意地摸了摸络腮胡子,尽显高人风范,咧嘴笑道:“老子棋力冠绝天下,此生未尝一败啊!”

李初平抓起葫芦痛饮一口:“哈,那是自然。”

这一年,李初平恰好十九岁。

......

李羡渔拉着蒹葭的小手朝竹溪苑走去。

蒹葭俏脸微红,任由李羡渔牵着自己柔弱无骨的白嫩小手,像是一只乖巧小猫俏生生的跟在后边,低头看着脚尖。

李羡渔冷哼:“以后李老头再说你是我手里的剑,本少主就用大巴掌抽他屁股!”

当今天下,敢说这话的恐怕也只有李羡渔了。

蒹葭莞尔一笑,清冷宜人:“奴婢打不过阁主。”

李羡渔嘟囔:“我抽他,又没让你动手。再说了,你抽他屁股,本少主还不许呢!横竖是你吃亏......”

两道人影从剑阁西峰迎面走来。

他们都是一袭黑衣,面容古朴,双臂过膝,手中握着一柄古剑。而且,两人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都眯缝着眼睛,像是睡不醒一般。

正是庶族一脉的李缺、李易兄弟。

兄长李缺坚毅隐忍,善使左手剑但却从不示人,凡事都藏一手,对人都留三分。

李易狠辣果断,善使快剑。

他弃剑道而工于精妙剑术,云雾山上每有雷电狂风便会追风逐电,生死置之度外,人称小剑痴。

兄弟两人剑道天赋不俗,年纪轻轻便已踏入三品门槛,声名鹊起,却始终被李羡渔稳压一头。

“呦呵,这不是剑道天骄李羡渔嘛!”

李易握剑双手环绕胸前,瞟了李羡渔和蒹葭一眼,略带挑衅:“我就说族弟你的剑道造诣为何进步如此神速,原来是跟自家剑侍合体双修了呀!”

蒹葭眸子微眯,怀中古剑铿然作响。

李易顿时寒毛直竖,如临大敌。

但李羡渔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笑嘻嘻地一把搂住蒹葭蛮腰将她拉进怀里,朝李易抛出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可不是嘛,与剑侍双修妙不可言,族兄若是想学,我可以将此法免费传授于你。”

“你们兄弟互为对方剑侍,这若是双修起来,日夜论剑,岂非事半功倍,亲上加亲?”

李易闻言咬牙切齿,几乎就要拔剑。

李缺却伸手挡在李易胸前,脸上波澜不惊,且主动让出路来:“吾弟多有得罪,请少主先行。”

李羡渔呵呵一笑,搂着蒹葭飘然离去。

李易盯着李羡渔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大哥,刚才为何不让我动手?正好试一试他这剑道天骄究竟几斤几两,也为一月后的嫡庶之争做些准备。”

李缺面无表情,右手拇指摩挲着剑柄,声音清冷:“本是为了激怒他,你反倒先怒了,已然落了下乘。”

“派去竹溪苑的人可有消息了?”

李易挠了挠头:“竹溪苑跟铁桶一样,探不出任何消息。”

李缺仰头看向大雪坪上那柄玄铁巨剑,眸中泛出清幽寒意,喃喃自语:“风雨欲来,不能再等了。”


他低头看向身上的蓑衣,目露温柔,嘴角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弧度,最终没了气息。

也罢,随她去了。

孙仲乾转身,将双指间的鱼钩递给李羡渔:“埋了吧,是个汉子。”

李羡渔的识海中正不断回想着刚才孙仲乾那返璞归真的玄妙一剑,大到剑势的走向、剑意的凝散,小到每一丝气机的牵引、每一处手臂肌肉的抖动,但却总是琢磨不到真谛。

他略显木讷地接过鱼钩,突然被鱼钩上的森然剑意刺得浑身一个激灵,刚才压下去的一口淤血当场就吐了出来,浑身气机重新运转自如。

孙仲乾:“赶紧揣进怀里吧偷着乐吧,这可是钓叟一辈子的剑意传承。赵长凌这小子,剑法马马虎虎,做人倒是太光明磊落了些!”

李羡渔心中久久震撼,郑重地看着掌心那枚古朴灵动的鱼钩,然后将它包起来,小心翼翼揣进了怀里。

分明是来取自己首级的人,反倒留下了毕生的剑意传承。

这便是天下第二十九赵长凌的心胸!

