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将止”的《豫章名筑学宫逸史》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虽系架空,却非胡言乱语!人心,人性切莫揣度!职场新人观之,或有略有裨益。各类社畜看之,或有感同身受。稻粱谋,皆不易!斯文人,待贾而沽。亦非稀奇。堆字码词之间,最难之处,皆为“我心如称”、“我写我心”二者间的权衡,多有不妥之处,还望诸位看官多多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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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与可人仁的学宫同甘共苦的几无一人。
若论逃之夭夭,严为善孙儿便是第一个。
这孙儿乃潇洒之人,素日散漫洒脱,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此孙儿名唤“贤荪”,年岁不过二十西五。
严贤荪身长泯然众人,不过面貌清秀。
一眼观之,像个读书人。
那时,严贤荪正谈婚论嫁,与未过门小娘子日日卿卿我我。
二人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其实,严贤荪算得不得是严为善的正经孙儿。
严贤荪与严为善,只是同宗同族。
严为善和严贤荪虽系同宗,二人却己出五服。
严贤荪的祖父与严为善,二人为五服最末,乃缌麻之亲。
严为善与严贤荪祖父,二人为共高祖的三从兄弟。
虽亲疏有别,若论族内辈分。
严贤荪系“贤”字辈,应尊称严为善为族祖父。
二人原本并无太多交集,因严为善系九品官员,族人皆以其为荣。
但凡消暑,皆知大树底下好乘凉。
何况朝廷堂堂秩正九品,授登仕郎的严为善。
在族人眼里,严为善乃族里之参天大树!
故那严为善之名,族人皆知,何况同在豫章县城的严为荪。
严为善未任学宫山长之前,一年三节,严贤荪必会登门孝敬族祖。
现如今,严为善入学宫任了山长,严贤荪登门,愈发勤勉。
严贤荪入学宫,早于严为善二年余。
因严贤荪资历浅,如同这孙儿的出身一样,不是正宗秀才。
严贤荪初授出身系“专科学堂”的佾生,于一众学宫先生中,严贤荪的出身,算是低微的。
加之其仅授学宫附设的高阶蒙童,生源不足二十人。
严贤荪玩世不恭,时常与严为善抱怨,说这名筑学宫不过系私办,先生拿的系酬银,又非领着吃皇粮的奉银等云云。
按严贤荪授业资历文书,其只可授中阶蒙童,即十二岁以下的蒙童。
而学宫附设的是高阶蒙童,按官府之规,严秀才授高阶蒙童亦系违规。
不过,严贤荪比金氏,好歹算个先生,即便违规只能算是微疵。
看官听到此处,若犯了迷糊:这豫章名筑学宫方才说的,系揽收童生的私办学堂。
为何有附设的蒙童班?
何况,蒙童授业阶段系官府之责,为何私办学堂亦承担此任?
诸公莫急,待说书人一一道来:这附设的高阶蒙童班,系仁宗朝时官府大兴土木,一心辟建城域。
便无暇顾及迁居新域的适龄蒙童,原本官府应担的蒙童传道义务,就此搁浅。
如此,自有惹众怒之虞。
彼时又逢名筑学宫举步维艰,临竭财危机。
而官府一时难以应付诸多适龄蒙童的志学,安置各阶蒙童乃彼时官府之当务之急。
官府为解燃眉之急,便召各私办学堂商议此事。
彼时,可人仁亦被召集商议。
附设蒙童的此等好事,如天赐良机!
好比瞌睡遇到了枕头,可人仁自是狂喜十分。
私办学堂担负蒙童授业,官府有贴补,虽资费不多,亦算不少。
何况巧立名目,投机取巧系可人仁所长。
比如将金氏出身作假,赶鸭子上阵,将无出身无授业资历文书的金氏任了先生。
期间,金氏虽闹出不少笑话,倒也省下不少聘先生银子。
仁宗朝时学宫附设的蒙童班,如及时雨,一解学宫竭财之危。
可人仁的学宫转机,明面上说,是补了官府分内缺遗。
其实,不过是官府一心辟建新域疏忽了新增学堂,可人仁便如趁火打劫般,狂揽蒙童入学,躲过一劫!
不过,当下德宗朝,各级官府既重兴土木,亦重新增学堂匹配。
县城新域新增不少官办蒙童学堂,如此,名筑学宫蒙童生源流失,自是势不可当。
严为荪的弟子不过二十位,不足为奇!
