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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这无疑给搜救工作增添了巨大的麻烦。
救援队先把我送去了医院,确认我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就把送回了酒店。
还贴心地安慰我,说会尽快把我的朋友救出来。
我很安稳地睡了一个晚上。
到了早上,救援队长告诉我,他们发现了其中一个人的尸骨,但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
我去警察局看了照片。
破碎的衬衫,沾着血迹的卷发,以及肢体不全的身体。
这是被罗城推下树的苏晴。
我莫名扯了扯嘴角。
死得跟我一样惨,死前应该也很痛苦吧,真好。
就差罗城了。
罗城的命比苏晴要好。
在早晚温差这么大,又被熊追的密林里,他居然活了下来。
不过,我想他活着应该比死了更痛苦吧。
他的一条手臂被熊吃了,两条腿则因为躲在水里,失温截肢了。
救援队长告诉了我罗城所在的医院,说是他被救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让我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
我嗤笑一声,他喊我的名字可不是想我,而是恨到死都忘不了吧。
这边的事情算是暂时结束了,我乘飞机回了家。
爸妈一直守在家里,见我回来,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抱着他们哭得泣不成声。
妈妈搂着我哽咽地说:“没事了,这一劫过了,以后就平平安安的。”
我在家里修养了好几个礼拜,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直到有一天,有人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是警察。
他们说,有人报警,说我故意谋杀,让我去协助调查。
进了警察局以后,我久违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罗城。
他两条裤腿空荡荡地垂下来,几条狰狞的红色肉条从他的眼眶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我好心地朝他空荡荡地衣袖和裤腿多看了两眼,跟他打了招呼。
他却直接破防了,受刺激一样要朝我扑过来。
咿咿呀呀地怒吼着什么。
我奇怪地问身旁的警察:“他变哑巴了?”
警察点了点头。
一旁原本咿呀着什么的罗城听到了这话倒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用一双阴毒的眼睛看着我。
警察把一张纸递给我,上面是辣眼睛的鬼画符。
警察指了指罗城,“他在纸上报案,说是你故意引他们去有熊的地方。”
“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仔细说一遍。”
我眯着眼睛分辨纸上的字,全篇都是我的名字和凶手两个字。
我放下手里的纸,看向警察:“警官,我是无辜的。”
“是苏晴提议的去密林里,我不想去,但被罗城硬拉了进去。”
“那头熊也是苏晴用石头砸它才醒的,我只是运气好找到了一个洞躲着。”
我瞥了一眼阴沉的罗城,继续说:“而且,我怎么可能直到会有熊在那里,我要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肯定会离这两个灾星远一点。”
罗城听我说话,急切地伸出唯一一只手愤怒地拍着桌子。
警察严肃地呵斥了一声:“安静!”
随即递给他一张纸和一支笔。
我看着他用左手艰难地写了几个字:她撒谎,她说那个山坡上有矿石,我们才上去的。
警察试探地递了我一个眼神。
我苦笑一声:“没错啊,我说了可能会有矿石,但是我又不能把一头活熊突然变出在哀牢山那个地方。”
“你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所以幻想出了一个假想敌。”
罗城又开始激动起来,他扔掉手里的笔,又开始咿咿呀呀我们听不懂的东西。
我苦恼地挠了挠头,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你就这么想吧。”
罗城说我故意谋杀本来就是一场无稽之谈的报案。
毕竟的确没人可以未卜先知在密林的那个地方有熊。
也没人会凭空变出一头熊。
所以,这事的结果只能是罗城的精神出了问题。
走的时候,我远远冲死死盯着我的罗城做了一个口形。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