这是最坏的江湖,也是最好的江湖。

不知孙仲乾底细的剑阁弟子们早已被他这一剑惊得目瞪口呆。

堂堂天下排名第二十九的钓叟,竟被这邋遢老头一招给解决了?!

怪不得阁主曾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合着这邋遢老头乃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啊。

这时,孙仲乾来到一名女弟子身旁,盯着她张开的樱桃小嘴仔细瞧了瞧,咂咂嘴道:“这妮子倒是有几分潜质,晚上来找老夫,老夫传授你吞剑的本事!”

女弟子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俏脸通红,朝着孙仲乾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什么隐世高人,分明就是为老不尊的登徒子!”

李羡渔仔细查看了蒹葭和玲珑的伤势,发现二人没有大碍才放心下来。他命人将赵长凌的尸骨葬在了潭水旁,劈开松木做碑,又亲自将那根钓竿放在了墓前,深深一拜。

“赵前辈,咱们两人也算是掰命的交情了,只不过是我掰了你的命。此后你的剑交由我来握,想来一个无相剑骨的后辈也不算辱没了你的威名。”

李羡渔在墓前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即大手一挥:“笔墨!”

两名女弟子立即将上好的徽州松烟墨、湖州狼毫笔、端州火泥砚、宣州紫薇宣呈了上来。

单说这徽州松烟墨,外观乌黑亮泽,细腻饱满,堪称墨中圣品,光是制作工序就包含选料、点烟、漂洗、和胶、杵捣、制墨、晾墨、锉边、洗水、填金、刻模、包装等十二道,用料更是讲究,什么金箔、麝香、冰片、骨胶等辅料也是信手拈来,墨模上还有名家工匠雕刻的“踏雪寻梅”图,手指粗细的一小块便价值百金。

怨不得孙仲乾总说李羡渔败家,可李羡渔也冤枉啊!

身为这剑阁圣地的少主,若是用寻常笔墨,让外人看见了传出去,江湖上还以为剑阁没落了呢!

一名女弟子素手为少主研墨,灵气的杏眼一个劲地往李羡渔脸上瞟,耳根羞红。

另一名女弟子则弯腰背对李羡渔,用平坦柔软的脊背充做书案,白皙的脖颈和丰腴的臀儿都高高翘起,看得人心猿意马。

李羡渔将宣纸铺在女弟子的脊背上,开始挥动手中的狼毫笔。

握笔如握剑。

李羡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笔势顺畅而笔锋凌厉,往往一笔数字,矫若游龙飘若惊鸿,字中剑意森然。


陆江月眼波灵动默默点头:“女儿记下了。”

苍羽派掌门陆天铭目露欣慰,轻轻捋了捋胸前山羊胡。

他此生最自豪的并非创立小有名气、收徒过百的苍羽派,而是养育了陆江月这个女儿,不仅武学根骨不凡,且心性坚韧聪慧,一点即通。

但陆天铭此生最惋惜的,也是生了个女儿。本是憧憬江湖侠士、对镜贴黄花的年纪,苍羽派天大的担子就要落在她一介女子肩上,心疼啊!

身穿青色劲装的青年男子挑了挑眉,温润如玉的脸上如春风和畅,和声细语道:“小师妹也别太过担忧,师兄师弟们都在呢,就算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也能护得住你。”

陆江月心中微暖,朝着大师兄吕朝歌俏皮一笑。从小到大,大师兄从来见不得自己吃一点苦头。

等陆江月扭过头去,吕朝歌的目光顺势掠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圆润紧翘的臀儿和纤细紧绷的长腿,不禁露出一丝惋惜。

像是辛辛苦苦耕种一年的老农要把即将成熟的麦子拱手让人。但自古成大事者岂能顾忌儿女情长?

这江湖上的事跟做买卖一个道理,管他什么仁义道德、恩情仇怨,无非都是扔到秤上称一称斤两!价格合适岂有不卖的?

难道自小被陆天铭收养、教授武艺,就要对他感恩戴德?难道与陆江月青梅竹马就要对她爱慕得死去活来?

江湖,无非是取舍二字罢了。从被父母卖到人贩子手里那一天,吕朝歌就明白了这个刻骨铭心、真金白银的道理。

突然,陆天铭勒住缰绳,看向前方停马而立的一对青年男女。

男子穿一身朴素白衣,腰间悬一柄寻常铁剑,却依旧难掩倜傥风流。

女子穿单调灰衣,眉清目秀,飒爽英姿竟然比陆江月都要出众。

陆天铭下意识摸向身旁配剑,脸上却笑意盈盈道:“在下苍羽派掌门陆天铭,两位有何指教?”