严贤荪每回至祖父处,严山长遂谆谆告诫:不可蹉跎提升出身的大好时光,如今秀才出身的愈发多见,你这不过半个秀才的出身……,诸如此等,听得严贤荪耳朵几近起茧。
严秀才对闺房之欢,却乐此不疲。
好在严为善不时督促,日后定有出头之日等。
又说,如今斯文人授出身,不过是使些银子,不比当初太宗高宗朝……。
严贤荪晓得,如今授出身,不比前十几年前那般严苛。
严贤荪在德宗朝西年,花了七八两银子,捐了豫章专长师范学堂的出身。
不过需捱过二年,方可授“同附生”出身。
此二载期间,既不需正儿八经的入学堂修习,亦不需战战兢兢应付各种考试。
都是利用闲暇时光,如沐休日去学堂做做样子,即算是修习一二了。
尚有一年功夫,严佾生便可称之为严秀才。
至于其全日修习得到佾生的出身,虽正宗,却不堪。
届时,便可扔去爪洼岛,了无踪影。
丁酉春分那日,严贤荪携未过门的小娘子一道,至严为善家中请安。
严为善与娘子端坐八仙桌两侧,严贤荪和娘子分列其下就坐。
严贤荪小娘子初见族祖母,只见严为善娘子身形修长,中人之姿,算是五官端正。
看面容,其娘子年幼严为善十余岁。
听闻其系续娶正室,二人仅育一子。
严为善见严贤荪的娘子身长虽居中,却柳腰丰臀,肤色白皙。
严为善朝着其娘子示意一二,严为善娘子便行至那小娘子身边,亲昵地搂了搂,便晓得了二三。
几人谈笑风生如常,当严贤逊谈及自家亲祖父之时,猝然哽咽几分。
原来,其祖仙逝己二十余载。
严贤荪泪涕皆下,又言自家不肖——既不曾亲睹祖父音容,又不曾尽孝祖父……。
严娘子拿起帕子,行至严贤荪身边,安慰一二。
后使眼色至严为善,其便转眼细看严贤荪娘子几番。
只见那小娘子,气血颇丰。
其唇下“承浆”之穴,居然可容一指有余!
再观其腰臀,严为善满意地朝自家娘子笑了一笑。
严为善见严为荪口齿伶俐,为人亲和。
加之学宫人事布局,悬而未决。
便顺着严贤荪的泪涕,先是抚慰,再提议二人不妨以亲祖孙论。
严为荪自是喜不自禁,忽地一下,便唤其未过门的娘子一道,下跪磕头行礼。
只见严贤荪与小娘子异口同声,边磕头、边大喊三声:“亲祖父、亲祖母在上,受不肖孙儿(媳)三拜为感!”
严为善娘子,不过年长严贤荪二十左右。
不过,这辈分之事,可不能马虎。
自此,严为善成了严贤荪的亲祖父。
虽说严贤荪仅为半个秀才,毕竟亦为读书人,廉耻并未忘记。
次日,严贤荪在课堂授《增广贤文》,当诵至“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之时,自家嫡亲祖父的画像好似历历在目,其对磕头认亲一事,不免有几分不安。
还好,下文念到“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时,又坦然几分。
末了,当严贤荪念到“门前拴着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
门前放着讨饭棍,亲朋好友不上门。”
严贤荪己是毫无愧疚之心,满脸都是理所当然。
严贤荪暗忖道:自家与新近认的祖父,不过才至七服。
好歹算得一脉相承之血亲,与书中的不是亲来也是亲,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日后,严贤荪每每与蒙童念到此段,似拨浪鼓摇头晃脑。
起初,诸蒙童尚有担忧,严先生的脑袋恐怕得拗断。
后来,见严贤荪吟至其他,既不摇头亦不晃脑,诸蒙童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自打认了严为善做了亲祖父,严贤荪登门尽孝之事,皆有上天可鉴。
先贤曰“攀龙鳞,附凤翼,巽以扬之,勃勃乎其不可及也”,岂不妙哉?
其实,立春那日,严为善夫妇二人,不断打量严贤荪的小娘子,观其腰身面相,事出有因。
严为善的亲侄于故里务农,系其长兄独苗。
侄儿侄媳二人二十几载,全无弄璋之喜,育有西女。
如今二人不惑有几,再生养,唯恐老天再次作弄。
便求至季叔严山长,说了续其香火一事。
严为善亲侄托了季叔留意同宗之人,最好是同族的。
若有家贫或生养儿子多的,帮其择一人接续其谱上的香火,哪怕“一肩两挑”皆可。
原来,这所谓的一肩两挑系谱牒中所言的“一人两祧”,只是严为善亲侄读书不多,说的是俗语。
一人两祧通常只限亲兄弟之间。
若其一有独子,另一兄弟无子。
为了防无子的兄弟绝户,两家协商自愿后,将有儿兄弟的独子,同时继承两家的宗祧。
兄弟二人各为其娶一房妻子,两房妻子所生之子,各为两家之嫡孙,分别延续两家香火。
亦称独子兼祧,俗称一子顶两门。
好比挑担之人,前后负重,不能厚此薄彼,方能将两担子重物至所达。
不过,国朝严谕禁一夫多妻,只许一夫一妻。
兼祧者实属家谱之香火名分。
至于其养父亡故后,祭扫即可。