李羡渔拱手,眯起好看的丹凤眼:“晚辈京都人士李渔,游历至此,听闻铸剑山庄广邀江湖英雄煮酒论剑,想去见见世面,但无奈没有请帖,所以斗胆恳请前辈带我们进去,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蒹葭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足有十两。

陆江月秀眉微蹙,每逢江湖盛会,不乏有世家公子想方设法挤破脑袋地凑热闹,这不足为奇,若是寻常时候,做个顺水人情又赚一份便宜银子,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此次论剑大会非比寻常,稍有差池都将影响苍羽派在凉州的存亡,容不得丝毫变数。

且这两人仪表不凡,看不出底细斤两,还是莫要招惹的好。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然,陆天铭微微苦笑正要说话,吕朝歌朝陆天铭递了个眼色,呵呵笑道:“师傅,五湖四海皆兄弟,不妨捎带这两位少侠一程吧!”

陆江月下意识瞥了吕朝歌一眼,大师兄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

陆天铭心中也略感意外,但面色平静如古井不波。

大弟子吕朝歌向来心思深沉细腻,既然他如此说了,那必然是有些道理的。

陆天铭稍作思量,旋即笑着点头:“也好,银两权且收回,交个朋友便好。”

李羡渔:“多谢前辈,恭敬不如从命。”

陆天铭等人继续前行,李羡渔和蒹葭拍马跟上。

前方,陆江月扭头看向吕朝歌,露出疑问之色。


凉州三月,大雪封江。

一袭白衣卧于澜沧江畔,独钓寒江雪。

李羡渔打了个哈欠,俊逸出尘的丹凤眸子微微眯起,惊鸿一瞥顾盼生风。

他漫不经心叩击怀中酒囊,轻声哼唱:“一个小娘哼哼笑,一张床儿吱吱叫,床儿床儿慢些摇,摇断了小娘的小蛮腰......”

一抹灰影踏雪而来,辗转腾挪间已然站在了李羡渔身后。

那是一名身穿灰色单衣的妙龄女子,俏脸不施粉黛却肌肤胜雪,剑眉星目透出凛然英气。若不是单调的灰衣遮掩,姿容还要俊俏几分。

她怀中抱着霜纹古剑,笑容却比剑锋更冷:“少主,鱼咬钩了。”

平静的江面上鱼线静静悬立,未起丝毫波澜。

斗笠下,李羡渔砸吧着一根狗尾巴草,朝灰衣女子被古剑挤压托起的浑圆酥胸瞄了一眼:“蒹葭,这胸......凶多吉少吧?”

名为蒹葭的女剑侍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情:“凤髓丹是神霄宫进贡给大周皇室的珍品,洗髓伐骨,想来能成。”

李羡渔微微叹息一声:“但愿。”

两人话音刚落,一道狼狈的人影就从山后的峡谷里窜了出来。

他身上的青色道袍已经破烂不堪,一头黑发用玉簪扎起,绣着神霄图案的飘逸方巾帽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青衫道士气喘吁吁地一步三回头,额头见汗,手中长剑血迹未干。

嗨,真他娘的晦气!

他刚带人护送凤髓丹走出神霄宫三十里外,便遭到了江湖上诸多二流势力的追杀。

青衫道士也不明白自己护送凤髓丹的绝密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只能一路拼死搏杀,不得已才躲进了这座气象万千的云雾山。

说来也是他命不该绝。

这云雾山陡峭雄奇,常年云遮雾绕如迷宫一般,外人根本找不到进山的通路。正巧一个骑牛的孩童经过,倒是让青衫道士钻了空子,循着踪迹逃进了云雾山里。

此刻,青衫道士猛然瞧见前方江畔垂钓的主仆二人,脚步急停蹋起积雪,暗暗握紧了手里的三尺青锋。

那灰衣女子很强!

凛冽剑气环绕身躯四周,经久不息,悄无声息间将漫天大雪倒卷而回,肩上不曾落下半点苍羽。

至于那名垂钓的青年......青衫道士心中惊骇,自己竟感知不到他的任何气机!

莫非是宗师境界的高手,已然返璞归真了?

天下武夫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一品武夫便可称为宗师,宗师之上又有四境,依次为归元境、破障境、天人境、大长生境。

一品宗师,天下已然罕逢敌手!