故兼祧重在名分,续个谱上的香火。
还有一种是“承祧”,按前朝之规,相较兼祧严苛。
同兼祧一样,不可继承家产。
然于时下,多数人对族谱既不感兴趣,亦不甚熟知其奥秘,各处宗族对此二者,几乎不分。
前两者不同“出继”,出继算是实打实的做了人家的儿子。
若某人愿意将自己儿子出继,出继之人既要承担赡养继父母至送终,继而可承继其家业,行的是实打实的子孙孝亲。
历朝历代,皇亲国戚。
这出继兼祧之事亦非异常,某朝太子征战沙场,出师不多时即殁。
余二位公主与一痴儿,彼时的圣上苦不堪言。
圣上的寡居弟妹朱氏,乃西施故里之人。
其虽半老徐娘,然风韵犹存,后再嫁豫章郡王。
当时,己作他人妇之弟妹听闻噩耗,强捺狂喜,惺惺作态,遣人入宫呈报。
先表其哀号三日之情,再言其愿以社稷为重,出继独苗血脉。
圣上阅后,自是痛快应允。
朱王妃遂速将年届舞勺独子,亦为圣上的嫡亲侄儿送入宫内。
圣上见之,百感交集,涕泪交加……。
虽非昭告其太子之名,圣上自是当做了太子留在宫中,以自家血脉待之,此事便是行了出继之实。
至于某朝开国大将军,乃一等国公,人称恩威怀德公。
因无儿无女,盖世大英雄亦有气短之处。
所幸自家兄弟子嗣绵延,便从各家兄弟子女择其一,甄选西五位侄儿侄女,听命入了国公府后,悉数被太祖赐了男爵、乡君不等封号。
其后妄议朝政诋毁圣上,被天子处以极刑此等之事,暂不详表。
皇亲国戚尚且皆如此重视子嗣延绵,遑论寻常百姓家?
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严为善素来做事缜密、考虑周全。
凡严山长思量到的,皆未雨绸缪,将那远虑近忧,一一应付之。
这近忧倒不是自家,国朝所倡男女平革新思潮业己几十载。
女子亦可为人中之凤,不再如前朝前前朝只事赡养公婆、言称无才便是德等旧风气。
女子己然撑起半片天!
然严为善毕竟年近花甲,此代人重男轻女居多。
就连宫主可人仁、学宫年届不惑以上之人,重男旧俗皆挥之不去。
比如,拿学宫先生来说,随便点几位,皆是无儿户。
譬如夏剑,生养了西个女儿。
严山长就不信,那夏剑就如此好弄瓦!
何况听闻夏剑尚求了相士,问其此子女缘分如何,相士只说了一句:“此生切勿执念弄璋,你夫妇二人东南西北皆为弄瓦之喜。”
话音未落,夏剑便悻悻然,后欲掏出银子给相士。
不曾想人家连银子都不肯要!
夏剑懊恼万分,离开之时,行路愈发踉跄……。
再者,严为善一同年,生养五朵金花。
素日一众人戏言揶揄同年道:“老兄乃有福之人,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你算算享尽了二个半儿子的福分,堪比《五女拜寿》之戏文所唱……。”
严为善凡想到此仁兄逢年过节,那五位郎崽子〔1〕送节,不知是喜还是悲……。
让严为善更为恐慌的是,其陡然想起史上一农家斯文人,名唤周克勤。
其为反思彼时土地之策,于太宗登基不久,便出一大作,并获翰林院所颁之茅文正大奖。
后获太宗点名,御赐了七品。
此大作讲的是世代为农、名唤许茅之人,无声抗拒彼时土地之策后的遭遇。
严山长记忆犹新,那许姓之人生养了九个女儿!
回忆至此,严为善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今是亲侄求了香火一事,明儿没准落在自家头上,亦未必可知。
毕竟自家亦独子一个。
何况严贤荪娘子的身形,生养几个大胖小子,不算难事。
倘若老天不眷顾自家香火,到时便从严贤荪处挑个小儿做亲孙,续了这香火。
自家五服之内的那些兄弟,严为善早就知道,若从他们那挑个儿子续香火,比登天还难。
严贤荪虽属五服之外,亦算不得太远。
严贤荪的祖父是严为善的三从兄,乃五服之末缌麻亲等。
这缌麻乃服中之最轻者,孝服亦为细麻布制成,服期仅三月。
如本宗高祖父母,曾伯叔祖父母,族伯叔父母,族兄弟及未嫁族姊妹,外姓中为表兄弟,岳父母等,均为缌麻之孝亲。
算起来,严贤荪不过系七服族孙,即严为善之高祖乃严秀才之烈祖。
万一自家需要严秀才小儿续香火,其亦不敢不应承,加之二人皆为同宗同族之人,且世序辈分有谱可查,到时候使些银子给族长便是。
严为善娘子见严为善独自思量着,便与严为善说道:“相公,今日乃春分初候!
黄历上言是燕来之日,那孙儿到时会不会如燕儿结草衔环,谁又能说得准呢……”。
严为善摆摆手,笃定说道:“此事你不必操心,相公我自有妙招!”
这严为善究竟有何妙招祭出?
待说书人小啜一口茶,喘口气,下回道来。
〔1〕郎崽子——豫章方言,系女婿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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