正在青衫道士心中天人交战之际,李羡渔缓缓扭头,斗笠遮掩下的嘴角勾出冷冽弧度:

“凤髓丹,拿来吧。”

青衫道士眉头紧皱,慌忙陪个笑脸道:“这位前辈,小道乃是神霄宫青莲道人,此去面见大周皇族,可否赏个薄面......”

李羡渔嗤笑一声:“什么狗屁青莲道人,什么狗屁神霄宫,什么狗屁皇族!天大的事也不过是老子一剑的事!”

嘶!

青莲真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说话也忒霸道了!莫非是剑仙一般的人物?

李羡渔缓缓扬起头,露出被斗笠遮掩的俊俏面容,戏谑一笑:“直娘贼的假道士!你以为凤髓丹的消息是谁散播出去的?你又是怎么逃进这云雾山的?”

“呵呵,本少主可是花费了两个铜子才买通了西村放牛的赵二狗,让他故意在你逃难之际走进这云雾山里,否则凭你也进得来?”

青莲真人看清垂钓者真容,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荒......荒古剑冢李羡渔!”

荒古剑冢,万千刀剑墓地,位列天下十大武学圣地之一。

而这李羡渔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名动江湖,与青城山小天师张太虚并称“剑道奇才,大周双壁”。

当今天下,大周国雄踞中原三十余载,国运昌隆,更是囊括十大武学圣地之三,风头一时无两。

但北有辽莽虎视眈眈,南有盛唐韬光养晦,东有夷越兴风作浪,西有十余小国跃跃欲试,更兼前朝遗孤推波助澜,蠢蠢欲动,饶是大周皇帝也无法厚着面皮说一声国泰民安。

至此,天下间武道盛行,武夫争雄何止千万。

而在这芸芸众生里,早已名动天下的十大高手、圣地老祖们暂不必说,单说这年轻一辈,大周荒古剑冢李羡渔、南唐碧落书院萧关山、东越素女峰赵红妆、北辽七杀殿楚天阔,并称四大天骄。

青莲真人打死也没料到,陷害自己的竟然是荒古剑冢少主,李羡渔!

李羡渔闻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什么荒古贱种......你他娘的敢骂本少主!”

“是荒古剑阁,直娘贼的没学问!”

说罢,他扭头撇嘴道:“蒹葭,荒古剑冢是哪个混球起的名字?”

蒹葭:“是你爹。”

李羡渔:“咳咳......细细想来,这名字也颇有气象。”

百步外的青莲真人眉头紧皱,暗暗思忖。

这凤髓丹是给那些无法练武的废材洗髓伐骨的丹药,李羡渔一代天骄却千方百计的抢夺......莫非!

他猛然抬头看向李羡渔,再三感知其气机,脸上露出惊疑之色:“难不成,难不成你不会武!”

难怪自己感知不到李羡渔身上的任何气机,原来他压根就不会武功。

堂堂剑道奇才,四大天骄,竟然不会武!?

这说出去狗都不信!

但李羡渔真的不会武功。不是他不想学,而是他天生根骨异于常人,经脉错综紊乱,体内生不出一丝内劲真气。

而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荒古剑阁必然万劫不复。

因此,李羡渔只能装,装出一副剑道奇才、天之骄子的模样,把名声吹得惊天动地。

唯有如此才能保李羡渔平安,保荒古剑阁无恙。

好在上天给了李羡渔一副绝佳的皮囊,飘逸出尘的气质再配上一柄上古名剑,谁见了不赞叹一声,嘿,真他娘的是剑仙之姿!

李羡渔还为此填了一首惊才艳艳的好词,且花重金谱曲,雇佣一伙泼皮在江湖上广为传唱。着实是把其余三大天骄从头到脚糟蹋了个遍,让人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那些个拜倒在赵红妆绝世剑法下,更拜倒在她绝世姿容下的江湖客们,恨不得一刀砍下李羡渔比城墙还厚的面皮。

试问,生在这武学鼎盛的江湖,谁不想登顶武学巅峰,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十八年来,李羡渔无时无刻不在费劲心思地找寻灵丹妙药,助自己踏上武道,但却屡屡以失败告终。

这次,李羡渔将希望寄托在了神霄宫的凤髓丹上。

他手握鱼竿看向青莲真人,丹凤眸子眯起:

“呵,聪明人,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